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遊整個人一驚,立刻坐直睜開眼睛望向一旁。 看著手撐椅背的年輕男子,肖遊一瞬間有些不真實感,因為這個人穿著的衣服頗有些古意,但他的發型卻是乾凈的現代短發造型,整個人和他在的這間病房畫風格格不入。 而且怎麼會有人無聲無息間出現在他旁邊?這裡可是有政府保護的秘密治療修養機構,這個建築連門牌號都沒有的,徐暢意有次想點外賣結果發現點不成和他抱怨他才知道。 為了防止再有那種掌握幻術的危險人物接近自己,政府為他增加了多重監控和人員進行保護,也就是徐暢意和陳鬆及相關人員能和他接觸,目前其餘無關人等都不能接近他,這個人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而且他說,那可不一定,什麼意思?我沒說過話啊,隻是前麵在想雙腿不能再站起來的事情。 “對說的就是這個。” 病房裡靜悄悄的,年輕人又突然笑著說了句話。 肖遊反應過來了,坐在他旁邊的這名男子真的可以讀心,他抑製住激動,還是在心裡默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我的腿可以治好嗎? 年輕人撐著椅背笑著對他說:“當然。” 看著肖遊紛繁的思緒,年輕男子挪了挪身子,無奈地道,“哎呀你的記性真不好,我們兩周前不是見過麵的嗎,這麼快就沒印象啦?” 肖遊一愣,隨後睜大眼睛反應過來,“你是和我用通訊膜說話的人,是羅伊的爸爸?!” 年輕男子聞言,眼神有些黯然,他嘆了口氣,“我是之前和你說話的人,但我不是羅伊的父親。” 看到肖遊有些疑惑,年輕男子說道,“你現在可能有些困惑,沒有關係,我會慢慢和你解釋清楚的,至於這些監控攝像頭和門外的守衛人員你都不用擔心,對他們來說根本發現不了我的存在,當然你的任何表現他們也都察覺不到,隻會覺得一切正常。” “先自我介紹下,我叫棘蘭,是一名修士,對就是修真的修士,我在少年時便已外出冒險遊歷,在一次冒險中與羅伊的父親相識,羅伊的父親是個豁達爽朗之人,我們經歷過不計其數的冒險,在幾年的旅途中彼此結為刎頸之交,後來我在途中被一位外出遊歷的大能所看中,成為了她的弟子,遂與羅伊的父親分開。 分開前羅伊的父親告訴我,他前不久收到了一份委托,在一年後要去一個奇詭險地進行任務,他知道此次出行將十分危險,但是多年的冒險習慣讓他很難拒絕這種奇境的誘惑,於是他便拜托我,若我能及時出關,則與他一同前往此地探險,若是不能,且他遭遇不測,則希望我能夠照顧他的家人。 我同他的家人見過數次,他們都是很善良的人,待我也非常好,即使他沒有拜托我,我也早已把他們看作了自己人。我此前從未接觸過修真一途,所以沒想到第一次閉關就花了兩年多的時間,我本以為應該是來得及跟上羅伊的父親的……等到不久前我從閉關中蘇醒,才發現,發現他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棘蘭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神色難明,他沉默了幾秒後繼續開口,“而與此同時,我打開通訊膜發現了你用羅伊身份發出的緊急通訊光碼,因為情況緊急我連著進行了幾次星門穿躍,最後找到了地球。到了地球後,我找到了羅伊,我給你的兩個朋友服下了你送出的兩枚藥片,收走了那具血屍和那些物品,那具屍體本身並不危險,但是它體內有一對奇怪的銅器,如果處置不當也許還會有人喪命。當時我本想帶著你一起到宇宙中進行治療,但羅伊靈魂離體的情況非常嚴重,需要盡快解決,否則可能有生命危險,於是我隻能暫時將一張護身符附在你身上,先帶羅伊去找我的師傅求助。 