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金餅開路，陳誠順利地拿到了射聲營都尉的官職。交了四千貫錢後，印綬、官袍、甲胄、長劍等裝備也都順利地到手。 　　皇帝陛下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就算是他親自下令提拔的千石大員，也得要先交錢才能上任，最多打個四五折。陳誠對此沒有意見，交錢就給辦事，這簡直再好不過了。要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擺到明麵上來說，能減少很多無用的內耗。 　　本來千石官職要交一萬貫，打個五折那就是五千貫，陳誠在交錢的地方跟人拉扯了半天，又額外送了200貫，終於將價格給砍到了4000貫。 　　這麼一來，剛剛到手的金餅大多都給花了出去，還欠了王越一個人情。不過這個人情很快就還上了。 　　都尉麾下有主簿、門下掾，書佐，算佐等官吏，陳誠當上射聲營都尉後，雖然沒有權利自行任命僚屬，但是可以安排人暫時擔任某些職位，也就是“假”、“試”某官職。等到確認能履行職責，並且交了錢之後，就能成為正式的朝廷官員。 　　百石一下的敵機軍官不用交錢，但是王越也不會對百石以下的職位感興趣，陳誠給他的是算佐，比二百石。不過實際上不用王越乾什麼事情，算數這種東西陳誠自己就能乾，反正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除了王越，史阿，以及王越的幾名弟子，陳誠還在洛陽城中招募了幾名少年，帶著一起上任鵝城......射聲營。 　　空降的領導向來是不受待見的，要是不帶幾個自己人，什麼事情都乾不了。 　　射聲校尉空缺許久，陳誠這個都尉就相當於校尉了，他可不打算隻是當個空頭司令，所以要多帶一些人過去。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很正確。進入射聲營駐地時，軍官和士兵們表現出了隱隱約約的敵意。這也不奇怪，作為北軍的主力之一，射聲營曾經有披甲弓弩手6000多人，軍餉和吃穿用度都是第一等的水平，現在倒好，射聲營和北軍其他四個營一樣，都成後娘養的了！ 　　西園軍取代了北軍的位置不說，還從西園軍派了個人來統領射聲營！ 　　西園軍是天子親兵，難道我們北軍就不是了嗎？ 　　好吧，北軍是受大將軍節製的，但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對北軍低看一眼吧？ 　　看著射聲營將士們不善的眼神，陳誠隻當做是沒有看見，他叫來軍司馬，當場驗明了虎符，印綬，然後下令全營將士集結。 　　軍司馬孫斛皺著眉頭問道：“現在集結？” 　　“怎麼？有什麼問題？” 　　“軍中將士多有外出者，現在集結，隻怕不妥。” 　　陳誠板起麵孔，說道：“有多少就集結多少。要是現在有突發事件，大將軍令我等出動，你能對大將軍說因為有很多人不在，所以射聲營不能出動嗎？” 　　“.......”，孫斛哼了一聲，對邊上的士兵大聲喝道：“看什麼看？擊鼓，聚兵！” 　　“咚咚咚，咚咚咚”，沉悶的鼓聲在軍營中響起，所有人都側目向中軍帳的位置望去。軍官和士兵們停下了手中的事情，仔細聽了一會，然後臉色大變，喝道：“所有人立刻整隊！立刻！” 　　像是被猛然抽了一鞭子的烈馬，又像是被狠狠地擰了幾圈的發條，整個營地都沸騰起來。士兵們一邊在嘴中咒罵著操蛋的上司，一邊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盔甲，順帶把頭盔兜鍪扣在腦袋上。 　　本已經係在馬廄中的戰馬被一匹匹的拉出來，然後套上馬鞍，接著跟它們的主人一起奔向校場。陳誠全身披掛走出了中軍大帳，先行走到了校場，站到了邊上用來觀禮檢閱的土臺上，注視著狂奔過來的射聲營將士。 　　雖然缺員多名，雖然不怎麼受待見，但射聲營畢竟是精銳之師，將士們聚集起來的速度很快。 　　一通鼓罷，已經有接近五百人來到了校場上。陳誠心中很滿意，射聲營沒有墮落，現在也是一支精銳部隊。