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入住侯府第三天,寶玉好的差不多了,又在府裡作妖。老太太耐不過,隻得派賴大來接黛玉幾人。 可是幾人住的正舒適,沒有願意回去的。 尤氏沒的選,她是客居榮國府,能留下,全是老太太的情麵,隻能乖乖回去了。 李紈是寡婦,賈蘭是遺腹子,也不好久留,跟著一起回去了。 王熙鳳最硬氣,她不想回,身體也才好一點,還要住幾天。反正賈璉又不在家,回去也不用暖床 四姐妹借口要陪鳳姐姐,所以也要留下,這一住就是一個月。榮國府依舊,隔三差五的來接,幾人就是不回。 這天下午,榮國府傳來消息,金陵薛家主母,帶著一對兒女,來到榮國府客居。明日一早,想登門拜見李老夫人。 拜見李母是假,見李虞和秦可卿是真。這是受了賈母指點,來拜碼頭的。 求見李虞,她們商戶,根本不夠資格。也怕李虞不給麵子,可是見其母,這就無所謂了。李母見不見,都不影響兩邊的麵子。 進門把禮一送,事情就成了一半,再找個由頭,請吃個飯,交情就有了。 次日,薛家果然來登門,同來的還有賈政和王氏。 先見過李母和可卿,一番寒暄之後,因為不熟,李母也沒什麼興趣跟他們閑聊,於是由元春帶到神威堂待客。 自從賈璉被李虞拐走,賈政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三天兩頭的,被賈母使喚來,使喚去,可把他折騰壞了。 本就不喜歡庶務的人,硬被逼著做了管家的事情,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反復橫跳。 薛蟠正趕上了政老爺的爆發,吊兒郎當的樣子,被政老爺幾個大巴掌,教做了人。 隻看得薛母心疼不已,她的好大兒啊! 事後,薛蟠今天站的筆直,行為很是得體。為此,元春還誇了表弟,一表人才,溫文儒雅! 同來的賈政,王氏,薛王氏,寶釵等人,都是一腦門兒黑線,心想:你怕是眼神有問題! 當事人薛蟠,還有些欣喜,這表姐能處,她是真敢誇!長這麼大,就沒有被這麼誇過。 立馬把腰挺得更直了,就指望被再誇幾句。 政老爺自然知道這貨的德行,趕緊岔開話題:“元兒,侯爺可在府上?你表弟初來京城,還需他多多幫襯些才好” 賈政說完,王氏姐妹和寶釵都看著元春,希望得到想要的答案。 元春道:“我們爺一早出去了,幾時回來我卻不知。這樣吧,寶丫頭,可以先在侯府住下,跟黛玉,迎春她們一起玩。等爺回來,我再使人去叫蟠兄弟過來見麵。都是自家親戚,想來不是什麼大事。” “這事你自己能做主嗎?”王夫人直接問,也有試探元春的意思。 “什麼事?”元春一頭霧水,不是隻介紹表弟嗎? 王夫人和薛姨媽這才反應過來,事情還沒說。 王氏和薛姨媽不知如何開口,元春就更是不解。最後,還是薛姨媽開口訴說。 “這是三年前的事情,我兒文龍,在金陵街頭,看重一個要賣身的女娃。結果與人發生沖突,失手打死了人。” 說到這,薛姨媽有些難為情,似乎說不下去。 寶釵瞪了一眼薛蟠,示意他自己說。 薛蟠憨笑一下,接著說道:“那女娃極美,眉心有顆紅痣。我老遠就看見她…哎呦,妹子,你踩我腳了!” 寶釵臉一紅,羞惱道:“說重點!” “是說的重點啊!香菱真的很漂亮嗎。我說道哪了?” 元春和抱琴努力憋著笑,身旁吳嬤嬤咳嗽提醒,這才不至於失了儀態。她們的眼神,在寶釵身後的較弱身影上,停留了一瞬,果然是個美人! 寶釵卻隻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接著說啊,我看中她,剛想去買來。結果一個窮酸書生,他居然說,他昨天就下了定金。這我哪忍得了,我就給他錢,讓他將人讓與我,他還不收!” “我讓人給他些教訓,結果他居然會兩下功夫,打倒了我的家丁。他正要對我出手,結果被我的威勢所攝,最後被我一拳打死了。” 薛蟠說完,一副趾高氣揚的表情,仿佛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文龍表弟,武藝很是高強嗎?如此到好,我們爺,最喜武藝高強之人。日後你們定能玩到一處。” 寶釵直接捂住了臉,他會個屁的武藝! 薛蟠卻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意思是:你說的很對,很有眼光。 連一向最寵兒子的薛姨媽,都看不下去了。 “元春丫頭,你可別聽這混賬東西瞎咧咧,他會個什麼武藝,沒的讓人笑掉大牙。” 元春不解道:“那個書生,難道不是表弟打死的?” 薛姨媽皺眉道:“事情就奇在這裡,我的兒子什麼貨色,我還是知道的。那人叫馮淵,還是個舉人。他有些武藝,把家丁都打倒了,卻在蟠兒麵前,挨了一拳就死了。” “馮家將我兒告上公堂,官府查不到死因,就打算判我兒死罪。我們沒法子,找兄長疏通,又使了銀子,官府才判我兒薛蟠,暴斃而亡,此案就此了結。蟠兒以後,也需改名換姓生活。” 