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穀位於鳳城西南二十多裡外。 說是個穀,其實是在山坳之中,海拔並不高。 周圍景色宜人果樹眾多,可謂一步一美景一步一重天,尤其是藥王穀裡供奉的十三位神醫藥聖,周圍老百姓都喜歡來這告拜祈禱,隻是因為寒冬臘月雪路難行,所以藥王穀周邊十裡八裡幾乎看不到活人。 當然,更忌憚的是山中猛獸,遇到傻麅子也就罷了,可以跟它們呲牙玩,若遇到餓了好幾天的東北虎熊瞎子,它們能笑到過年。 由此可見,高首能克服重重困難來到藥王穀的山門前,絕對是個狠人。 狠到連猛獸看到他都直搖頭,這尼瑪也太慘了,都不知道該咋下嘴。 硬要形容的話,高首現在的造型就是個生了各種凍瘡和爛皮的烤土豆子。 除此之外他的意識好像出現了巨大問題,栽倒在山門前時哪怕看到上官白兔等人出現在眼前,眼中都沒有絲毫波瀾,麵無表情。 主殿內。 康木昂的表情就跟送葬的親屬差不多。 看著被暫時安置在木板上昏過去的高首,他接連嘆息,“我用鬼門十三針和祝由術幫他護住了心脈,但依舊杯水車薪。” “能不能活?”上官白兔隻關心這個。 隻要還能活,什麼都好說。 康木昂苦笑道:“我雖不知道高大哥經歷了什麼,可以確定的是,他三魂七魄丟了好幾個,之前我們用術法找不到他身在何方的原因找到了,他現在啊....說白了哪怕能暫時保住命,醒來後也隻是個...傻子,老劉你有啥辦法沒?” 劉芒泛也嘆了口氣,“現在能維持現狀就不錯了,如果他再丟了哪怕一魂或是一魄,到時候連傻子都做不成,變成炕吃炕拉的活死人都算他命大,真要說機會吧不是沒有,可太難太難,至少現在大敵當前的咱們肯定做不到。” 其實正殿內並非沒有其他人,在幾人交流著意見時,角落裡有個老婆子仿佛啥也沒看見一樣,靠在太師椅上昏昏欲睡。 當幾人來到藥王穀勘察地形後隻發現了她,再無其他活人,可從頭至尾她搭理都不搭理,白天在殿內迷迷糊糊,晚上回後邊睡覺。 對此康木昂等人都無所謂,隻要不影響接下來的大局即可。 上官白兔沉思片刻後做出決定,看向殿外的群山之中。 “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否則我們非但救不了高叔,還要一起陪葬。” 劉芒泛和康木昂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沒錯。 要麼一起活著走。 要麼一起死在這。 在進入藥王穀之前,每個人都清楚阻擊失敗的下場。 而且可以確定一旦失敗,最先死的必然是趙三元。 ..... 東南三裡開外的雪林小路。 一輛驢車慢慢悠悠,木輪子壓著積雪緩慢前行,車上拉著些瓜果蔬菜和凍肉。 冷不丁的,從林子中竄出好幾個人攔住驢車去路。 他們個個渾身帶傷,跟剛闖關東過來似的。 “老鄉,還請行個方便。” 沒牙點傳師笑容溫和,很是友善,與窮兇極惡好像半點都不沾。 幾個正是一貫道的截殺團夥,隻不過人數照比在鳳城內的時候又少了幾個,僅剩五個人,可見困獸之局裡,高首那頭猛獸的威力。 而這幫人冷不丁的出現讓趕驢的嚇了一跳。 裝的! 趙三元撫了撫頭頂上的狗皮棉帽子滿臉震驚,一副遭遇到土匪的反應。 “老鄉別緊張,我們是路過的旅者,此番專門為了來藥王穀敬拜先賢,隻是途中落了難落到此番下場,不知老鄉車上的吃食能否賣我們一些?若你是去藥王穀送貨的就更好了,我們可以付你車錢。” 說話間,沒牙點傳師上前遞來十塊大洋,足夠把驢車都買下來。 但另一隻身後縮在棉襖裡的手掌握著把極其恐怖的武器,那是由嬰兒的頭骨連帶著脊椎製作而成的錐刺,顏色呈赤紫,看著就讓人瘮得慌。 隻要趕驢的表明不是去藥王穀,那就直接奪車把人殺了,如果是就再好不過,讓他趕驢車將人都帶到藥王穀,否則就得讓傷員冒著寒風駕駛了,相信沒誰想受這個罪,每個人都要抓緊時間恢復元氣。 鬼知道再堵到油盡燈枯的高首他還有沒有留殺手鐧。 回想起來這趟任務遠比計劃的要困難太多,本以為是穩穩拿捏的必殺局,卻總出現意外情況,截殺團隊差點全滅。 “啊?”趙三元故作為難,“可這些東西是要送到藥王穀的,沒了這批貨,裡邊的人很難挨過這個寒冬,我回去也沒法向東家交代啊....” 沒牙點傳師聞言後笑容更加溫和,“放心,我們不會全都吃了,等在藥王穀休養幾天下山後,會成倍的奉還。” 個屁! 隻要看到藥王穀的山門,直接就把你弄死! 現在你唯一的用處就是趕驢! 