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魚(1 / 1)

沒有風,雲壓得有點低,稍微有點悶。六月五日傍晚,李平休假回到營地,想吃點魚,所以三個人一起驅車去了漁碼頭。   傍晚的漁碼頭上人很少,挺安靜,看來今天來買魚不是一個好日子,所以,幾個人兜了幾圈一無所獲。“回去吧!好象要下雨了。明天再來吧!”李平站在碼頭前沿和另外兩個人說。他們看著腳下的海麵,水裡有一團浮動著的黑影,“魚?”廚子老王問。齊會計看了看,不象,如果是魚不會這麼呆板。他找來一根竹竿,挑起來一看,是一個綠色的馬夾袋,裡麵有著三條死去了的魚,所有的魚都一樣大小,每條一斤左右,黑色的背,白色的肚皮,顯然已經死去很久,發出一股惡臭味。老齊抬手一甩,又扔進了海裡。三個人坐上車,嘀咕著,真是倒黴,大老遠的跑過來,什麼也沒有買到。   李平開車,其他兩個人顛了幾下就昏昏的睡了過去。雨啪嗒啪嗒的開始往下落,天色很快的黑了下來。出了港區就是很偏僻的一條小柏油路,平時這路幾天也難見個人影。遠遠的,李平就看見前麵路邊有人向他招手,似乎想搭車,他本不打算停,但轉念一想,下雨,又這麼偏僻,做個好事吧!   上來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女孩,低著頭,看不大清麵容。“去哪裡?”李平問。“前麵一座橋下。”女孩低聲回答。“搭我的車你不害怕?”女孩沒有說話。   天已經黑了,雨也越下越大。前麵的橋不遠,李平停下車,還未來得及說話,女孩說了聲謝謝,就不見了。   “去什麼鬼地方?這裡方圓四、五裡也沒有人家。”齊會計嘀咕著。   到了營地,三個人吃了晚飯,洗了澡。十一點左右,老齊已經睡了一覺醒過來,有人敲門,是李平。李平手裡提著一隻馬夾袋,“老齊,你看看。”   老齊拿過來一看,就是在碼頭見到的一隻,裡麵躺著三條已經臭了的死魚,黑色的背,白色的肚子,馬夾袋的顏色也一樣。“這不是碼頭上那隻馬夾袋嗎?怎麼在你這裡?”老齊很吃驚的問。   “我剛才打開門的時候,就放在我門口。”   裡麵的魚很臭,老齊把馬夾袋扔到垃圾桶裡後,陪著老王一齊去李平的房間。“就這裡。”李平指著門前,“對了,開門的時候還看見三隻貓。”   “肯定就是碼頭那隻馬夾袋?”老王問。   “沒錯,肯定就是。而且上麵壞的洞也一樣。”老齊很肯定的回答。   “這就怪了?”三個人抬起頭,互相看了看,“想不通?”李平自言自語的說。   他們三個人留在營地看裝備,本來就很冷清,發生了這麼件怪事,不覺有點害怕。   李平起來得很早,天還在下雨,幾乎沒有亮。三個人昨天約好要再去碼頭碰碰運氣的。他去敲老王的門,這麼晚了還不起來,平時可不這樣啊?就這麼想著的時候,老王從外麵走了過來,好象沒有意識到李平的存在,徑直推門進了屋。李平在門口楞了一下,也跟著走進去看看。   老王坐在床邊,看到李平進來,說:“剛睡醒!今天有點睡過了!”   “你不是剛進來?門口沒有看見我?”   “你說誰?我剛聽見你敲門才坐起來的啊!”老王一臉的茫然。   坐上車,發動了半天也沒有動起來。“見鬼,又不是大冷天。”   李平坐在車上,兩個人推了一百多米,還是沒有發動起來。   李平翻開前引擎蓋的時候,聞到一股很濃烈的味道,站在一邊的老齊叫了起來:“血!”這才發現,車子油箱壞了,從裡麵流出血一樣的東西已經在地上淌開,一大堆蒼蠅蜂擁而上,不斷的撞到三個人的臉上。   “不是血,是柴油。”李平這麼講的時候,蒼蠅似乎也突然都沒了。“幫我去房間拿我的工具盒。”李平抬起頭看著兩個人,兩個人站在那裡,表情怪怪的,似乎是被嚇到了。老齊說:“我去。”   李平鼓搗了半天車子終於動了,嘆了口氣:“今天就不用買魚了!我把車開到街上修一修再說吧!”   “真是倒黴!這雨什麼時候停?”李平開著車自言自語道.   二、黑寡婦魚   李平把車開到郊區的一家修理鋪,本來就是輛報廢的車,他搗鼓好了,主要是圖出門方便點。   老板修車的時候,李平站在一邊,隨手點了一支煙,覺得吸入肺裡火燎燎的難受。要麼身體不好,不啊!可能昨晚睡晚了。   “小毛病,緊了個螺絲,錢就算了。”老板和李平已經挺熟了。李平隨手遞上去一支煙。“   “你的手好涼啊!是不是身體不大好,臉色也很難看!”老板隨口說。   李平說了聲謝謝就開車走了。他從車的觀後鏡裡看了看,挺好啊!不象生病了,沒有感覺啊!   回營地的路上,李平突然決定要到昨晚女孩下車的那坐橋邊看看。   橋的位置很偏僻,李平站在橋上,環視了一下,發現確實看不到人家。橋下停著一輛自行車,他這才發現橋下有人打著傘釣魚。他走了下去,是個六十歲左右的人。   “這附近有人家嗎?大伯?”   “沒有,這裡本來是刑場,誰敢住這裡?”老人是外地口音。   李平覺得很疑惑,就告訴了老人昨晚女孩在這裡下車的事情。   老人笑了:“那女孩是我女兒。昨晚我在這兒下捕蟹籠子啊!我倒不信這個邪的!”   正在說著的時候,魚上鉤了。提起來一看,和李平昨天馬夾袋裡看見的死魚一樣。老人把魚從鉤子上摘下來,隨手又把魚扔到水裡。   李平覺得很奇怪,“挺好的魚,乾嘛扔了!”   “這魚我是不敢吃!你不知道?這魚叫黑寡婦,它本身沒有毒,但是它和所有的魚都能雜交,如果和河豚雜交的話,孵魚就有毒。雖然,還沒有聽說吃這魚死人的,但是我還是不敢吃。”老人停了一下,“再說,這魚不吉利。所以我們漁民不喜歡的。”   李平決定往回去,路上又遇到了似乎是昨天搭車的女孩,披著雨衣,騎車往橋的方向趕。李平很清楚的看到,女孩牛仔褲的腿上繡了一隻黃色的蝴蝶。   到了營地,他就到垃圾桶去找昨天扔掉的馬夾袋,還在,打開一看:就是黑寡婦魚!   李平抬起頭的時候,昨天夜裡看到的三隻貓站在角落裡,綠熒熒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老王和老齊也不知道去哪裡了,李平一個人呆在營地很無聊,加上昨日趕了一天的路挺累,糊裡糊塗的就睡著了。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傍晚了。怎麼會事?要麼真的生病了?怎麼好像硬生生的少了一個白天。   吃晚飯的時候,老齊過來叫他。雖然連中飯也沒有吃,但李平覺得一點胃口也沒有,不過想了想還是去了。晚飯吃得很簡單,就幾個涼菜,三個人好像都沒有什麼胃口,李平幾次談到魚的事情,另外兩個人都有意識的把話岔開。“這樣吧,明天一大早,我們再去漁碼頭。”李平說。   “還是傍晚去吧,那時候打魚船出海回來,晚市的魚便宜又新鮮。”老齊說。   “也好,那就晚上吧。”李平也比較喜歡早晚出門,特別是這幾天,覺得早晚的時候人比較舒服。   吃好晚飯,李平看老王和老齊早早的睡了。自己不想睡,這麼大的一個營地,空空的,死氣沉沉,實在沒有什麼好玩的,他決定開車去附近的鎮上兜兜。鎮上有個夜市,人不是很多,都是賣些日雜用品。