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任督二脈?”李小白奇疑莫名。 “任督二脈屬於奇經八脈,總管一身之陰經、陽經,任督二脈通,則八脈通;八脈通,則百脈通。” 柳鹹陽淡淡笑道,“這些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以後我再慢慢跟你細說。總之,你現在任督二脈已通,真氣在體內運轉一周天便毫無阻塞,所以你會覺得渾身有勁,於你將來修習內功也是大有益處!不過,這也隻是剛開始,你現在初具內力,還不能掌控自如,等你練成了我教你的內功法門,你身上之毒便可不解而解……” 李小白仍不無惑然,以前可沒聽說過還有這麼一說,聽著也挺神奇,又想:“難怪我自從那天從沙丘地裡蹦出來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還用木牌刺傷了那老鷹雕,也都不覺得怎麼費勁。也就是說,那時我就已經有了他們的什麼內力?還有我這好好一頭黑發,也自是這般莫名其妙地白了……” 正自呆愣出神,隻聽柳鹹陽忽道:“走罷。” “啊,去哪?”李小白一愣。 “你不是說要送我離開這裡嗎?”柳鹹陽道,“怎麼,反悔了?” “不是……”李小白搖搖頭,“你是要去……回你崆峒派去嗎?” “愣小子,崆峒派還遠在千裡之外,我現在還不打算回去。”柳鹹陽一笑道,“你隻管往東南邊走就是。” 李小白聽著也還好,就送一趟而已,隻想別這一走便得花個一年半載的就行,當下不再多說,扶起對方依言而行。 一老一小,不疾不徐走了十數裡地,一路上白草漸密,沙石漸粗,兩人便停下暫作休息。 夜半已過,氣溫更寒,李小白好在仍帶著之前那張破羊毛毯子,便去尋了些枯草墊在地上,攙了柳鹹陽坐下。 “你也坐下來。” 柳鹹陽說著,待李小白剛坐下,忽而一手按住了他肩上,翻轉過他身子背對著自己,另一手在他膻中穴上輕輕一拍,“別動,身體放鬆,讓氣息在體內自然流轉,不要試著抗拒它!” 李小白大有些驚疑,也不敢有違,深吸了口氣,閉了眼緩緩放鬆,忽覺一股暖流從胸前汩汩而入,直透肺腑經脈,體內暖洋洋的,周身各處毛孔微微冒汗。 過了片刻,又覺全身忽然空蕩蕩的,如乘雲霧,腦袋有些眩暈,那股暖流仍不斷傳來,胸口便似曝曬在烈日當中,灼熱不已。 他一時有些焦躁不安,隻覺那股洶湧熱浪,便就要在自己胸前燒出一個大窟窿來。 但他也不敢強做抗拒,忽然間背心處被狠拍了一掌,口中一鹹,禁不住噴出一大口血來。 “我剛才以內勁強行逼出了你體內之毒,但你年紀尚輕,又中毒已深,我怕你抵受不住,也未曾勁使全力。” 李小白一驚之下,睜開眼來一瞧時,柳鹹陽已鬆脫了他,側坐在旁,隨後才開口道,“你體內之毒尚未全數散盡,不過放心,至少今晚是不會毒發的了……睡覺吧。”說罷自行便躺下了。 李小白疑惑不少,料知他為自己受累,心中感激,也不多言語,隻點點頭,把毛毯蓋在了他身上,自己隨意裹了些枯草,背靠著他睡去。 一夜無夢,轉過天剛亮,李小白醒來時,迷迷糊糊卻見柳鹹陽正又坐在了一旁,一動不動地‘望’著遠處,似在發呆。 “你怎麼起那麼早……” 李小白打了個哈欠,坐起身來揉了揉眼,隨口說著,驀然瞧見柳鹹陽原本一頭花發已變全白,本來看著硬朗的臉上皺紋交錯,似一夜間便蒼老了幾十歲。 他這一驚也不小,還道看差了眼,不由詫異又道:“你頭發怎麼……也變這麼白了?!” “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柳鹹陽不答,隻不無倦怠地道。 “你說什麼?” 李小白一愣,隨即也明白了過來,“不是,我答應過你,要送你回去……這裡荒郊野外的,你又看不見,一個人怎麼行?” “瞎了好,瞎了清凈……”柳鹹陽喃喃著道,“我在哪還不都一樣?你自己走罷!” 他苦苦要找的柳無雙,卻在終於見到時,轉眼匆匆又已是陰陽兩隔,思緒萬千,一夜未眠,隻覺萬事到頭也不過一場空,竟而便全白了頭。 李小白隻道他昨晚為自己療毒,耗損內力才至於此,頗有自責道:“不……是我害了你,我不放心!” “傻孩子……你沒有害我,這不怪你。” “你告訴我你要去哪,我一定帶你去!”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地良善,不願丟下我。”柳鹹陽搖了搖頭,“不過這一路上,指不定有多少艱難困苦,你跟著我隻會受累,還可能因此賠了性命,你就不怕嗎?” “怕什麼?”李小白有些不以為然,“我說過要送你回去,不管有什麼困難,都會想辦法就是!” “也罷……” 柳鹹陽微一沉吟,嘆了嘆道,“既然如此,如果我所料不差,再往前百十餘裡,會見到一座雪峰高山,你見著了告訴我就行。” “好,那走吧。”李小白點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說罷收拾了一番,走在前頭攙著對方一路南去。 兩人本是天涯路人,雖也才相識了一晚,柳鹹陽頭發白了之後,李小白倒覺得比之前與他又更親近了些。 一路上風沙不斷,缺水少食,兩人走走停停,掘食草根解渴充饑。 若遇著些蛇蠍猛禽,柳鹹陽也不自己動手,時不時便教李小白怎樣呼吸吐納,運勁於掌,出手拿抓。 李小白依言行事,雖每每不敢徒手相抗,隻用隨身帶著的那尖刺墓牌橫劈豎戳,卻也奏效,自是喜不自勝,生火烤食,所獲之物更勝尋常美味。 如此走了數日後,兩人已到了大漠邊緣,周圍草木皆盛。 此時天色將晚,四下無人,遠處是連綿山脈。 李小白放眼望去,隻見群山之中,更有一座高聳入雲,山頭雪白,峰頂難見,想來自是柳鹹陽所說之山,脫口叫道:“雪山,你看!” 話說出口,想起對方瞧不著,改口又道:“前麵有座雪山……” “好,走吧。”柳鹹陽笑了笑道,“到了山腳,你便自個回去罷。” 李小白點點頭應了一聲,想這一路倒也說不上什麼兇險,但轉念想到即將要與同行了這一段數日之人分別,心中倒又頗有些不舍。 不多時到了群山腳下,眼前有一條小溪繞山而流,水麵月色朦朧,兩人取水飲用,隻覺清甜凜冽。 “好了,就到這吧。”柳鹹陽隨後道,“你待會兒往東北邊走,不幾日會見到一個小鎮。你到了那裡,再找人和你一起找你的家人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