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住院部本是22:00就要熄燈睡覺的,因為有急救情況比較特殊,所以肖遊才這麼晚能在這房間裡住下一晚。 房間外黑漆漆的,走廊已經熄燈了,值班室的清冷燈光像森林裡落單的一隻螢火蟲。 肖遊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此時此刻,他的呼吸和心跳聲成了房間裡僅剩的渺小聲源。 在他體內,微弱的碧綠色能量遊離於他的血管中,慢慢匯聚到了心臟部位,一點綠色浮現在心臟表麵,像是貼上了一塊小小的綠色亮片,過了一會綠色又變多了一些,它們好似苔蘚,幾個小時後也許就會布滿心臟,而那時,這些“苔蘚”就會形成一個“繭”,禁錮住宿體的心臟,等到宿體的生機斷絕後,它們就會無聲消散,沒有人會察覺到異常。 23:30,睡夢中的肖遊痛苦地轉身變成側臥的姿勢,感覺有些胸悶的他下意識咳嗽了幾聲,但是無法醒來。 一個小時過去了,碧綠色的苔蘚已在心臟上長滿了大半,原本鮮活的心臟跳動次數越來越慢,肖遊不自覺地皺著眉,臉上滿是痛苦的神情。徐徐的風從隻能拉開幾厘米的窗口吹進來,這間房間裡,不久就會隻剩下死寂了。 “窸窸窣窣,得得得” 奇怪的聲響從窗戶傳來,一隻脖子上掛著個小袋子的麻雀卡在窗戶打開的口子裡,小爪子費勁地往外蹬,不時劃到窗戶,想找到借力的地方能擠進房間裡。 隨著它的努力,擠進房間的部分越來越多,啪嗒一聲,麻雀擠進了房間,進來後一直蹬著的爪子正好蹬到了窗架,有了這樣一個向前的加速度和重力的作用,它開始如墜落的飛機版俯沖,幸而它馬上反應過來,一振翅膀飛到肖遊的胸口落了下來。 看著滿臉痛苦的肖遊,微瞇起眼睛觀察了一下,麻雀的腦袋點了點,它往前蹦了蹦,開始啄著肖遊的臉,啄了一會見沒有動靜,於是它又蹦回了肖遊的胸口。 沉思了一會,理了一下胸前的羽毛,隨後把脖子上掛著的小袋子甩了下來,伸出腦袋在袋子裡翻找著。沒過多久,呼地一下它冒出了腦袋,長長的喙叼著一根深藍色的小嫩芽,然後蹦向肖遊的臉上,用爪子扒著肖遊的嘴巴。 感覺到了不舒服,肖遊微微張開了嘴,趁著這一刻,麻雀迅速把深藍色嫩枝丟到了肖遊嘴裡,隨後套上小袋子飛到了一旁的桌上。 嫩枝一入嘴便化開,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流,慢慢浮散開來,等藍色光暈彌漫到心臟位置後,綠色的“苔蘚”開始顫抖,翠綠色的能量絲從“苔蘚”光斑中抽離出來潛入心臟,然後變成灰色一小片一小片的開始剝落,直至全部消散。 心臟跳動的次數開始加快,馬上就恢復到了正常的心率,不僅如此,微弱的綠色能量流伴隨著每次心跳遊遍了肖遊全身,片刻後,等能量已經均勻流淌過肖遊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終於被完全吸收。 “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後,肖遊眼睛突然睜開,他猛地坐起身子,滿臉戒備望向前方。 看著一片寂靜的夜色,肖遊愣了一下。 怎麼回事,那個人去哪了,我還在醫院,天晚了關燈了,是我一直睡到了半夜嗎……不正常,他應該是打算殺了我的,我怎麼還能醒過來。 等等,那個人回去了,徐暢意他們有危險! 想到這肖遊立馬急了,摸向口袋拿出手機準備給徐暢意打電話,忽地,一團黑影從他麵前閃過落在床角,肖遊一下戒備起來,仔細朝角落望去。 是那隻麻雀! 