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王清鳳都已經說話了,而這時那嘴茬子並不讓份兒的半大小子就說道:“我當然上過,今天天剛亮的時候,我就是這麼打的!”
而就在那半大小子的這句話後,劉成義就已經顧不上跟自己小舅子置氣了,他轉回頭很驚訝的問那個半大小子道:“你和小鬼子打白刃戰了?”
“打了啊!我們可不是逃兵, 我們的人和那夥小鬼子直接撞到一起了。
那是個墻角嘛,我們頭兒也沒有看到小鬼子,小鬼子也沒有看到他們。
我和小馬哥是在後麵當警戒哨了的。
本來我們兩個是一左一右想用槍打小鬼子了的,可是沒想到頭兒他們也回來了,完了吧那鎮子裡到處都是破房爛瓦的我們也沒有看到頭兒他們。
頭兒用槍托砸小鬼子的時候我們兩個一左一右就開槍了。
那時候吧,我都準備好了,就是一手一支槍,我就這麼‘啪’‘啪’的打!”
既然講起打仗來了, 那半大小子的話可就收不住了, 這可是他頭一回這麼近距離的與日本侵略者戰鬥,現在想起來他還心潮澎湃呢!
正因為如此,他不光繪色繪色的講了起來,甚至還用自己的拇指食指作槍就那麼比劃了起來。
“中間吧,有一把槍卡殼了,我就把那把槍扔了,就拿出第三把槍,反正一共是打了二十一槍。”那半大小子很篤定的說道。
“你怎麼就記得自己正好打了二十一槍?”劉成義已經被這個半大小子的講述吸引住了。
新兵上戰場如果能活下來,有的由於緊張會直接忘記自己在戰場上的表現,而這個才十二歲的小兵竟然能記得自己一共打了二十一槍,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用手槍必須得記得自己打多少槍啊!這是老兵教我們的啊,要是不記得不知道怎麼調配彈藥,那關鍵時刻槍膛空了,那自己的小命還不別咕了啊!”那個小兵理所當然的說。
隻是他說話雖然旁人也能聽懂可一聽就不是地道的東北口音,那“別咕”說的就有點怪聲怪調的。
可是此時又有誰會注意這一點呢。
不光劉成義被這個小兵吸引住了,他身後聽那幾個下屬軍官也都在認真聽了。
“你就說你打死幾個小鬼子吧。”劉成義問。
“倒不一定打死,可是我知道我怎麼也得打中了七八個鬼子。
有的被直接打倒了,有的沒有被打倒可是也受傷了然後就又被頭兒他們用槍托給砸倒了。
我和小馬哥發現鬼子還早點, 頭兒他們是拐了彎直接就撞上的。
不信,你問小馬哥!”那小兵說完之後一扭頭便看向了身後的一名士兵。
“嗯?”劉成義隨著那小兵的轉頭便也看了過去。
而這時他便愣了一下,他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這幾個有特點的士兵身上自然不可能對每個士兵都麵麵俱到的看。
而這時他看到了那個小兵所說的“小馬哥”,就也看到了這位“小馬哥”左臂那垂下去的空蕩蕩的袖子。
這是什麼情況還用問嗎?這名士兵的左臂已經失去了,竟然是獨臂的!
劉成義當上旅長都六七年了,他見過的傷兵多了去了,別說是丟了條胳膊的就是丟了一條腿的那也屢見不鮮,可若說有獨臂的士兵依舊在打鬼子的戰場上,目前他也隻就看到了這“小馬哥”一位而已!
敬意在劉成義的心裡已是油然而生。
他再看這個“小馬哥”的槍,那是一支大鏡麵匣子,就這樣的匣子槍也就是盒子炮若是用單手操控那也是需要精準的槍法的。
而就在劉成義剛想說點什麼的時候,這個小馬哥卻已經“啪”的一個立正,然後那僅存的右臂就舉了起來,卻是一個標準的軍禮!
同樣一個軍禮,不同人會有不同的氣質,而此時這名獨臂士兵這個軍禮一敬,一股發自其身體深處的鐵血之氣便彌漫全場。
此時的劉成義已經渾然忘了自己來見商震他們這些人的目的,他卻也腳後跟一碰一挺腿就回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