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1)

崇禎太子 無原盒 3592 字 8個月前

按著清廷原本的計劃,多鐸這路人馬在離開北京之後便該直入江北,可大順軍的反撲卻讓剛入口袋的畿南等地再次陷落。   如此一來多爾袞徹底認識到誰才是滿清爭奪天下真正對手,果斷把將入河南的多鐸調入關中作戰。   在這將近一年的寶貴時間裡,本該整軍備戰的南明一方麵還對清軍抱有幻想,甚至妄圖與清廷劃河而治,另一方麵卻在內部鬥了個不亦樂乎。   老實講,抱有幻想這一點雖然危害巨大,但局限於已有歷史的慣性卻也不能求全苛責。   真正使南明一潰千裡的反倒是南明權貴習以為常的內鬥。   由於武將間的內鬥,抗清堅決的高傑死在了睢州;由於文官對武將的鄙視,史可法沒能安撫好高傑餘部;由於文官之間的內鬥,南明在江北的諸般布置備受掣肘。   最終南明朝廷武將離心、文官離德,多鐸這才能以疲憊之師隻花費三個多月便到了應天城下。   不過朝廷的鬥爭是朝廷的鬥爭,百姓的日子終歸還是要過。   在這難得的和平時期裡,江南百姓總算還是獲得了不錯的收成。   隻是受著種種因素的製約,百姓手中的糧食最終以低價流入了巨富商賈之手,而這些糧食又被囤於人口眾多、物流發達的城市。   應天便是這些城市中的一個,根據向仁生的估計,應天甚至很有可能是其中囤積糧食最多的一個。   這其實並不難理解,戰亂四起、世道已亂,隻要有些眼光的都會將囤積糧食作為延續家族的必要手段。   而應天作為整個華夏乃至於整個世界最大的城市,不僅交通便捷,更可在時局變化之時快速將手中貨物賣出,著實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倉儲之地了。   這對朱慈烺來說自然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可當向仁生將自己所知盡數道出後卻還是未能將殿下臉上的陰沉掃去。   “殿下,您的傷剛好一些,切莫氣壞了身體。”   “我沒生氣,就是.......就是.......”   朱慈烺猶豫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沒能找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心中感覺。   昨日議事時越其傑曾提過一嘴有關逃難百姓的事,但由於這些百姓攏共也就三萬人左右,所以朱慈烺也就沒太在意。   可當他在難民營地轉了一圈後卻發現.........   “請越大人來。”   朱慈烺吩咐一聲便有人悄然離去,待到此時他也終於有心情來捋清其中邏輯。   今日他先去了一趟鐘山大營,隨後便打算去城北大營看看徐胤爵兄弟兩的訓練成果。   不過由於越其傑將難民全都安置在金川門外,他便順路過去了一趟。   其實從看見難民營地到離開前的一段時間他也隻是覺得營地裡有些混亂,人們的精神有些萎靡不振而已。   老實講,到這時他也並未太過在意,畢竟是逃難的百姓,難道還指望營地打理的井井有條,百姓各個興高采烈?   可當朱慈烺行至一處偏僻角落時,這樣的看法卻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那處角落位於營地和山丘的夾角,裡麵坐著四五個仆役打扮的精壯漢子,不遠處還有三兩個帶著女娃的難民在不住張望。   看到這樣的景象朱慈烺仍未在意,若非他看到向仁生麵色有異便多問了一句卻也不會發生之後的事。   “向大哥,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聽到問話,向仁生頓時支支吾吾了起來,可在朱慈烺的追問下他也隻能將自己所知說了出來。   “大概........大概是賣姑娘的。”   話一入耳,朱慈烺頓時驚了。   韃子過江至今還不及十日,應天被圍更隻有四天而已,更何況他還給越其傑撥付了一批糧食,無論怎麼算也當不至於現在就賣兒賣女啊。   貪墨!   這是朱慈烺能想到的唯一解釋,可當越其傑將事情和盤托出時他又不得不推翻了這個想法。   “回稟殿下,臣並未將您撥付的糧食全部發下。”   “為何啊?”   “殿下,倉中糧食若隻供應軍隊當還能再堅持三兩個月,可若毫不節製地用下去怕是連一個月都堅持不住啊。”   毫不節製?   聽到這話朱慈烺頓時不樂意了,他用餐都與兵卒在一起,從來不敢浪費半粒糧食,可到越其傑口中怎麼就成毫不節製了。   “越........”   “殿下,容臣稟報。”   “說吧。”   “殿下英勇果決,大有漢武之風,更難得的是您還節儉樸素,深知百姓供養之不易,若南渡之時您便到了應天,局勢定不會糜爛至此,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假以時日漫說中興大明,便是超越漢唐亦非不可想象。”   聽著聽著,朱慈烺便覺出不對味來,可看著越其傑一臉的誠懇也隻能由著他繼續說下去。   “可殿下您卻不該有婦人之仁。”   婦人之仁?   聽到這四個字,朱慈烺心中疑惑頓時被一股業火沖散。   他本是想知道為何沒將糧食發下去,可這越其傑還未解釋清其中緣由卻先將一頂大帽子扣到了他的頭上,這讓他如何能平心靜氣。   “應天得失關乎江山社稷,萬事當以守城為先,城池是否在手則取決於軍隊是否還在,而非百姓。”   越其傑說完卻見朱慈烺還是滿臉不快,便知太子殿下並未了解自己的意思,無奈之下他也隻能將話徹底說破。   “糧食當先供應軍隊,百姓不至餓死便可。”   朱慈烺並非癡傻,越其傑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如何還能不明白其中含義,由此他甚至還想到了那句“苦一苦百姓,罵名我來擔”。   憑心而論,這裡麵的是非對錯極難判定。   甚至說得再透徹一些,此事隻關乎立場,大抵並不牽扯對錯。   站在越其傑的立場上,應天若在,那江南的千萬百姓便有可能免於戰亂荼毒,大明便還有與韃子一決高下的資本。   可若站在應天百姓立場上,要是真到了“人相食”的地步,誰還會管什麼大明大清?隻要有一線生機怕是取了朱慈烺人頭都隻是情理之中。   “怪隻怪那些將局麵鬧到這種地步的人吧。”朱慈烺心中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