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商營長！” “王長官。” “商營長這是啥時候回來的啊？” “昨天回來的。” “商營長一路車馬勞頓！” “還行，願為劉師長效犬馬之勞。” 第一段對話至此結束，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商震都當營長了，官話套話那也是會說的，盡管平時他壓根就不說也懶著說。 “王長官那天你替師部報完信後我也沒時間照顧你，不知道你到哪裡去了，你是又回師部去與師長同甘苦共患難了嗎？ 哦，對了，師部現在在哪裡，師長又在哪裡？” “呃——我倒是想，不，我倒是回師部去了，可沒有找到師部，就暫時和別的營在一起了。 我現在也不知道師部在哪裡，我也正找著呢？ 對了，我不是通知你回去救師部嗎？那你們營又在哪裡？” “我製造出師部在抱犢崮的假象，吸引了很多的鬼子，我們營損失了一個連。” 至此，第二段對話又結束了。 “哎呀，傷亡一個連呢，那咱們那些老人咋樣，都還好吧？” “你認識的於作龍陣亡了，別人倒還好。” “那我去看看那些老人去啊，都是從東北一直打到現在的老兄弟，唉呀，看一眼就少——” “王長官你這是什麼話？” “啪”一記嘴巴聲響起。 “自掌嘴巴，看我這張破嘴，我出去看看啊！” “王長官自便。” 自此，對話結束。 而接下來王清鳳真的就到各連轉了一圈，跟原來就跟著商震的那些老兵噓寒問暖的。 在老兵們的印象裡，王清鳳王長官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的和藹可親，那是挨個老人的問，這個在哪連，那個在哪連，戰鬥中受沒受傷，而這其中自然也包括錢串兒。 隻是老兵事先得到了商震的授意，卻是統一了口徑，自打這回他們營回到了遊擊區，錢串兒和秦川就沒跟回來，卻是跟王老帽在一起呢。 誰也不知道王清鳳到底問沒問到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最終王清鳳便訕訕的走了。 當商震聽老兵們來向他報告王清鳳都乾了啥之後，他也隻是淡淡一笑，什麼也沒說。 既然師參謀長在和586團二營在一起，欒正武那個師長的貼身衛兵也在，商震推斷劉成義肯定也在抱泉莊。 可既然師長都知道自己營回來了卻又不“召見”，那商震還真就不露麵了，一個多星期後，錢串兒和秦川就帶人返了回來，同時也帶回了關於糧食的情報。 商震詳細問了錢串兒關於糧食的情報後，開始做奪取糧食的準備。 他心裡想的是，為什麼東北軍現在也劫掠百姓？那是沒吃的。自己搞回批糧食來，你們這些人還有什麼借口？ 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有些天真，可是這卻是他唯一能做的。 就在商震厲兵秣馬準備去搶糧食的時候，忽然有一天原欒正武忽然來了，而且直接帶來了師長劉成義的命令，讓他去抱泉莊開會！ 商震不由的詫異起來，師長不是藏在抱泉莊嗎，這咋又突然露麵了呢，難道師長在戰鬥中受傷了？ 不過好在有欒正武，他和欒正武認識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回他卻可以仔仔細細的去問自己和師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師部到底經歷了什麼。 而欒正武擇商震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人際關係就像數學裡的集合，不同的圓圈套在一起，有的屬於這個圈子，有的屬於那個圈子，而有的同時處於兩個圈子或者三個圈子。 欒正武就是處於兩個圈子的，一個圈子是他要誓死保衛師長劉成義的安全，另外一個圈子則是在商震這裡。 一番交談下來，商震終於對劉成義的情況心裡有了數，這便帶著傳令兵沈木根和欒正武直奔抱泉莊而去。 就在當天下午，113師師長劉成義給自己手下的軍官們開了自打日軍肅正結束以後的第一次軍事會議。 大大小小好幾十個軍官就坐在了院子裡，院子以外幾百米都被士兵拉了警戒線，就連莊子裡的老百姓都被攆了出去。 這樣做的目的誰都可以理解，就是為了防止泄密。 商震就坐在眾多軍官的裡麵，他所認識的該打招呼的軍官都打過了，其中就有包括586團那個二英營長趙鐵鷹。 商震當然是認識趙鐵鷹的，盡管沒有什麼深交。 趙鐵鷹人如其名，這倒不是說他人長得有多麼俊朗，而是他長了一個漢人之中極為少見的鷹鉤鼻子，正應了他名字中的“鷹”字。 而他帶兵打仗又極為光棍，那句話怎麼說了的？對別人狠未必是真的狠，對自己狠那才叫真的狠，而趙鐵英就是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那種！ 軍事會議一開始是由參謀長李想進行了113師的戰情通報。 一共三個團，，商震所在的583團的傷亡屬於中遊，全團傷亡兩個連。 他們團傷亡最大的居然是商震這個營，來之前上陣就已經統計過了，他們已經傷亡了99人，有大半個連。 並且，商震所在團的團長吳正業也陣亡了。 張震和吳正業的私交也隻是一般，但是他在被提為營長之後，其實更多的還是聽從師長劉成義的命令。 而進入山東之後就開始以營為單位打遊擊了，這種情況下類似於後世所說的扁平化管理，各營受團部的指揮就更少了，因為師長指揮到營了。 113師傷亡最小的那個團是584團，一共也隻是傷亡了一個連。 那麼這個數字就可堪玩味了。 至少在商震看來，這說明了兩個方麵的問題，一方麵可以說這個團仗打的少，正是所謂遊而不擊。 那隻是沖日軍遠遠的打槍，打完槍就跑，自然傷亡不會大。 而另外一方麵，你還得說這個團的各營營長那也是帶兵有方逃跑有術，找書苑 wwｗ.zhaoshｕyuａｎ.cｏm 否則的話就以日軍的行軍能力，並不是你想跑就一定能跑掉的。 要知道可不僅僅是商震他們營招來了新兵，別的宮也是有新兵加入的，不過那些新兵中的絕大多數都是抓壯丁抓來的。 就時下的情況，那些壯丁又能有什麼正規的訓練，所以能夠帶著這些壯丁被日軍追殺而沒有太大的傷亡，這卻又說明了帶隊者的本事。 在說完了那兩個團之後重頭戲來了，586團也就是商鎮所說的那個趙鐵英營所在的團傷亡卻是最大的。 他們的傷亡竟然達到了六七百人，一個營已經打沒了，其中傷亡最大的又是趙鐵英的那個營。 至於其中原因，李想並未做過多解釋，可是商震卻已經通過欒正武了解過情況了。 趙鐵鷹正是為了保衛師長劉成義與日軍血拚才有那麼大傷亡的！ 可也正因為如此，商震便越發頭疼了起來。。 趙鐵鷹能打，趙鐵鷹對敵人狠，對自己更狠，現在趙鐵鷹又立了功，那麼他放任士兵去禍害百姓的事情，估計師長劉成義是不可能再去追究了。 這就是成人的世界，沒有絕對的黑與白對與錯。 那麼還有別的辦法嗎？既能打鬼子還能不禍害百姓？商震知道，能！ 可是他卻無法做到，這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扭轉的，因為這涉及到了政治！ 換言之，沒有一個人能行，任何一個人都不行，不能夠把舊式軍隊變成愛民的軍隊，因為如果那事要是做成了，那叫革命成功，叫“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