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先前所說，打仗總是要死人的，不同的也隻是死多少人誰會死的問題了。 此時正如王老帽他們所想的是，秦自強的那個班裡依舊有人在活著，隻不過現在也隻剩下三個人了。 王老帽他們從那片開闊地中央跑到己方陣地也就用兩三分鐘，而他們班真的也隻是打了兩三分鐘。 而也就在這兩三分鐘裡他們班十個人便也陣亡了五個重傷了兩個。 那兩個重傷員一看跑不了那自然也就不跑了，卻是在他們兩個的掩護下，秦自強與李亮子、張勇兩個士兵才沖到了這座山上。 這座山在先頭的位置往北。 自打接了王老帽那個掩護的任務，秦自強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可是沒打算活著回去卻並不意味著他要帶著自己的這幾個同伴往前一沖被日軍一頓槍打死了之。 正如他聽過商震手下那些老兵所說的那樣，不要輕易去死，咱們活著的人那才能把鬼子打死，進了陰間有屁用！ 於秦自強他們三個來講，現在被鬼子打死已成定局，可是他們卻有著選擇怎麼去死的機會。 至少，現在他們躲在這座山上居高臨下可以利用地形多打死幾個鬼子嘛！ “原來覺得連長手下的那些老兵挺厲害，現在看也就那回事！”李亮子躲在樹林裡肩抵著槍發著牢騷。 可這時秦自強卻笑了。 人其實都是這樣的，如果在對生死上患得患失那自然是不快樂是糾結的是忐忑的。 可是當一個人放下了生死反而那心境就平淡了下來。 “老秦你笑啥？”張勇問。 “死是早晚的事，那王老帽是千年的王八變的他活的就久？”秦自強不以為然，“他們和咱們的區別也隻是誰先死的問題罷了，還有就是——” “還有什麼？”那兩個人齊問。 “還有就是在死之前，看咱們和他們誰打死的鬼子多，我就是希望咱們能利用現在的地形多打死幾個鬼子。 完了吧咱們打死了多少個鬼子的這事能傳出去，然後跟王老帽那狗日的比一比。”秦自強笑道。 東北人罵人，尤其是在時下的軍隊中那就是一種習慣，甚至當罵別人是“狗日的”的時候，你也可以，勉強理解成一種昵稱。 “凈扯犢子。”李亮子也笑了。 “快活快活嘴唄。”秦自強回答。 是啊，就他秦自強的這種說法那可不就是快活快活嘴嗎？ 他們三個已經被日軍給包圍了，日軍應當也發現了他們現在也隻有三個人了，人家之所以沒有現在就攻山卻也隻是不想有無謂的傷亡罷了。 而五分鐘之後，日軍的進攻就開始了，秦自強他們三個人不說話卻是都用步槍瞄著已是到達山腳處的日軍。 山不算太高但由於有山坡，他們現在距離山下的日軍那也得有一百四五十米遠的樣子。 就以他們三個的槍法打這個距離的目標不能說是一槍一個準卻也差不多。 而於日軍來講最要命的卻是這座山上並沒有什麼樹也隻是有些灌木蒿草而已，就這地形說是開闊地卻也沒有什麼不同了。 可於秦自強他們來講那山頂的地形卻是有些復雜的，樹木山石一樣不缺，倒是給他們提供了天然的掩護。 而這也是秦自強之所以選擇這裡的原因，反正他們三個又不打算逃命，他們守在這裡日軍一出現那就是他們的活靶子！ “啪”“啪”“啪”，槍聲很快就響了起來。 在那槍聲裡固然有正往山上攻的日軍倒了下去，可山下日軍那掩護火力便也打響了起來，步槍、輕機槍的子彈一股腦的就向山上打來。 可是奈何日軍真的就小瞧了這座山的地形，想在那嵯峨的亂石與濃密的樹木中找到三支伸出來的步槍本就困難了，可偏偏秦自強他們三個士兵卻又都打一槍換個地方，人家在山上看日軍說纖毫畢現那是誇張，可一覽無餘那卻是絕對沒問題的。 也隻是一會兒功夫裡，端著槍往樣沖的日軍竟然被他們放倒了十來個！ 剩下的日軍一看自己後麵的掩護火力總是打空他們傷亡太大就也不往上攻了，一個個的忙在那山腳之下找有利地形藏了起來，一時之間敵我雙方便又形成了隔空交戰的局麵。 “有點意思啊！真打死不少，這樣等老子死了到陰曹地府裡也能吹牛逼了！”這個時候縮回身的李亮子便得意的喊了起來。 他之所以要喊，那是因為他們三個為了躲避日軍的火力總是在不斷的換著射擊位置。 那換射擊位置可不是說秦自強換到了李亮的位置上，李亮又換到了張勇的位置上，然後張勇再換回到秦自強的位置上。 他們這麼換那能有什麼用？ 山下的日軍發現了其中一人子彈自然就可勁的打，那別人又換過來了，原來的那個沒打著可打著了後換過來的人那也不行啊！ 所以秦自強他們三個那卻是分開的各管一片兒的，然後每個人在各自的區域裡轉。 既然隔得遠了，那李亮子可不得喊嗎？ “這要是能堅持到天黑，說不定咱們三個還能活下來一個半個兒的呢！”張勇便也喊。 “滾犢子！活半個跟死了有啥區別？”張勇笑罵。 “都少嘚瑟了，你們兩個都去看看別的方向有沒有小鬼子過來！”秦自強就喊。 一座山四圈都是山坡，先前他們也看了，還真就是這頭日軍容易上來，至於陡坡的方向日軍還真就沒上人。 其實這個也好理解，山坡畢竟不是平地，當那山坡有個四五十度的傾角的時候，人想從山上上來光靠腿腳那就已經是不現實的了。 山坡上無樹可卻有低矮的青草，日軍的大頭鞋的橡膠底子踩到青草上那是得打滑的，所以他們就得上手去拽點啥以防止自己出溜下去。 既然手被占上了，那麼山上再有槍聲響起，上山的日軍豈不是隻有挨槍的份兒？ 一時之間，找書苑 www.ｚhaoshuyuan.com 山下的日軍拿山上的三個中國士兵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最後秦自強他們三個眼見著也打不到日軍了，乾脆他們就把槍放下了。 他們現在已經被圍了，說他們這樣一直耗下去要是耗到天黑了說不定有逃出去的機會呢，至少這個現在想的還有些遠。 他們總是需要節省彈藥和日軍接著周旋的。 現在由於三個人隔的遠了地形又復雜，他們便不可能互相看到彼此，於是三個人就隔空喊話，交流著山下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日軍眼見著他們再往山上射擊也隻是徒徒浪費彈藥就也把射擊停了。 “小鬼子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不會給咱們三個打毒氣彈吧？”張勇有些擔心的再次嚷道，因為這個時候他注意到現在風向可變了，已是由北風變成了東風，盡管那風力不大。 “高射炮打蚊子，怎麼可能？”李亮子不以為然。 李亮子還真就認為日本鬼子沒必要因為自己三個人而浪費掉一顆毒氣彈，不對，光一顆毒氣彈還不夠，不管日本鬼子用迫擊炮還是擲彈筒，那總是先要試射一顆的嘛！ 這回秦自強就沒吭聲，反正他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能多活一會兒那就是賺的了。 就這樣，李亮子和張勇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著，秦自強偶爾才會說上一句。 他們不可能往山下沖，日軍也不可能貿然往上攻，一時之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敵我雙方竟然相安無事起來。 可是這種情況又會持續多久呢，他們三個在山上知道再堅持個兩三個小時那天可就黑了，可是日軍就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