元春皺眉道:“即已了結,為何姨媽今日提起?” 薛姨媽看了看寶釵,又看了看薛蟠,道:“我們薛家乃是皇商之家,說到底,還是商戶。自你姨父去世,我們母子,在族裡就不受待見。去年,兄長給我出了個主意,讓我將你表妹送入宮中。隻有如此,我們母子才能保住家業。” 元春秀眉緊皺:“那可不是個好去處,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王氏不悅道:“你知道什麼?你舅舅的辦法,最是穩妥不過。入宮有什麼不好,若是有一天得了聖人恩寵,就能飛黃騰達,難道不比你在這…” “母親慎言!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母親可知皇宮五年,女兒經歷過什麼?若母親也在那裡走一遭,保證你這輩子,都不想再進去。” “哼,為了家族,你這點苦都受不了,養你何用!本還指望著你能提攜寶玉,可你看看,你現在,連個侯府都做不了主,真是沒有。” 元春閉眼,努力調整呼吸,她不想讓眼淚流下來。她不想在別人麵前,再流露出軟弱的一麵。 薛姨媽見氣氛有點尷尬,趕緊把話說完:“聽聞侯爺和夫人,有宮裡關係,今日來,就是想問下,可有送寶釵進宮的門路。第二件事,是想問下,我兒的命案,是否對此事有影響。” 元春答道:“此事不急,待我問過侯爺再說。姨媽,表妹,我還要再勸你們一句,那皇宮真不是好去處。能不去,還是不去的好。當今是個明君,根本不好女色。我在宮中五年,都沒有見過他一麵,宮中美人很多,你覺得,你會是那個幸運的?而且他已經快五十了,你才多大十四有嗎?你們好好想一想吧。” 寶釵又如何不知道,她又何嘗想去,可他哥哥才能不足,根本守不住家業,她又能如何。 薛蟠突然接話道:“我覺得,大姐姐說的對,那皇宮就不是個好去處。皇帝年紀比咱爹都大,我怎麼能看著妹子,去受那個苦,媽,咱不去了” 薛姨媽本就有點動搖,聽兒子這麼說,心裡就更是不想把女兒送進宮了。 元春和抱琴,原本對薛蟠有些輕看,卻沒想到,他能如此愛護妹妹,不由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王氏見妹妹動搖,自然心中不悅,插言道:“你們薛家什麼情況,自己心裡清楚,是該考慮清楚。若沒有權勢庇護,你看看你們的家產能否保住。若沒有權勢,你看看你兒子打死了人,還能不能花點錢了事?” 原本動搖的薛姨媽,又再次陷入了迷茫。 之後都沒有說話,賈政不耐這種氛圍,他要去找幾個知己,好好吹個牛逼。 薛蟠也不耐煩,他討厭這種無可奈何的感覺,爹死的時候是這樣,如今輪到妹妹,還是這樣。他要去找個地方發泄一下,發泄心中的煩悶。 王氏和薛姨媽告辭離去,寶釵和鶯兒留了下來。被薛蟠搶回來的香菱,竟主動要求留下伺候小姐,薛姨媽很是欣慰,便同意了。 元春將寶釵,帶到她住的攬月樓,她還想好好勸勸這個表妹。宮門深似海,一去難回頭! 寶釵在攬月樓裡,遇到了發呆的湘雲,原本靈動活潑的小姑娘,如今時常枯坐,發呆,也不出去玩。 元春為她,也是傷透了腦筋。哀莫大於心死,爹媽都沒了,叔伯審審又把她送了人。原本聰慧的孩子,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就這樣失去了靈性,怎不叫人嘆息。 黛玉和迎春,來叫她幾次,她都不願出門。每天除了晨跑和吃飯,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要不是元春,每天都來看她,所有人都快把她給忘了,侯府還有個年紀最小的“侍妾!” 現在她又多了個朋友,寶釵也找到一個傾聽者,能盡情訴說心中的悲傷。 寶釵說的興起,突感不適,臉上泛紅。隻是她卻不見慌張,盤膝而坐,閉目凝神,調整呼吸。 湘雲見寶釵突然臉色泛紅,又盤膝閉目,也不說話,她心中害怕,就跑出去叫人。 鶯兒得知後,安撫眾人:“湘雲小姐不要急,我家小姐她沒事,過得片刻就會好了。” 元春得到消息,正好趕來,就聽到鶯兒的話,趕忙問:“寶釵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有什麼病癥?” 鶯兒回到:“小姐出生時,自帶熱毒之癥,遍尋郎中都治不好。後來家裡來了一位高僧,他想收小姐為徒。老爺和太太都沒同意,就此作罷。那位大師走時,教了小姐一套呼吸法,說是練到陽極生陰,熱毒自解。小姐修煉幾年,病癥已經大減了。” 元春點頭:“如此便好,回頭還是請個郎中看看,看看我也好放心些。” 幾女說完話,寶釵已經收功,元春見她精神狀態很好,不像有病,也是大呼神奇! 鶯兒身後的香菱,眼露神光,抿嘴一笑,悄悄躲到了人後。 午飯時,寶釵在食堂裡,認識四姐妹。幾女年紀相仿,很快玩到了一處。連很久沒有笑臉的湘雲,也難得笑了一次。
第34章 薛家寶釵(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