肖遊的臉沉了下來,這隻麻雀的樣子和之前見到的一模一樣,除了脖子上掛了一個小袋子,想起剛剛的經歷,此時的肖遊再沒有任何對自己的懷疑,他百分百確信眼前這隻麻雀有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它是敵是友。 肖遊沒有等太久。 麻雀張開了嘴,“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擔憂和疑問,尤其是關於你的兩個朋友是否安全。”它的聲音很奇怪,在一種正常的小男孩聲音與尋常的鳥類嘰嘰喳喳的叫聲之間來回切換,“很遺憾的是他們現在確實狀況都不太好,但幸運的是他們都已經被人接到醫院了,沒有落在那個邪修手裡。” “他們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陳鬆的妻子女兒都平安無事嗎?”肖遊焦急地問著,短短一天經歷了太多,一隻麻雀能說話他已經不覺得太奇怪了,剛剛這隻麻雀說的內容信息不少,雖然想知道更多關於這個“邪修”的信息以及眼前這隻麻雀的身份,但是眼下同伴的安危明顯更加重要。 “妻子女兒?啊那個人就是陳鬆吧,那個陳鬆的妻子女兒都沒事,在你讓同伴去這個陳鬆家裡的時候我就用手機打了電話叫警察和救護車來。”麻雀頓了頓,“不過你的兩個朋友就麻煩比較大了,一個全身被那個邪修釘入了許多鋼針,雖然倒是不會死,另一個被毒蠍蜇了,應該隻有5、6天的生命了。” 真的陳鬆能找回來就好。 陳鬆的妻子女兒還好沒事,這麼說來,當時他是騙我的? 陳鬆居然遭受了這樣非人的折磨,他精神狀態還好嗎?徐暢意怎麼會隻剩5、6天能活了呢? 各種不同的情緒充斥在肖遊的腦海中,他一瞬間不知道該悲該怒還是該慶幸,慶幸好朋友至少都還活著,慶幸陳鬆的老婆孩子都沒有事,慶幸自己現在還活著。 低著腦袋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各種細膩的表情在肖遊臉上浮現,幾個呼吸後,肖遊緩緩抬頭,表情變得比平時更加冷峻,各種思緒被他強按心底。 冷靜,現在最應該做的事就是保持冷靜,眼下陳鬆和徐暢意都還活著,陳鬆的妻子女兒有警察看著應該短時間也不會有問題,目前看來這隻麻雀大概率是友方,一切都還有機會,冷靜下來。 “能和我說下現在這個局麵的大致情況是什麼樣的嗎,包括你提到的這個邪修,他的名字情況,是不是你救了我,還有你的身份。”他看著床角的小鳥,聲音一開始還有些顫抖,但很快變得與往常一樣。 麻雀望著肖遊的眼睛歪了歪頭,“我的名字叫羅伊,你的反應很快。是我救的你,那個邪修對你使用了一種能增強對光線適應感知能力的保健品。” 保健品?肖遊看著這隻麻雀以為自己聽錯了,感受到肖遊疑惑的表情,羅伊解釋道:“雖說是保健品,但是需要配合輔材才能變得對生命體有益,沒有輔材搭配的話會變成一種能讓人在幾個小時內安靜死亡的毒藥,憑你們地球上的科技水平應該查不出死亡原因,我已經在你昏迷的時候把輔材喂給你吃了所以你才能醒來。” 這就合理了,肖遊心想,剛剛他感受了下身體,沒有什麼受傷的地方,按照這隻麻雀所說正常的話他會在睡眠中死去,在身體上沒有其他外傷的情況下,屍檢也應該查不出原因,沒有人會去懷疑那個假“陳鬆”,隻是會覺得自己運氣不好罷了。 羅伊看肖遊沒有繼續提問便沿著剛剛的話題繼續了下去,“關於這個邪修,我也不知道這個邪修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是個劫匪小偷!我就是被他挾持當作人質誤打誤撞來到的這顆星球。” 說到這裡,羅伊的聲音明顯憤怒起來,“我原本是在一顆星球集市上和朋友一起在逛街,和朋友走散後就遇上了他,他偷了東西被攤主追趕後,看沒有地方跑了,就抓著我當人質!