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他們依舊在行進,不過這回他們已經不是在大路上了,又沒有誰規定過每條大路旁都有伴行的小路,那麼商震他們就也隻能穿行於山野之中了。
商震並不吭聲隻是在前麵悶頭前行,士兵們也跟在他們不吭一聲。
可是這種情形又能持續多久呢,當他們在那山野之中行進了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有士兵說話了, 那是一名新兵,大家都叫她小狄子呢。
“我覺得咱們應當打日本鬼子。”小狄子說。
“那你覺得從郝瞎子死了一直到現在咱們在做啥?”恰巧聽到這句話的李大明白反問。
“我——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剛剛咱們發現大路上有鬼子的行蹤了,那就應當打鬼子。”小狄子脹紅著臉辯解道。
“那你一開始不說清楚?連句話都說不明白咋打鬼子?”李大明白接著搶白。
“我——”小狄子語塞。
其實別說是李大明白了,就是其他人又何嘗不明白小狄子第一句話說的就是第二句話的意思。
小狄子說話不嚴謹固然有錯, 可士兵就是士兵又不是什麼外交官有必要說話那麼嚴謹嗎?李大明白那是明明明白小狄子話裡的意思卻故意吹毛求疵罷了。
隻是李大明白卻沒想到, 他在挑小狄子話裡的刺兒了可新兵們又如何不明白, 於是那下私下裡商議過再也不受老兵氣了的新兵們便不忍了。
“吹毛求屁!”許慎微不滿的冷哼道。
“你說啥?吹毛求啥?”李大明白終於不明白了。
非但李大明白不明白,就他們這支隊伍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是不明白許慎微這句“吹毛求屁”是啥意思的。
他們都不知道那“吹毛求疵”是啥意思,又怎麼可能知道“吹毛求屁”是啥意思呢。
不過走在最前麵的商震卻不由得啞然失笑了,那是因為他懂了。
商震文化水平談不上高,可他在自學識字的過程中卻偏偏是看過甚至背過成語詞典的。
那個“屁”隻是“疵”的錯別字。
字認得不全的人很容易把那吹毛求疵說成是吹毛求屁,商震知道許慎微是讀過書的人,所以那許慎微也隻是故意錯用吹毛求疵來罵李大明白罷了。
要不說讀過書的人那罵人都是拐著彎的罵人的呢!
“你他娘的敢罵我?”李大明白有些不確定的沖許慎微瞪起了眼珠子。
他真的不知道“吹毛求疵”也不知道“吹毛求屁”,可李大明白又不傻,但凡和屎尿屁沾邊的又能是什麼好話呢?
“行了,既然有人要打鬼子,那大家就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打,怎麼打。”商震回身說道, 然後伸手一指身旁的山丘說道。
於是在一個山野的小山丘後, 他們這三十多個衣衫破舊的士兵便圍在了一起開始唇槍舌劍的討論。
之所以要唇槍舌劍, 那是因為老兵與新兵們依舊在各自抱團, 往往意見相左, 那麼自然就會有爭執, 隻是在爭執沒有變成爭吵之前,商震一句話便又讓他們平息下來,讓他們就事論事。
半個多小時後,商震他們在這次行軍中的小會就結束了,因為在商震的主持下,他們達成了共識。
而達成共識的前提則是商震對戰鬥的理解和對士兵們的提點。
比如,敵情如何,看腳印日軍應當有一個小隊左右,至於是否還有其他日軍他們不得而知,這支日軍又是從哪過來的。
比如,他們的武器彈藥糧食補給情況如何。武器有狙擊步槍有三八式步槍子彈也夠用手雷也有。糧食嘛,每個人身上所帶的饅頭還是夠吃上三天的。
比如,他們如果埋伏日軍又要采取什麼樣的作戰方式,是打完了占了便宜就跑還是別的什麼,他們有沒有退路。
比如……
士兵們,別說是新兵了,就是老兵們卻都沒有意識到打一場戰鬥要考慮那麼多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