趙三元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接過大洋,示意眾人上車板上坐著,“好吧,看你們確實遭了難,我這人就喜歡樂善好施,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順道送送你們。” 個屁! 到地方老子就送你們歸西! 如果可以的話,趙三元想用更加乾脆的方式解決這幫人。 但自己是想透了不是活夠了。 能把大重九的老陽真真正正的逼上絕路,肯定是專業團隊中的專業團隊,如黃愛民那種實力的存在絕對會有,而且大概率都比他更強。 真要正麵硬碰硬的剛,自己無了也就無了,其餘人也得跟著無。 所以這一次該完全貫徹六大爺的行動綱領,用它老人家的話說,是能背後給一板磚絕不正麵捅一刀。 “老鄉,聽口音你不像是鳳城人啊?”沒牙點傳師依舊謹小慎微,坐到車板上後也不忘習慣性的試探。 趙三元笑道:“咱東四省就屬奉省口音最重,一個地方一個味兒,鳳城和安東離得近吧?那口音也都不相同,你要是到了錦州得更迷糊,那邊說話能拐到天上去,聽著跟故意找茬似的。” 沒牙點傳師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至少能表明這車夫是關外人,也就不可能是大重九的人。 其餘的四個壇主就沒啥心情發問了,檢查硬邦邦的瓜果蔬菜沒有問題後就抓把它們塞到懷裡,稍微化凍軟乎些直接開啃。 趙三元盡可能裝作不經意的用餘光觀察。 四個人形象氣質各不相同。 緊靠著趙三元身後的,是個矮胖中年人,邊啃著菜葉子邊擺弄著什麼東西,角度有限看不到。 他身旁的坐著個男孩,頂多十歲出頭的樣子,正小心翼翼擦拭著一把二胡,看著就是個老物件。 車尾應該是是對雙胞胎兄弟,同樣是背對著趙三元,看不清在搗鼓什麼玩意。 五個人口音各不相同,天南海北哪的都有,尤其是那倆兄弟,說的話聽到趙三元耳朵裡就跟聽天書似的,又快又拗口。 唯一的共同點,便是個個傷痕累累,裹著棉襖都能聞到濃重的藥膏和血腥味。 回想起當時與黃愛民的對決,這幾個人所散發出的感覺都隻強不弱,尤其是坐在身旁的沒牙子,讓趙三元渾身肌肉緊繃汗毛直豎。 結合鳳城客棧東家的描述,不難想象若這五個人沒受傷時的全盛狀態,會是怎樣的恐怖。 老高啊老高。 你也真夠不爭氣的,再使使勁努努力把這幾個狗曰的都乾掉不就得了? 這次真要能活著離開藥王穀,回頭必須再要十萬大洋! 再逼問這幫一貫道長興子的遺體在何處,送回九頂鐵剎山後再要好處,直接說師伯的遺體在我手裡,你們也不想看他老人家被拋屍荒野吧? 贏兩次才叫雙贏! 驢車緩緩前行,畢竟又拉貨又填了五個人,速度肯定慢,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許久之後毛驢便搖頭晃腦喘著粗氣。 “唉,這不爭氣的玩意兒怕是又想尥蹶子。” 趙三元拄著個被布包裹的三尺多長拐棍下了驢車,上前捅咕毛驢的腦殼,一頓罵罵咧咧。 而從這裡向北眺望,完全可以看到藥王穀的山門。 卡在這地方,一貫道眾人們實在是不上不下。 現在就整死趕驢的? 可沒誰會整好要尥蹶子的驢啊?到時候就得靠雙腳去走,寒冬臘月的有車坐誰願意在雪層上走? 不差這一會了。 很快趙三元對著幾人招了招手。 “各位爺們兒誰來搭把手?這畜生不是尥蹶子,是它前蹄紮進一根刺,光我自己整它太費時間了,最好有人幫我扶著點。” 一貫道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現在地位最高的就是沒牙點傳師,剩下的都是壇主,所以這種臟活累活自然輪不到他。 見幾個壇主的屁股都不愛挪地方,沒牙點傳師隻能指著一個倒黴蛋,雙胞胎中的弟弟。 倒黴蛋哭喪個臉,走到毛驢旁幫忙扶著蹄子後翁裡翁氣問道:“得多久能走?” “那還不快?現在就能送你走。” 不著邊際的回答讓一貫道眾人的大腦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眼前。 趙三元端著那三尺來長的拐棍對準倒黴蛋。 砰——! 如瀑般的金屬彈丸噴在倒黴蛋麵門,整個腦袋被瞬間轟碎,血如泉湧。 M1912霰彈槍! 花旗國醇享特供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