還有一個晚魚市,李平主要想去看看魚。   魚市裡的人也不多,李平逛了兩圈,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決定去日雜貨夜市看看。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眼前人的褲腿上一朵黃影子一閃,穿黃色蝴蝶牛仔褲的女孩?   “喂。”李平想上去打個招呼,開個玩笑。女孩回頭看見他,臉上露出很驚訝的神色,竟加快步伐逃走了。   “你認識哪個女孩?”邊上一個擺魚攤的人問。   “不認識,她搭過我的車,所以我有點印象。”李平回答。   “外地人,命苦啊!就父女兩個人,前不久剛死了父親?”   “不可能啊?昨天我還見到她父親。”李平叫了起來。   賣魚的人表情怪怪的看了李平半天,正好有生意上門了,就沒有答理他。李平還想問,見別人忙著,隻好決定改日再來。   等出了魚市,又下起了雨,李平也沒了再玩的心情,“鬼天氣,這鬼天氣,真是見鬼的天氣。”   回營地的路上,李平想著這兩天遇到的怪事,很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   四、冰櫃裡的魚   六月七日傍晚,李平三個人又去漁碼頭。等到了那裡,雨也正好停了。天稍微有點黑,有點陰涼,李平雖然穿得很少,但涼爽爽的感覺特別舒服。   不過,他覺得自己眼睛有點模糊,看東西都是影影綽綽黑乎乎的,心想可能白天躺床上看書看久了的緣故。   看了幾個攤子,老齊和老王都不滿意。其實是挺不錯的魚,鯧鯿、狗腿子還有海刀子。   老王說話的聲音有點啞,賣魚人說話的聲音好像也有點團,聽在耳朵裡嗡嗡的。李平覺得自己可能這幾天飯吃得太少了,有點低血糖。天比較暗,加上耳朵裡老是嗡嗡的響,李平有點想回去的意思。   “就買這魚。”老齊叫了起來。   “好,不錯。就買它。”老王也表示同意。   李平懶得去看,也就同意了。   等到了營地,李平打開塑料袋一看,裡麵躺著的三條魚,不是別的,就是黑寡婦。   “老齊,這魚不能吃。”李平趕緊喊會計,“這魚叫黑寡婦,可能會有毒。”   “沒事的,我知道,從來沒聽說吃這魚吃死人的,味道不錯的,前幾天你休假的時候我們還吃過。”   “我看還是扔了吧!就怕萬一。”李平說。   “這樣,我們剁一塊喂貓,貓吃了沒事,我看就沒事。”廚子老王出來打圓場。   李平同意了,老王把三個魚頭剁了下來,扔給墻角的三隻黑貓。貓吃了下去,沒有任何反應。   老齊和老王互相看了一下,都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吃飯的時候,魚燒好了,李平對這魚有點心理障礙,所以一口也沒吃。老齊和老王吃了幾口,說好吃好吃,但也沒有多吃。   到了半夜的時候,李平覺得有點餓,就去廚房找點吃的。打開冰櫃的時候,裡麵居然有幾十條黑寡婦魚,被剁了頭的黑寡婦魚。   等他抬起頭的時候,他看見老齊和老王居然就站在門口,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怎麼會事!買這麼多這種魚做什麼?”李平問他們兩個。   “我們喜歡吃這魚,你看,魚頭都喂過貓了,都是沒有毒的。”老王趕緊回答。   “你知道的,就象馬鮫魚,稍微有點毒性,吃了有點興奮。吃這黑寡婦,很刺激。嗬嗬。”老齊也在一邊補充說。   “這麼多沒吃完,今天乾嘛還買?