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不是心存忌憚,那晚行刺回來後就該趁機把你殺了!那時我受傷回到門派,不過是裝裝樣子,看到你們幾個因為師門被滅痛哭流涕的樣子,我忽然又心軟了……嘿!” 陶文達笑了笑,“我不過是看在你教我武功、養我成人的份上,讓你多活幾年罷了!要不是你想著要把多年功力傳給老二,我又怎會對他下手?這一切不過是你咎由自取,哈哈!” “我早該想到,當年那個弱不禁風,隻剩了半條命的蘇林達,便是蘇清風和林秋雁所生的兒子蘇文達!” 陶華元哼了一聲,心下雖已怒極,卻並不發作,“你父母雖非我所殺,卻正是因我而死。若說有愧,我隻覺愧對了林秋雁,他蘇清風不義在先,豈能怪我不仁?他才是真正的咎由自取! 我若是早些知道你便是蘇文達,又怎會……唉,說起來也都怪我!我若早知道是養了你這麼個白眼狼,又怎會害得文合慘死,還搭上了數百條門人弟子的命? 我若能早些知道,後來也不會把功力都傳給了你,文默和文合也不會受我牽累,淪為廢人……” 陶文安死後,陶華元自是悲痛不已,沒曾想‘七煞星’的人竟會突然找上門來,可自己事先卻無半點察覺,又怎會料到陶文達便是偷襲陶文安的青衣人? 陶文安見了那青衣人裝扮,知道那自是‘七煞星’之人無疑,臨死前便向陶華元透露了出來。 陶華元知道對頭找上門後,苦等了數日,卻始終不見那‘煞星’出現。 他料想對方或許是對自己心有忌憚,才不敢再次露麵,不久後便把陶文達叫了來,將多年功力盡數傳給了他。 其時陶氏父子並未搬到陶穀山莊定居,而是在一座無名荒山暫時安生。 此山並不甚高,也非易守難攻,雖說對頭厲害非常,又在暗處,可陶華元這次卻並不打算舉家遁逃,而是留在原地以逸待勞。 他心知傳功給陶文達後,以陶文達的功力,若是以一敵二、甚或敵三敵四,對付那幾個‘煞星’也已不在話下。 即便‘七煞星’齊聚出現,以陶文達和陶文默、陶文合三人之力,當能拚死相抗。 陶華元隨後安排下計劃,讓三兄弟多加留意,並放出消息,說自己功力全失,已然成為廢人一個,希望以此引誘仇敵出麵。 此後陶文達、文默、文合三人極少外出,除另留暗哨外,三兄弟各自帶領兩位門人,日夜輪流在陶華元左近暗中守衛,以防仇敵突然來犯。 可是過了一段時間,卻並沒有見到‘七煞星’的人現身。 二子陶文安死後不久,陶華元常自追悔,心想倘若自己能早些把功力傳了給他,又怎會害他慘死? 陶文安不肯接受自己傳功,究其原因,正是因為擔心自己傳功後會自損年壽,甚或突然暴斃。 陶華元苦思冥想,在傳功給陶文達之前,便悟出了‘不老神功’初級法門,使得傳功後仍能駐顏不老,之後便才將功力傳給了對方。 其後無事,陶華元便獨自搬到了山頂閉關,一邊練起了‘不老神功’,一邊靜待仇敵。 陶文達獲受傳功後,陡然間功力大進,自負再也無人能阻止自己手刃仇人,突然間性情大變,狂暴無態,一口氣縱出十餘裡,當時並未向陶華元發難。 陶華元與陶文默、陶文合等見他如此失常,皆有些莫名其妙,隻道他一時無法駕馭身上磅礴渾厚的內力,才致如此癲狂失態,均未明白其中真正緣故,也未多做他想。 陶文達恢復常態,獨自悄然歸來後,在陶華元身邊值守、靜候‘七煞星’現身期間,常常想一掌便去將陶華元打死了事,可一直遲遲仍未動手。 如此過了近一月後,陶文達終於按奈不住,便在某天晚上,幾杯酒下肚後,青衣蒙麵,化為‘煞星’,欲向陶華元下手。 當晚值守的是四子陶文默,數年他前曾與一個‘煞星’交過手,知道對方身手巧勁略勝於己,然若久鬥,自己未必便輸,至多也就兩敗俱傷。 這些年來他苦練神功,顯有精進,本以為對付‘煞星’已綽綽有餘,豈料不久前二哥文安卻便是慘死在‘煞星’手下,可見對方之人也已今非昔比,絕非自己認為的那般容易對付。 他和陶文安武藝本各有所長,可說不相上下,每想到二哥被人砍去手腳、慘死當場,仍自心有餘悸,因此每次輪到他值守時,他從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陶華元閉關所在的山頂小屋,與山腰三位兒子房舍相距也就幾裡山路,山腰和山頂間另有一間茅屋,以供值守。 按說若有‘煞星’來犯,不管山腰還是山頂,居中值守之人多少都能聽到些異常動靜。 但當晚將至中夜,四周除了蟲鳥夜鳴,可謂風平浪靜,陶文默凝神戒備、睡意全無,便在這時,月光下忽見一個蒙麵‘煞星’閃身前來,事先卻並無半點征兆。 陶文默驚疑之中,挺劍攔住了來人去路,與對方一雙肉掌相鬥。 兩人交不數合,陶文默已覺出對方功力遠在自己之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似在有意相讓。 他哪能想到對方這人,便是自己從小一塊長大的三哥陶文達?十餘招後,已漸感不敵,沒曾想自己苦練多年,在對方麵前竟是如此不堪一擊,心中疑惑不減反增。 他情知不出數招,便會落敗,卻不願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連對方真實麵目都沒瞧見,一邊不住喝問對方是誰,一邊長劍連送,欲挑去對方麵罩。 與陶文默交手的陶文達始終默不作聲,自從穿上青衣出門那一刻起,他陶文達便已成了蘇文達。 他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殺掉陶華元,也就是那個害他父母雙亡的蕭遙白。 他自恃武功已經無人能敵,一開始並沒有把守夜的陶文默放在心上,也沒有想過要不要把這個一起長大的弟弟殺了,交上手的時候,似乎猶豫了一下,一直並未使上殺招。 數十招過後,陶文默見對方一聲不吭,也不再追問,手中長劍連挑帶刺,隻攻不守,卻哪裡能夠傷到對方分毫? 陶文達見他破綻百出,大失往常水準,心知他有意示弱,好借機識破自己身份,怎會輕易上當? 輕輕巧巧地避過陶文默刺來的一劍後,陶文達順勢一手扣住了他執劍的右臂,一手五指箕張,將他整個頭臉爪於掌中,隻凝勁不發。 陶文默片刻間慘敗如此,渾似弱雞被一隻老鷹抓著一般,被敵人抓於掌中,心灰意冷,本待閉目就死,驀地瞧見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神異常熟悉,腦海中猛然間卻想到了陶文達,驚疑道:“三……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