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力量大,燈光下的六輛驢車很快就被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貨箱,並由搬運工們用粗壯的麻繩捆紮結實,隨後有幾個監工上前,大致檢查了一下裝車情況,並跟倉庫裡被買通的庫管核對了數量,接著喝令車夫趕車上路。 六輛驢車一輛跟著一輛,沿經一路一路向西,到緯十二路的時候開始右拐,向著西北方向緩緩前行。 隨車的,另有十幾個腰裡別了槍的漢子,他們都是唐伯成信義幫的手下,除了負責車隊一路的安全之外,他們還擔負著跟沿途所有關卡的交涉工作。 當然了,因為所有關卡都已經提前使了錢,所以交涉從未出過紕漏。 “太君您好!”“太君再見”的寒暄聲中,車隊很順利的免檢通過一道道關卡,並於次日淩晨四點多鐘來到了黃河渡口位置。 過了這個渡口,就算是徹底出了濟南界,再往西要走的是通往臨清方向的大道。 此時夜深,渡口上空空如也,並無渡船。 車隊循慣例在這裡停下歇腳等天亮。 “困死了!真想有個姑娘有個熱炕頭,能抱著鉆被窩,美美的睡一覺!” “誰不想?這趟到臨清,我一定去逛逛那邊的暗門子!聽說那邊小娘們玩得很野,特別過癮!” “你聽誰說的?熟悉地方嗎?到時候可千萬別忘了帶兄弟一個呀?” “廢話!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有好事不帶兄弟,那還是個人嗎?” “仗義!我……咦?” 信義幫的十幾個人湊一塊兒喝酒解乏取暖,胡扯八扯的時候,忽然發現河麵上飄著兩三艘木船,船頭上還都挑著燈,燈下有人撒網拉網,像是漁民。 3月天還很冷,誰也不愛在渡口上吹寒風,所以信義幫的人立刻把那三艘木船呼喚到渡口上,並最終達成交易,三艘漁船收他們渡船的船費,客串一回渡船送他們過河。 然後等他們六輛驢車和近二十號人全都上了船,而且船也開到黃河中間位置的時候就被搶劫了。 整個搶劫過程非常快速,當時有個漁船上的船老大站在船頭上喊了一嗓子:“起網了!” 信義幫的人還在想上船後沒見這些漁民們下網啊,怎麼忽然叫起網,船艙裡忽然湧出一群提前埋伏好的人,一人一把手槍,頂上了他們的腦袋。 等三艘漁船靠岸後,搶劫的人檢查了一下六輛驢車上裝載的物資,不禁喜上眉梢。 “不孬不孬,這邊這輛車上裝的全是白花花的白糖!” “我這邊車上裝的是桐油!以後咱們敞開了給槍支上油都不心疼了!” “喲!這是豬鬃毛刷吧?清理機械用的?” “何止是清理機械,清理糞筐也行啊!”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哈哈……” 信義幫的人此時已經全都被反剪雙手用細麻繩捆了起來,他們麵麵相窺有點想不明白這是哪兒來的一幫沒見識的泥腿子,豬鬃毛刷的確不單單可以用來清理機械,但用來清理糞筐也太埋汰了吧,用來擦皮鞋也比清理糞筐強呀! “你們好大狗膽!知道我們是誰的人嗎?我們是信義幫唐伯成唐幫主的人!信不信我們幫主得了信兒滅你們全家?” “信信信!你們幫主多厲害!不過前提是你們幫主得先得了信兒才行啊!” 信義幫的人妄想用唐伯成的大名嚇唬一下搶劫的人,但對方一副混不吝的表情,二話不說,就給他們十幾個人和所有車夫的腦袋上全都罩了黑麻布做成的頭套。 黑麻布頭套密不透風也不透光,信義幫的人和車夫們完全沒辦法透過布絲與布絲之間的縫隙,多多少少的窺探一點外麵的光景,他們被人蠻橫無理的推搡著上路,一直走到天色大亮才停下。 當他們被人摘掉頭套的時候,赫然發現被集中關押在一棟內墻沒抹白灰的石頭大房子裡。 房子應該有門,遺憾的是在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門在哪邊,有窗又高又小,隔窗可見天空樹木,總之就是不知道身在何方。 “這是哪兒?你們把我們關到這兒來想乾什麼?趕快把我們放了!” “著什麼急?關著你們還得管飯,當我們愛關著你們呢?放心吧,最晚後天傍晚……不對!現在說話是明天傍晚,一定會把你們全都放了!” “???” 信義幫的人一頭霧水,要殺就殺要放就放,為什麼還要等明天傍晚再放了我們? 去往臨清的六輛驢車被搶劫了,唐伯成那邊一無所知,3月11日臨近傍晚的時候,他還跟副幫主景道元商量著晚上一塊兒出去喝花酒。 “幫主……” “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在咱碼頭上你喊我幫主沒問題,出門在外你得喊我隊長!” “哦哦哦,隊長!隊長您看也快到下班點了,還一定要在這兒耗最後十分鐘嗎?咱沒事走吧?我那邊姑娘已經洗完澡了,小酒也燙上了,就等幫那個隊長你了!” “你這個小景真是深得我心啊!走走走!” 唐伯成想想姑娘再想想小酒,哪兒還能在辦公室耗得住,當即就要跟景道元一起走。 結果剛站起身來,吉野少佐來電話讓他過去一趟。 如今的他不但靠吉野少佐罩著,還跟吉野少佐有著非常深入的合作,萬萬不敢怠慢,趕緊先讓景道元開車載自己去了特務機關。 “唐隊長,昨天那批物資的運輸還順利吧?” “昨天?哦,您說的是運往臨清那批白糖、桐油和豬鬃毛刷吧?順利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條線我的人連著走了五六趟了,已經走順腿了,一向非常順利。怎麼了吉野少佐,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我沒收到出事的消息。不過我接到臨清那邊的電話,說是有艘船急著南下蘇州,催問咱們那批物資什麼時候到,我就給車隊沿途經過的所有關卡都打電話問了問,結果發現他們出了濟南界之後,再沒有任何哨卡見過他們。” “還有這種事?” 唐伯成楞了一下:“也可能是臨時改道了吧?您也知道,黃河西岸那邊挺亂的。不過您放心,我的人我心裡有數,他們就算天塌下來也肯定準時準點的把物資送到目的地!” “喲西!如此最好!不過唐隊長,今晚又有一批棉花和罐頭是運往臨淄方向的吧,你讓你的人出了濟南界之後給你打電話匯報一聲,也方便隨時掌握他們的行蹤。” “聽您的!” 離開特務機關之後,唐伯成一頭鉆進自己的車子裡,景道元好奇問了句吉野少佐有什麼事,唐伯成就把剛才在樓上說的那些給他復述了一個大概。 “就這?他痹事真多!” “他是大佬,咱就是個扛活兒的。他怎麼說咱怎麼做就是了!” “好好好,幫主,車隊那邊我來安排,您就放心吧!” “……” 唐伯成毫不客氣的賞他後腦勺一個巴掌:“又叫我幫主!又叫我幫主!我說讓你叫我什麼來著?豬腦子啊?” “隊長隊長!我錯了!我是豬腦子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