莫名其妙!”李平有點生氣,說著就氣呼呼的往外走。   到了門口,他看見那三隻黑貓,沖著他張牙舞爪的叫。李平回頭看了看,什麼也沒有,“見鬼!”   五、賣魚人   六月八日又下了一天雨,李平決定再去晚魚市看看,他想找那個賣魚的人好好聊聊。   李平覺得不對勁,晚上的感覺不對勁,總覺得周圍人影綽綽,可是想仔細看,卻什麼也沒有。還有就是有點胸悶,煙抽到嘴裡火辣辣的不舒服!或許是連續幾天陰雨的緣故,總覺得人渾渾噩噩的,就連自己說話的感覺都不響亮。   下雨,打魚的人少,賣魚的人少,來買魚的人也,所以在魚市來找人倒是很容易。   “小夥子,買魚啊!看你的臉色,是應該熬點魚湯補一補。”   “我的臉色很差嗎?我怎麼不覺得。”李平雖然一直相信鏡子,可是已經不是一個人說他臉色差了,所以開始不得不相信。   “嘿,我騙你做什麼?不買魚就算了,我也用不著騙你啊!”   李平看了一下魚攤,赫然發現,居然攤子上也擺著黑寡婦魚。“你也賣這魚?可能有毒的啊!”   “不買魚就別在這裡瞎叫,誰還敢來我攤子上買魚,壞了我的生意!什麼都不懂,叫什麼叫?”   “這難道不是黑寡婦魚?”李平指著魚問。   “知道嗎?這魚學名叫黑鯧!去去,來搗亂啊?”   “我真的認識這魚,叫黑……”   “我賣魚的懂行還是你這個外地人懂行?黑寡婦魚也叫黑鯧,專門和其它魚雜交是不是?有毒的黑寡婦我是認識的,不要你來這裡指手畫腳的!誰吃這魚死過?有毒沒毒我們認識!”賣魚的有點生氣,打斷了李平的話。   “聽說味道不錯,我也買兩條!”李平掏出錢來,“那怎麼知道這魚有沒有毒?”   一看生意上門,賣魚的樂了,“很簡單,看魚的肛門旁邊有沒有兩塊象河豚魚身上的黑斑。有就是有毒的,沒有就是沒毒的。不過,說實話,有毒的黑鯧真的很少,我打魚賣魚到現在有幾十年了,也沒見過,隻是聽傳說。”   “哦,對了,上次那個女孩的父親怎麼死的?”李平問。   “對那丫頭有意思?嗬嗬,這倒對了,聽說是食物中毒。”賣魚的笑著說,“這丫頭現在可怪了,每天都早晚來這裡兩趟,一個攤子一個攤子的兜,還就看黑鯧。你如果有意思明天我給你說說,今天她已經走了。”賣魚的稱著魚和李平說笑。   “你上次說見過那女孩子的父親,我想你是看到臟東西了吧!你看你的臉色,白得沒有血色。我建議你買點黃魚膏回去補補!”   李平付了錢,說了聲:“謝謝!”轉身就走。“小夥子你的手好涼啊!”   李平不覺得涼,隻是覺得奇怪,他決定明天還要過來,找那個女孩。   回到營地,李平打開冰櫃,把所有的黑寡婦魚一條一條的查了一遍,還好,都是沒有毒的。   “老齊,老王,這些魚放心吃吧,都沒毒?”   老王和老齊互相看了一眼,“你怎麼看的?”老齊問。於是李平把晚魚市上學來的經驗又講了一遍。   老齊和老王笑了笑,李平隱約聽到老王說:“早知道,就不用買這麼多魚了!”   六、魚的詛咒   六月九日,李平起得特別早,也沒有和老齊他們打招呼就直奔魚市去了,他要找搭車的女孩。   因為還在下雨,李平有點擔心女孩可能不會來。魚市有一個進口,有一個出口,因為是早上,所以人比晚上來得多。李平決定守在出口,所以他把車開過去停在那裡。   陰天,天亮了也不覺得,李平做在車裡保持自己不要打瞌睡,近來到了白天就有點提不起精神。   大約等了半個小時,李平看到一個女孩出來了,沒有穿牛仔褲,但是,就憑著身影,李平知道就是她。李平打開車門,沖女孩走過去。女孩看到李平,很驚訝,腳底的步伐又加快了。