羅伊還小,不知道他這種靈魂離體情況的嚴重性,我花了幾天的時間恢復了他的原體,又讓師傅幫助轉移靈魂,並溫養他的魂魄,之後我去了羅伊父親去的那個地方,想查清他的死因,但是到了後發現此地頗為特殊,隻能在特定的時間進入,憑我現在的實力無法強行破開那裡的規則,我四處尋找隨羅伊父親一起探險的同伴,從活著出來的寥寥幾位人員記憶裡探查到了他死去的場景。” 說到這裡,棘蘭頓了頓,然後慢慢地開口說道: “對於像他那樣的冒險家來說,於冒險中死亡其實是他的宿命,他對待生死本也十分坦然,而且我看了他同伴的記憶,他也並不是被誰害死的,隻能說是,幸運這次沒有垂青於他吧。” 肖遊看著棘蘭,心中不勝唏噓。 “了解到這些後,我去見了他的妻子,然後把她也帶到了我師傅那裡,羅伊現在也恢復了原樣,她們以後可以在我師傅那裡好好生活,不會有人欺負她們,解決完這一切後,我就來地球找你了。” 說到這裡,棘蘭原本低垂的目光慢慢抬了起來,又恢復了一開始的輕鬆神態。 護身符?我怎麼沒感覺,而且我和他也不認識啊他給我護身符乾什麼。 這個年頭在肖遊腦海裡不自覺地一閃而過,然後肖遊就看到棘蘭笑了起來。 嘶這也太尷尬了…… 意識到對方肯定看到了自己的想法,肖遊一時間有些困窘,隨即他在心裡感概讀心這個能力真是太過分了,自己的思維在對方麵前完全是纖毫畢現,這還不如讓他不知道對方可以讀心呢,至少這樣他感覺還好受些。 看到肖遊滿臉窘迫棘蘭頓時不好意思道,“抱歉前麵在你休息的時候看了一會你的記憶,不自覺地就一直對你進行讀心了,從現在開始如果要讀心的話我會先問下你。” “啊行的,沒事剛剛不算什麼。”肖遊下意識地回答。 “現在你已經知道了羅伊和我的情況,那麼我們來討論下你吧,正好回答下你前麵的問題。”棘蘭笑著說道,“我剛剛看了你的記憶,你的所作所為所思所想我全都了解,非常對我胃口,而且不說我對你的觀感,你也幫了我三個非常大的忙。 其一,沒有你的幫助羅伊可能永遠沒有辦法發出求救信息,要是他死了,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逝去的父親,這很有可能會成為我的心魔,我欠你一個很大的人情。 其二,那具屍體裡的奇怪銅器我拿去給師傅看了,沒想到那對銅器的來歷頗為不凡,居然能被我師傅看上,我師傅她因此給了我一枚神材用以祭煉我的本命靈寶,多虧了你我才能有這樣天大的機緣。 其三,我師傅認出了那具屍體身上的傳承,這個傳承居然與我師傅那脈有舊,此次能夠發現也算了了我師傅的一樁憾事,她命我將此位故人的傳承和物品都交與你,如果你有資質可以修煉的話,那我們就是師兄弟了! 而且我師傅還說她算出你和我頗有因果,肖遊我覺得我們兩個真是太有緣分了,要是我們兩個不拜個把子當兄弟我都感覺天理難容啊!” 棘蘭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比較平靜,但是他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他乾脆起身坐到了肖遊床上,和肖遊勾肩搭背起來。 相比於棘蘭的興奮,肖遊此時滿臉懵圈。 什麼情況?聽下來好像自己確實幫了對方很大的忙,還有他剛剛好像說,和他做師兄弟? 任憑棘蘭搖著自己的肩膀,肖遊懵懵地說道,“等下,等下等下,你剛剛說的意思是我可以修煉?” 棘蘭點點頭,“要是你有資質的話就可以修煉,要不我現在給你看看?” 肖遊立刻緊張起來,“怎麼看?” 棘蘭沒有回答,右手伸出兩根手指,指尖冒出微光,在肖遊身上輕點了三下,那三處被點過的地方暖洋洋的,隨後暖流分散開來頃刻間轉遍了肖遊全身,肖遊緊張地坐直了身體,不知道此時該作何反應。 “測好了。”棘蘭點了點頭。 “這麼快?!怎麼樣?”肖遊緊張地問道。 “嗯……你資質不夠好,應該是沒辦法修真了,不過沒事這也正常,有修真資質的人本來就十分稀少的。”棘蘭拍了拍肖遊的肩膀以示安慰,“當然就算你不能修煉的話這套修真的傳承物品也是你的戰利品,這些都是屬於你的。” “這樣……我果然沒有資質嗎……” 雖然已經有一定心裡準備,肖遊還是難掩失望的情緒,聽到棘蘭後麵說的話,他自嘲般說道,“我不能修煉的話留著這個傳承有什麼用?” “啊。”棘蘭愣了愣,隨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沒有明白啊,你的世界已經不止局限於在這顆星球上了。” 肖遊怔怔地,過了好一會,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棘蘭,“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大概知道你什麼意思,但為了讓你放心一些我還是讀下心吧。”棘蘭笑吟吟的,肖遊拚命點頭。 棘蘭看著肖遊,望向他的識海。 穿過那些繁雜的生活瑣事,穿過那些沉重的責任和擔憂,穿過那些對未來的迷茫和不安。 穿過一片迷蒙的黑暗。 無數幻想出的瑰麗星球躍然紙上,想象著探訪各種絢麗璀璨的文明,想象著在宇宙中得到各種各樣的能力和裝備四處流浪,想象著和從未見過的生命種族溝通交流,想象著嘗試各種千奇百怪的有趣食物,想象著在遠超地球上規模的宇宙建築中暢遊無阻,想象著去經歷地球上的人從未經歷過的奇幻冒險,想象著無數令人期待的未知可能。 收回感知,望著肖遊三分激動,三分緊張,四分希冀的眼神,棘蘭爽朗大笑,然後十分肯定地點頭笑道,“我說的就是這些意思。” “可是我的腿……”或許是這一切都來得太過突然,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肖遊總覺得自己在做夢,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哎呀不就是治療你的腿嗎,這有什麼難的你現在就算整個人都沒了我都有把握把你救回來。”棘蘭無奈地說道。 “看來不讓你親眼確認下你是不太能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棘蘭摸了摸下巴,他跳下床,把肖遊扶到輪椅上,然後一個人走到了病房的門口。 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就看到開著門的病房出入口慢慢變得波光粼粼,像是一麵混合著冰塊的水墻一樣,冰藍色和金色的光芒透過墻麵,但地上卻神奇地沒有反光。 棘蘭咧著嘴朝肖遊招手道,“走,我帶你去看新世界。” 肖遊看向棘蘭和那扇奇幻的光門,撐著輪椅扶手的雙臂微微發顫,他突然才發現自己竟然激動的渾身都有些發抖。 棘蘭也不急,耐心地等他。 肖遊抿了抿嘴,兩隻手握向控製輪椅前進的把手,然後推著輪椅,馬上他就到了光門前。 棘蘭和肖遊對望了一眼,笑著走到輪椅後,推著輪椅慢慢走進了那麵波光粼粼的門,等兩人進去後,那扇異常美麗的水波門慢慢消失不見。 門外的守衛人員聽著房間內肖遊勻稱的呼吸聲,一絲不茍地執行著他們的任務;一個布滿了屏幕有好幾個人輪守的房間內,眾人看著房間內肖遊熟睡的樣子,並未覺得有什麼特別。 病房內,風吹著白色的窗紗,像是春日少女的裙擺,窗外是令人心情愉悅的綠色和點綴著的各色小花,床頭櫃上放著沒有來得及喝幾口的水,整個房間內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