此刻衣間的電話卻不識趣地響起,沈飲冰鬆開手,迅速走向廁所,接聽電話,裡麵傳來警員同事的聲音。“沈哥,金科長家出事了!”“我這就來。” 沈飲冰二人到達之時,金科長頹喪地坐在急救室的椅子旁,看樣子他來的很急,胸前的綬帶都沒來得及脫下。“發生什麼事了?”鄭妍熙關切地問道。 “這群豬狗不如的畜生!在我家沒找到我,竟然對我的妻子下手!”金科長即使雙手捂臉,也遮不住滿麵的眼淚。“我是真的無能!我是真的廢物!即使獲得了榮譽,不能守護家人,又有什麼意義!”這是沈飲冰第一次見到這個玩世不恭的老警察如此崩潰地大哭。 一小時前,金夫人還在家中看著電視上侃侃而談的丈夫,為他歡呼喝彩。接著她又打電話給自己的閨蜜,“若蘭啊,你看了電視嗎……哎!對!那個站在最旁邊的胖男人就是我丈夫!他在仁川當警察好久了呢,我說最近為什麼不回家,原來是在辦大案子……也沒高升多少啦,隻是以後可能要當副局長而已……”她同閨蜜聊著,言語裡滿是喜悅與自豪。 此時門外驟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老金?”一般來說,她的丈夫就算喝醉了,也不會這樣敲門,於是她警惕地拿起丈夫留在家中的酒瓶,走向門口。一陣悶響之後,敲門聲卻消失了,房間的燈驟然熄滅,門也被粗暴地撞開。幾名蒙麵人提著鐵棍沖入房內,金夫人即使早有準備,雙拳也難敵四手,很快便被混混按在床上,舉棍毆打。“你所受的苦,都是因為你的丈夫與我主為敵!你所受之苦,都是在償還你丈夫的罪業!” “我趕到時,她的整張臉沒有一塊好肉,醫生說她幾乎半張臉的血管都在擊打中被破壞了……我的妻子以前很愛美的……結婚之後,就再也沒買過化妝品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金科長無力地捶著座椅。“但她一點都沒有責備我,進手術室前,她隻是握著我的手說,老金,你沒有錯,你隻是執行正義!上帝保佑你,讓我替你遭受劫難,我永遠以你為榮……我真的無能……”他雙手抱頭,哭得幾乎哽咽。 “不是你的錯,是那些混混太不做人了,應該我替你去采訪的……”沈飲冰坐在他的身邊,遞給他一根煙。“局長,我先陪老金一會,你先回去吧,待會我送老金回家,免得他再被小混混堵截。” 直到第二天淩晨,得到金夫人暫時脫離危險的消息,沈飲冰才扛著爛醉如泥的金科長回到家中,由於並不熟悉金科長家的構造,他隻能在黑暗中胡亂摸索著吊燈的開關,無意間他將手伸到衣櫃背後,竟摸到一個細微的突起,打開燈後,他仔細一看,發現竟然是竊聽器! “福音會總共有大約十萬教徒,在仁川的每一處地方可能都有他們的眼線。”醒來之後,金科長分析起現狀,“看來隻能去那個地方暫時避難了。” 他從床底下取出一個盒子,在其中一陣翻找,終於在一堆破爛的雜物之中找到半個精致的玉環和一把剃刀。他拂去其上沾染的灰塵,小心地揣入兜裡。接著他開車帶著沈飲冰在市區中來回行駛,確定身後沒有車輛尾隨之後,他拐入一個狹窄的巷子,走到一間破敗的門前。 門口的破洞裡探出一隻血紅的眼睛,注視著二人。幾分鐘後,門內傳來一個東北男人的聲音:“來乾什麼?” “來給,你們,理發,剃頭。”金科長一字一句的念著中文,沈飲冰總感覺他說話帶點熟悉的東北口音。 “師父把火幾年?”“使盡三江多少水,走盡江湖不記年。” “師父何處來?”“長白山上來。” “師父帶刀了嗎?刀有幾刃?刃上幾眼?”“刀有陰陽兩刃,刃上有刀、佛、鳳三眼。” “刀有幾快?剃頭可有忌諱?”“刀快,手快,眼快三快,我剃頭有三不剃,你不醉不剃,我醉不剃,晚了不剃。” 雖然二人用中文交流,沈飲冰卻聽得一頭霧水。 “把刀給我。”“不給,還需我自己開眼磨刀。”最後一次對答後,破舊的大門打開,裡麵走出一個魁梧的東北大漢。“你找我大哥乾嘛?”