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想跟你換幾斤肉,你這是為何?”李小白一怔,這回倒是聽懂了。 “老子說不換就不換,滾一邊去!”李小白身上仍是農婦裝扮,臉上又有點黑,那屠戶也不看他,倒是瞥了一眼男子裝扮的蘇薇。 李小白待要再說什麼,蘇薇料想問題出在這狼身上,催促他先離開這再說。 李小白也不願多生是非,提了狼緩步與她往集市外走去。 不料剛走出不遠,忽見十幾個契丹武士騎馬趕來,將他兩人圍了一圈,其中一個長臉之人,沖他大聲呼哧著什麼。 “你們說什麼我聽不懂!” 李小白一想不妙,也不知是不是昨晚那些人追到了這來,實有些不耐煩,“我不是什麼尖細,要想趕我走,也沒那麼容易!” 那長臉武士聽身旁一位小胡子通譯低聲說了幾句,登時臉色大變,又呼喝了幾句。 那小胡子通譯倒是麵不改色,用流利的漢語替他解說道:“別的事先不說,你為什麼要殺我們的狼,還在這招搖過市?” “這狼是我在山林野外殺的,怎麼說是你們的?” 李小白一陣莫名,合著這狼還是他們養的? 十幾個武士一聽通譯說來,頓時盡皆大怒,一邊呼喝怒罵,一邊撕開胸前衣衫,人人胸前赫然露出了一個狼頭狀刺青來。 “你不知道這狼是我們契丹的兄弟姐妹麼?我們寧願割我們自己的肉給它們吃,也絕不會去殺害它們!” 那通譯倒是舉止如常,似怒不怒道,“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不然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他嘴裡說個沒完,十幾個武士早不耐煩,催馬舉刀沖著李小白殺來。 契丹各部或以狼虎、或以熊豹等為族先,耶律阿保機統一各部後,契丹多以狼為尊,把狼當作他們的家人,若有人殺害了狼讓他們得知,那與當麵殺害他們的親人家屬無異。 李小白哪想到那麼多,聽那通譯說來,也已明了,見除他以外那十幾人已如惡狼般撲來,當下也無暇多想,隨即手上一甩,將手裡提的狼向那通譯砸去,甩開斧錨迎擊來敵。 “你這人怎麼這樣!” 那通譯直被一頭百餘斤的狼屍砸翻下馬,壓倒在地,一時難起,嘴裡哎喲直叫,用漢話不住叫罵,“我好意傳話給你知,你還恩將仇報!” 這人原是當地一漢儒,契丹人掌控該地後,好在沒被殺害,便自學了點契丹話,對契丹文化略有所知,對契丹人各種燒殺擄掠倒也見過不少,深知這些人兇惡殘暴。 不過也和大多數其他,存留下來的人一樣,於此隻也敢怒不敢言。 他先前故意說什麼‘我們寧願割我們自己的肉’給狼吃,實際上意下所指的,並非是契丹割自己人的肉喂狼,而是親眼曾見契丹人割下漢人俘虜的肉喂了狼。 眼見李小白殺了狼大搖大擺地走街串巷,這通譯雖然暗自佩服,卻也不敢聲張,便這麼含含糊糊地多說了幾句,自是有意提醒,眼前這些契丹人有多兇殘不好惹。 但他不知道的是,李小白雖然沒明白過來,他這層彎彎繞的意思,卻也無意傷他,不然可不隻用狼砸他那麼簡單了。 那十幾個契丹武士果然兇狠不輸於狼,然而可沒料到李小白這鄉下‘農婦’悍勇無匹,沒幾下便被他手中斧錨戳打得四仰八叉,滿街亂飛,集市上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李小白也無意多做殺傷,或用錨頭將他們砸飛,或隻在他們胸前狼頭圖案上、以斧劈割了一刀,很快十數個圍攻之人便給他收拾乾凈,被打得是滿地找牙。 領頭那長臉武士,恰好飛身砸在了那屠戶案板之上,胸前被割破了一道,又被鐵錨砸了一下,受傷不小,正自掙紮著要爬起來,這屠戶趁著沒人瞧見,悄悄在他胸前補了一刀,推下案板。 李小白匆匆打發了十幾人,左右瞧了瞧,隻見四下掙紮哀嚎,一時不見有人再來,心知此地已沒法多待,拉了蘇薇打馬便走。 行至午間,兩人繞進了一處山溝野林,尋了些野菜充饑,稍事休息。 眼見蘇薇日漸消瘦,李小白心下歉仄,問她有沒有後悔跟自己一路走來,又問自己是不是不該把她帶出長安,害她傷重危殆,到這受苦挨餓? “那有什麼好後悔的?你忘了是我讓你帶我離開的?其實我隻是不想一直待在那,一開始也沒想到後麵會有這一連串的事……” 蘇薇知道愣小子是因為那頭狼的事沒能如願,才致有此胡思,微笑著道,“你別這麼想,也不用自責什麼。你要是後悔了,那也沒關係,我們就在這野山溝做一對野夫野婦,哪也不去,隻要……隻要你在這再陪我十天半月,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當然不後悔帶你出來。隻是你跟著我這一路吃苦受累,我連一頓飽飯都沒讓你吃上,真是太沒用……” 李小白忙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也一定會帶你去找到那死生花草……不管誰要攔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都不會讓他好過!” “你這一路來為我做這麼多事,也辛苦了,我這不算什麼。本來我以為再也出不了長安了,現在一下子到了這,好像做夢一樣,好在夢裡一直有你在……誰說你沒有用了?” 蘇薇道,“在我看來,全天下的男子都沒一個比得上你,誰要是瞧不起你,那一定是他瞎了!” 她剛才一下嘴快,說要在這和對方做一對‘野夫野婦’,隻是看來這呆瓜心結太多,似乎沒聽清,又有些意誌消沉,便順口說幾句激勵的話給他打打氣。 “你當真這麼想的?那可不敢當……說真的我也覺得這一切都好像在做夢。我這個‘大魔頭’到哪都有人追著喊打喊殺,全天下比我厲害、比我聰明的人多的是,要真沒人及得上我,那可就慘了!” 李小白自從離開長安一路西逃,再回到長安又一路北上,這一路走來又何嘗不似做夢一般?聽她這一番言語誇贊,倒也像是在夢中飲到甘露。 他一邊不敢相信,自己在她眼裡居然這般珍貴無雙、也不敢當此盛贊,一邊又甘之如飴,心下甚暢,笑著又道:“我以前從來沒想過要動手殺人,現在被我打死打傷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了……” “我當然說真的!你是‘白發魔頭’,我就是‘白發魔女’,誰又要管其他那些人了?” 蘇薇聽他好不容易振奮了一下,沒說幾句又低落下來,開始了胡思亂想,這可不成,便也笑了笑,接過話道,“他們要是欺負到頭上來,當然要叫他們好看才行,不然白白叫他們殺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