李平在後麵追,喊了幾次“喂”,女孩都沒有理他。   李平就一直跟著,直到入了一個破爛的小巷,女孩才停下來,轉過身,“你跟著我做什麼?”女孩冷冷的問,但是說實話,長得確實很不錯,這是李平第一次看到她的麵容。   “關於你的父親。”李平說。   “我的父親死了,你找他?”女孩回答。   “因為我見過你的父親,就在你搭車到的那座橋下。”   女孩很吃驚,看了一下李平,低頭思考了片刻說:“去我家再說吧!”   這是一個挺破舊的小巷,住的主要是外地來謀生的人,幾天的陰雨,巷子裡的路很泥濘,很難走。等到了一個棚子前,女孩拿出鑰匙,把李平讓了進去。   “你的臉色也很不好!”女孩說,“這就是我住的地方。”   李平進了屋子,就看見放在屋子正中的黑框照片,黑框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李平見到的橋下的釣魚的人。   “兩天前我見過他,我想你一定也見過他!”李平盯著女孩問。   “我叫張紅,他是我的父親。”女孩喃喃的說,“他已經死了!”   這時候,李平聽到一個小屋子裡傳來一陣痛苦的嗚咽聲,持續不斷的很痛苦的呻吟聲,就象風吹過空穴的尖唳的嘯聲,讓人有點陰森淒惻的感覺。   “不要怕,這是我父親。”女孩幽幽的說,“他無法上路,但是他不會害人的。”   李平有點害怕,雖然是白天也有點害怕,尤其在這麼一個陰陰的小屋子裡。他看了看女孩,麵色有如紙張一樣的慘白。   “因為這和一個詛咒有關,我父親是吃黑寡婦魚死的。”女孩開始低聲的抽噎,“好幾十年了,都沒有人吃這魚死過,自己釣的魚,以前也吃過,怎麼會知道這魚有毒!”   七、不要回頭   張紅嗚咽著哭訴,李平在一邊聽著,這才知道所有一切和黑寡婦魚的詛咒有關。   原來黑寡婦魚在傳說中是很邪惡很淫蕩的魚,很久以前便有祖訓不可以吃黑鯧,更留下了一個詛咒,凡吃黑寡婦魚而死的人必須有守護神陪伴才能踏上去冥府的路,否則隻能在陽間每日定時受毒發時痛苦的煎熬,特別是天氣好的白天,毒發時,渾身上下,五臟六腑有如刀割,萬錐穿心般的疼痛。但是由於其味道鮮美,而且漁民知道了分辨毒魚的辦法,所以人們並沒有相信這個傳說。張紅家是從外地來的,所以她父親就糊裡糊塗的吃了魚,而張紅以前對這魚就過敏,所以沒有吃。她的父親搶救了兩天,後來還是死了。   “那怎樣才能找到守護神呢?”李平問。   “必須要搞到有毒的黑寡婦魚,隻有吃了有毒黑寡婦魚而死的黑貓的魂魄才可以陪伴亡靈。”   “所以,你每天都去魚市找有毒的黑寡婦魚?而且你父親的魂靈也一直希望能再釣到有毒的魚?”李平問。   張紅點點頭,“可是太難了,根本沒有辦法找到!本來這有毒的魚就很少,而且漁民打魚的時候就會挑出來扔掉。”   “有沒有其他辦法?比如用河豚喂黑貓行不行?”   “不行,我試過了。這幾天是下雨天,我父親還好受些。活著的時候沒過上好日子,死了還要受折磨。”張紅又低聲的抽泣起來。   這時候,裡麵小屋的嗚咽聲停止了。張紅說:“我父親又出去了。”   “那你父親的遺體呢?火化了?”   “恩。”女孩點了點頭。   李平突然想一件事情,拉起張紅的手就走,“跟我走!”   張紅抽回自己的手說:“你的手好冷啊!”   李平笑了笑說:“不,是你的手太燙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他和張紅不顧下雨一路往停著車的菜市場出口走去。   上了車,張紅問去哪裡?“我們營地,怎麼你害怕。”