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暈都很已經很淡了,敵我雙方隔空交戰,有交戰就必有死傷,死者已矣,傷者掙紮,那自然是被子彈擊中的結果,可更多的子彈還是打飛了。
不過就在敵我交鋒的山野間, 卻有一名中國士兵就躲在了一個隱蔽的所在。
他既不向敵人射擊卻也不回頭逃跑,就團成了一團如同一塊沒有感覺的山石,可是他的眼睛卻始終在瞄著日軍的動向。
當那個中國士兵的同伴們開始撤退,他也想跟著撤了的,可是他恰巧看到有一名同伴被日軍的子彈打倒。
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隻怕自己沖出去也是後背挨槍的命,於是他在原地沒動, 依舊蜷縮在那幾塊大石的縫隙之中偷偷的往外看。
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從理論上講是有這種可能性的, 所謂“燈下黑”嘛,可真敢那麼做的無疑需要膽量與忍耐。
於是就在他的同伴趁著天色變暗向遠處撤退之時,一道石縫裡那個中國士兵的雙眼就看著持槍荷彈的敵兵從他身前幾十米的地方跑過,甚至他還看到有敵人用刺刀將那名先前中槍可還未斷氣的同伴給釘在了大地之上。
他就那樣看著自己的同伴象被釘在地上的青蛙一樣抽搐著,他感覺到了害怕,可隨之而起的則是仇恨。
於是當夜色降臨,敵人遠遁,他便悄悄的尾隨在後麵瞟著那敵人的藏身之處。
敵人倒是沒有想到有他這樣的一個小倚巴,可他的麻煩卻在於敵人留下的哨兵離他的藏身之處太近了,而他的藏之處的後方偏偏有條小溪。
敵人的哨兵沒有發現他,可天黑了他想過那條小溪卻很容易弄出響聲來。
而最終他用了個什麼辦法呢?他卻是把自己的鞋子脫了,把自己的綁腿解了, 把自己的褲腿挽了, 然後他的脖子上就晃悠著一雙爛鞋手裡背著他那支步槍小心翼翼的涉溪而過。
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就是王小膽。
王小膽是怎麼跑回來的, 他當然不會如上所述說的那麼細,不過這卻並不妨礙商震他們這些人腦補出了上述的情形。
當黑夜裡商震他們在談起老球子、小狄子以及其他士兵的陣亡時現場是那種讓人壓抑的沉默。
仗打得多了, 並沒有人去提什麼報仇不報仇的, 仿佛他們的仇恨就象那火折子裡藏著的火種, 你就是在外麵伸手摸卻也體會不會什麼溫度來。
可是當王小膽說他知道日軍宿營地在哪裡的時候,那卻就象把那火折子暴露在空氣中迎風那麼一晃,於是那復仇的火種就變成了火苗,著了!
而這種火一旦著起來又怎麼可能熄滅?最終的結果就是商震帶著六個人來偷襲日軍了!
這六個人分別是。
王小膽,他是向導,缺了他這場仗沒法打。
大老笨,大老笨和商震一樣那是要來甩手雷的。
李清風,李清風耳聰目明黑夜之中擅長摸哨。
馬二炮,那是力工,他扛了個紮住了兩條褲腿一個褲腰的破綿褲,裡麵裝了二十多顆手雷。
陸宜春和盧一飛,他們兩個跟在後麵,他們是在一旦有突發情況就負責開槍射擊給商震他們打掩護的。
戰鬥很多時候那都是復雜的,不說它象一塊設計精密的瑞士手表,那也得象一輛自行車吧。
那自行車就算是再破,你想讓它走,總得是有車架子、車軲轆、車把、車座、腳鐙子、鏈條的, 要說沒用的可能也就是那個除了別的地方都響唯獨它不響的車鈴鐺了。
所以, 在熱兵器時代,遇到強敵說“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那也隻是文學裡的春秋筆法,如若到現實之中若是用一個字表達那就是“扯”,若是用三個字那就是“扯犢子”!
夜很黑,下麵是伸手不見五指可天上卻是璀璨的星空。
商震他們便在這樣的星空之下哈腰前行。
哈腰可不是為了看清腳下的路,都說了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們又能看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