不過他雖然心中滿意，但是依舊板著臉，沉默不語，給身前身後的將士們以沉重的壓迫感。 　　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之後，“內省兵，外罷州郡兵事”，就靠著幾萬北軍將士鎮壓天下。到了現在，幾經波折，北軍已經比不上他們的前輩，但依舊是這個世上最精銳的軍隊之一。如果是同等數量交戰，北軍並不在西園軍之下。 　　第二通鼓還沒敲完，除了把守轅門的士兵之外，其他的將校和士兵都已經來到了校場上，並且按照各曲，各屯，各隊各伍的編製排列成行。軍營中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除了騾馬發出的聲響，就隻剩下了呼呼的風聲。 　　陳誠熟悉的是虎牢關三英戰呂布，是袁紹和曹孟德的官渡大戰，是小霸王橫掃江東，是夷陵火燒連營，他對於董卓入京之前的事情並不太熟悉，也就知道宦官和外戚一起完蛋了，然後漢朝就開始了武將和世家分裂山河，割據一方的時代。 　　但是即便是在軍營和宮中，他也能覺察到如今的洛陽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隨時都有可能爆炸。不但是洛陽這裡，整個漢帝國都是這樣，黃巾之亂隻是前奏，還遠沒有到最血腥最殘酷的時候。 　　所以，他才會想方設法地抓取兵權，隻有掌握了足夠的軍隊，才能在接下來的動蕩歲月中占得先機。 　　整隊完畢的射聲營靜靜地站在平整的校場上，等到孫斛和幾名軍官清點完人數，也也入列後，陳誠才開口道：“軍司馬。” 　　孫斛抱拳，高聲道：“末將在！” 　　“我軍應到多少人，實到多少人？” 　　孫斛大聲道：“應到一千零七十二人，實到.....八百四十三人！” 　　“其他的人呢？” 　　“這....這個.......”，孫斛支吾了一會，道：“有些人是生病了，還有些人是因為臨時有事......所以.....所以.......” 　　“是嗎？”陳誠麵無表情地道：“有多少人是生病了的，有多少人是臨時有事的？” 　　“這個......”，孫斛一咬牙，乾脆道：“末將不知！” 　　陳誠看著孫斛，問道：“按照軍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夜不歸營，該當何罪？” 　　漢承秦製，多有嚴刑酷法，雖然歷代天子減少了不少殘酷的刑罰，但是削減的都是對於百姓的肉刑，軍紀可從來沒有說寬鬆過。雖然在實際操作過程中，根據各個將領的性子，軍法從嚴明到形同虛設都有。 　　孫斛咽了咽口水，心中咒罵著新來的上司，口中大聲道：“按照軍律，無故而夜不歸營者，杖責二十。” 　　這麼輕的？陳誠還以為會是砍頭呢。他有看過《七禁令五十四斬》，按照五十四斬中的第二條，“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點名的時候不到，到了閉營的時候還沒回來，都可以算在這裡麵。 　　不過那是一般性的軍律，具體到各支部隊，又會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同。既然軍司馬說隻要打二十軍棍，那就隻打二十軍棍好了。 　　他看了看孫斛，道：“所有在營士兵加餐一次。軍司馬派幾個人和史阿他們一起把守轅門，禁止將士出入。” 　　史阿問道：“若是有將士歸營，該如何處置？” 　　“入夜之前，可以歸隊。入夜之後，全都扣下來！” 　　說罷，他環視了場中將士，道：“解散！” 　　士兵們沉默著並沒有動彈，而是望向了各自的上級軍官。孫斛再次在心中咒罵，他轉過身來，喝道：“都尉說給你們加餐，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都解散了！” 　　繃緊了身體的士兵們頓時鬆懈了下去。那股子氣一泄，場中就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射聲營是精銳部隊，但也隻是封建時代的精銳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