然後他被逼地無處可逃了,就拉著我跳進了星門,還是在沒有宇宙坐標的情況下!我當時覺得我再也回不來了!”羅伊越說越激動,聲音比剛開始響了幾倍,說完這些後憤怒地撲騰了幾下,抬起爪子在半空中又劃了幾下好像是在跺腳,終於平靜了一點。 不同的星球?宇宙坐標?雖然在聽對方講話的時候肖遊就做了一次相當程度的心裡建設,但剛剛羅伊說的話還是讓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努力跟著對方的思路思考起來。 “所以你和這個邪修都是通過某種方法從其他星球意外來到了地球?可是你怎麼和地球上的麻雀長得一摸一樣?” “我本來不長這樣!我本來也和你一樣是人類種族,可是到了地球沒多久後,那個邪修就把我殺了,我應該是靈魂附體在這隻麻雀身上了。”講到這裡,麻雀羅伊也語氣低沉了下來,“我從來到地球附身這隻麻雀後到現在已經有3個月了,根據我的感覺再有十幾天我的靈魂和這隻麻雀就會變得不可分離,到時候我就不一定還能變回人類了。” 死後附身?還有這種能力嗎,肖遊隻覺得匪夷所思,他都不確定靈魂這種東西是不是科學存在的。 “那這個邪修,他能變換樣貌,而且有極強的力量,這是他的種族特性嗎,還是什麼能力?”肖遊問道。 “我也看不出他是什麼細分種族的,但是普通人類長相並且有這樣特殊能力的種族我好像遇到的不多。”羅伊解釋完,隨後情緒有些低沉地說道:“至於他的這些能力,我猜是因為他走了修真一脈的能力路線,這也是我為什麼稱這個小偷為邪修。” “修真?” 肖遊愣了一下,隨即難以置信地看著羅伊。 “你確定是修真?地球上的我理解的那種修真?” 麻雀羅伊猶豫了一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可能和你理解的不完全一樣,宇宙中的修真者起源和你們地球上普遍認知的有所不同,不過這些不重要,你隻要知道修真者和你們地球上認知的一樣十分強大稀少就可以了。” 肖遊的心不斷下沉,如果眼前的敵人真的是他理解中的那種修真者的話,那眼下的局麵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和對方交流的點點滴滴在他腦海中飛快的反復掠過,他努力回憶思考著。 “不過幸運的是他應該不是有體係的修真者,看樣子他更像是剛剛才摸到修真門檻的散修。”羅伊不確定地小聲補充了一句。 肖遊思索了片刻後沉聲問道:“你和他接觸的這段時間,能觀察到和推測出來的他擁有的能力和物品都有哪些,詳細地和我說下,即使隻是有所懷疑的也告訴我。” 羅伊想了想說:“宇宙中的修真者數量稀少,我聽過的關於他們的消息並不多,從我看到的來說這個邪修至少會小範圍程度的幻術,能量外放,利用能量增強身體,五感敏銳,一定程度的卜卦,能快速找到生物體的弱點,身體受傷後恢復得比較快,能操控培養一些低等級的獸類蟲類,有一把可以隔空操縱的短劍,大概是這些。” 肖遊聽完微微一窒,羅伊在列舉的時候一開始還正常,說著說著聲音也越來越沒有底氣,話說完後,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半晌後,肖遊緩緩開口,“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朋友,既然你救了我還和我說這些,應該是有了一些打算。” 肖遊看著羅伊道: “告訴我,你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