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那麼黑,前方偶爾傳來幾聲槍響,而就在郝瞎子所帶領的這個壯丁營附近卻極是安靜,以至於安靜的有壓抑。
明天就要上戰場了,就問你怕不怕?
怕隻是心理活動,可當那心理活動變成了實際行動時那就是真怕了。
於是逃兵便產生了。
他們本來是對著東北方向的,可這時就在他們的後方突然就傳來了士兵的斷喝聲:“誰?口令,站住!”
應聲倒是沒有,回答哨兵的那是“撲通通”的腳步聲。
於是在接下來的剎那有槍聲響起有火光亮起,火光下是幾名正往黑暗之中遁去的壯丁的身影。
“啪”的一聲槍響,一名壯丁中槍倒下,而剩下那幾名壯丁直接嚇得渾身一顫,然後或趴或跪就再也沒有敢跑了。
“把這幾個慫貨用繩子捆起來,明天讓他們最先打沖鋒!”手中拎著一把盒子炮的郝瞎子從後麵趕了過來。
那個被打中的壯丁已經沒救了,郝瞎子也不想救這個逃兵,那發子彈直接打穿了他的左胸。
火很快就熄滅了,逃跑的人被押了回去。
新兵們騷動了片刻正要安靜時有人在黑暗之中卻“哎呀”了一聲,隨後便含糊不清的咒罵了一聲,隨後就又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這聲“哎呀”是怎麼回事,黑暗之中有點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嗎?
黑夜中發生的故事也隻有當事人才知道,隻是由於夜太黑,甚至當事人都未必清楚一切。
就比如那聲“哎呀”的主人才成萬在從後麵那幾個逃跑的壯丁不遠處返回的時候,他不小心絆倒了一個人的腿上。
所以他“哎呀”了一聲還罵了一句,他也隻是以為自己不小心絆倒了別人的腿上。
而隻有商震知道,他在聽到有人逃跑後便也往回動了,隻不過他並沒有打算跑,結果火光亮了之後他就看到離那幾名壯丁也就幾十米遠的才成萬。
於是就在當那火熄滅之後,商震就在才成萬返回最初位置的必經之路上伸出了自己的一條腿。
黑夜就這樣過去了。
當東方天際剛出現微亮的時候,那數百被抓的來壯丁就又動了起來,隻不過這回不是發槍而是發軍裝!
天亮了,馬上就要輪到壯丁們上了,中國人知道他們是壯丁,日本人卻不知道。
而如果不想讓日本人知道這些人隻是壯丁,那就必須得讓這些壯丁穿上軍裝打沖鋒,否則的話讓那日本鬼子看到中國人把老百姓都弄上戰場了,那是不是有損中華民國的威嚴?
那些軍裝半新不舊的甚至有的還沾染了血跡,也不知道這四十軍後勤部門是在哪弄來的,壯丁們在軍令之下不得不穿,可是那一個個的臉就愈發哭喪了起來,那情形不象是在穿軍裝卻象是在穿壽衣!對!壽衣!給已死之人穿的衣服!
郝瞎子說他瞎那也隻是因為他的眼角有塊疤,其實他並不瞎,他非但不瞎,甚至那眼睛還毒的很。
他的目光從那些正在穿舊衣成新兵的士兵們身上掃過,他對壯丁們那如喪考妣的神情愈發生氣起來,於是他便把目光轉向了他有印象的那幾個壯丁。
他看到帶槍投誠的才成萬也在換軍裝,才成萬倒是很鎮定,不過郝瞎子卻注意到才成萬的嘴角時不時的會抽搐一下。
由於視角關係他也隻能看到才成萬的側臉,自然無法看到才成萬的大小眼。
可是因為隻能看到那家夥一個眼睛,這時反而那才成萬給他新的觀感,這家夥看上去就有股子陰狠勁,不象是當兵出身的,倒是有點象土匪。
郝瞎子搖了一下頭,隨即便把這個念頭拋諸腦後,他才懶著管才成萬原來是做啥的呢,上了戰場皆是炮灰,隻有舊與新的區別,沒有本質的區別,他郝瞎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