金科長拿出剃刀,遞給大漢。“跟他說,他在延邊的老友來找他了。” 幾分鐘後,一個西裝革履的壯漢側身走出房間。他比守門的東北漢子還壯了幾分,幾乎要擠滿整棟房子。一道可怖的疤痕貫穿了他滿是橫肉的臉龐,更襯得他如同殺神降世。 “老鐵啊,找我什麼事情?”他輕拍金科長的肩膀,問道。沈飲冰總覺得金科長下一秒就被他拍倒在地。 “張三爺,我的妻子最近被人打了,還有人一直盯著我,請幫幫我。” “這麼久沒見,連稱呼都這麼生疏了嗎?還是叫我老三吧。”張三爺捏了捏金科長肌肉乾癟的手臂,“老鐵啊,刀太久不磨,也是會生銹的。”接著他帶領二人走入地下室。 說是地下室,其實更像是一個建在地下的豪華別墅。三人踏著虎皮地毯,前往最深處的房間。 “別吵吵。”張三爺拎起看門的土狗放座椅邊,拉下百葉窗,示意二人坐下再聊。 “你知道作案的人是誰嗎?”張三爺一麵撫摸著土狗,一麵詢問道。 “救贖福音會,還有莽虎派的人。”沈飲冰回道。 “莽虎派確實和這個邪教有所勾結,但是這邪教信徒太多了,你知道是誰招惹老金的嗎?難道要我把他們全宰了。”張三爺吸了一口雪茄,深思了一會說道,“如果老鐵真的想把他們全乾死,兄弟我也願意奉陪。” “不是,老三,我們正在查一件與這個邪教有關的案子,卻被這些人阻撓,我們隻需要你派出幾個手下協助我們,順便保護一下警員的家屬就好了。” “福音會教主俞彥冰與不少高官有所勾結,而且據我所知,他本人是絕對不會親自下場的,因此就算你真的查清了案子,他最多在監獄中待個幾年就回來了,確定不要我們幫忙教訓他嗎?”張三爺揉捏著土狗的後頸,說道。 “事情還是不要鬧得太大,你派三四個人協助我就行。” “老鐵,你還是那麼謹慎,那就派理發店裡業績最好的那幾個來幫你吧。”張三爺掐滅了剛吸了一口的雪茄,向身邊人揮手示意。此刻卻有兩個人狼狽地滾下樓梯,摔倒在三人麵前。 “三爺!抓到兩個尾隨他們的混賬!”一名身穿鄉村花襖的少女將二人從樓梯上躍下,踩在二人臉上。先前沈飲冰和金科長開車在市區內轉悠了數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幫人居然還能追上來,同時還避免了被二人發現,看來這次的對手,並非二人想象的那麼簡單。“我還想派人叫你們呢。你們幾個快過來,和二位爺認識一下。”張三爺說道,“老鐵,這位是李碧玉,諢號‘母夜叉’,擅長喬裝打扮和處理屍體。”樓梯上又走出三名拿著小巧剃刀的漢子,抱拳行禮道:“二位爺好,請問要幫誰剃頭,醉了在剃,還是沒醉就剃?”“還是先不要打草驚蛇,直接和他們起沖突吧。”沈飲冰插話道,“我們還是先審問一下跟蹤者。”“你們這幾個混賬!我們一個字都不會說!”倒在地上的特工嘶啞地叫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勞煩小爺您動手吧。我們帶他們去‘醫館’問下就行。”三人中稍瘦小的漢子,戴上手套,拖著二人就要走入側邊昏黑的房間。“別……別!”二人聽聞醫館二字,嚇得立馬改口,“黃爺!沒想到是你!我錯了!我錯了!”他死死抓住身邊的椅子,求饒道:“我不知道是你!我馬上都說,馬上都說!”然而那漢子依舊拖著二人走入昏黑的“醫館”,將他們綁上鐵椅。“那位是黃證道,諢號‘神醫’,他曾經確實是醫生,後來負責幫我刺殺和審訊罪人。”幾陣淒厲的尖叫之後,漢子脫下帶血的手套,拎著其中一人走出了醫館。“他說他是奉俞教主和聖馬太的命令,跟隨金先生,他還說,是他殺了樸順子。”他將遍體鱗傷的特工拉入房內。“你好好組織一下語言。”黃證道摘下眼鏡,盯著特工恐懼的雙瞳,悠悠說道。“三分鐘之內,二位爺沒聽到想聽的話,你就得再做個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