張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做什麼?”   “到了就知道!你說會做什麼?”李平有點喜歡這個女孩了,他鬆開手剎,掛檔,踩油門,往回開去。   大約開了五分鐘,張紅低聲的對李平說:“不要回頭看!”   李平知道,他從車內後視鏡裡看到,車的後坐上,坐著一個麵容慘白而又憔悴的老頭子——張紅的父親。   九、最後的亡靈   在路上,李平和張紅一句話也沒有說。等到了營地的時候,後排座位上的人已經不見了。   “老齊,老王。”李平下車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他們兩個人。去倉庫找人的時候,李平發現剩下不多的材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運走了,“怎麼老齊他們也不和我說一聲。   “你帶我來做什麼?”張紅問。   “你說呢?”李平調謔的說,“你家老頭子可是跟著來的。我敢做什麼?”   “我可是很急的,別賣關子了?”   “當然是為了魚了,但是不知道管不管用?”李平說。   李平拉著張紅跑到垃圾堆旁,裝著死魚的馬夾袋還在,裡麵的魚已經被雨水泡的白脹脹的軟基基的,惡臭無比,已經看不出以前的顏色,幾隻蒼蠅死在上麵,“張紅,你發現什麼問題嗎?”   “是黑寡婦魚。”   “還有呢?你再仔細看看?”   張紅搖搖頭,“你看六月份了,一般的死魚早就生蛆了!”   張紅跳了起來,“對,你的意思說這三條魚就是有毒的黑寡婦!”但是表情又很快的暗淡下來,“這魚能行嗎?貓會吃嗎?”   李平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走,咱們去試試!”   貓確實不吃,三隻黑貓雖然吃慣了生的黑寡婦魚頭,但是對這堆爛肉無動於衷,但是似乎對李平很感興趣,不斷的對李平張牙舞爪。   “有了,用新鮮的魚拌著給貓吃。”李平說著就去廚房,拿出一條黑鯧,剁成幾塊,把臭了的魚肉塞進肉裡。張紅又端著去喂貓,貓聞了聞,開始嚼了起來。   老齊和老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他們的身後,疑惑不解的看著李平。張紅回頭看了一眼,李平發現張紅把身子不斷的往他身上靠,不斷的哆嗦,麵容頓時失去了血色。隻聽張紅在他耳邊低聲的說:“我們後麵的兩個人,是和我父親一起推進太平間的。”   不等李平說話,三隻黑貓瘋狂的叫了起來,有如嬰兒的啼哭,撕心裂肺聲音響徹整個營地,不斷的往上跳躍,然後朝著一個方向倒下,抽搐了一會,就不再動蕩。   張紅哭著喊了一聲父親,就隻看到六股旋風在空地上盤旋了一陣後散去,營地恢復成死一般的寂靜。張紅抓著李平的手,不住的顫抖,“你的手好冷!”張紅說。   “不,是你的手太燙。”李平回答。   李平已經知道怎麼回事情了,他知道老齊和老王再也不會回來,他要去打個電話,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休假回來這是他第一次進辦公室。打開辦公室,他看到老齊辦公桌的傳真機上有一張傳真,拿起來一看:   “……李平在六月四日休假歸隊的途中不幸遇車禍身亡,其所負責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