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炮決(前1章後麵有澱山湖方位圖)(1 / 1)

崇禎太子 無原盒 7918 字 2024-03-16

第144章 炮決(前一章後麵有澱山湖方位圖) 尼堪在獲知前路被斷之後並沒有等待後路消息抵達便直接命大軍往東而行。 這其實不難理解,既然稍窄一些的搶開河都被阻斷,那麼明軍又怎會把大黃埔落下? 所以向東便成了清軍唯一的出路。 直到此時,尼堪其實也未太過驚慌,畢竟按著地圖所示往東也隻有幾條小河攔路,哪怕明軍據河而守他也有信心能夠憑借強大戰力沖破封鎖。 可當他領兵抵達之時卻傻眼了。 想象中的小河竟然有三兩丈之寬,更為離譜的是明軍竟然已在河岸邊立了一排木墻。 見此情形,清軍上下如何不知明軍這是想將他們困死在這方圓不過十餘裡的河道夾縫之中? 自入關以來幾可稱為勢如破竹的清軍也終於有了軍心大亂的跡象。 “貝....貝勒爺!” 此時的和讬已有些慌了,這裡的地形本就不利於大軍行進,更還兼之有大批明軍把守,如此情形連兵卒都能看出己方已陷入絕境,更何況他這個梅勒額真? “慌什麼?!” 和讬的表現讓尼堪無比厭惡,身為一旗官長,臨危之時不但沒有協助統帥穩定軍心,他自己竟先慌得連話都說不整裝。 這般貨色老代善居然也好意思將其提拔為梅勒額真,可見兩紅旗為了擴充勢力都做到了什麼程度。 可嗬斥歸嗬斥,作為大軍統帥,穩定軍心的擔子終歸還是要落在尼堪身上。 隻見他在一眾軍將焦急的目光中沉吟片刻,隨即便對身側戈什哈說道:“去對麵傳話,就說我要見他們將主。” 戈什哈領命而去,可尼堪卻似還未完成自己的布置,不等軍將做出什麼反應他便又接著說道:“把話傳出去,就說明軍有意投降,隻是要價太高,正在和我商議。” ...................... “這........這兵卒們如何肯信?” 和讬震驚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便一臉驚訝地看向尼堪。 發出第一聲“這”時他並未想到太多,隻是覺得尼堪大抵是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瘋了。 己方陷入絕境,明軍好整以暇,這般情形之下,明軍怕是瘋了才會想著投降。 更何況明軍壓根就沒有派人來過,若非瘋了,尼堪又怎會說什麼“明軍有意投降”的胡話? 不過他到底也是打了多少年仗的人,眨眼功夫便意識到了尼堪真正的用意。 隻是明白之後他甚至比未明白時還要更為堅定地認為尼堪瘋了。 他們麾下可是連半個新兵都沒有啊,有些老卒甚至比某些軍將都清楚自家現在的處境。 想要用謊話誆住他們當比一鼓作氣突破明軍防線還要難上許多吧。 眼見和讬一臉震驚,尼堪好險就將馬鞭抽了上去。 現在這般局麵,當有人覺得應該趁軍心還未大亂果斷出擊,但尼堪卻很清楚,若不先將軍心穩下來,哪怕全軍決死都起不到半點作用。 由此,他便想到了先以謊話誆住兵卒。 左右分辨謊話需要時間、兵卒之間辯上幾句也需要時間,隻要能讓他們度過最初的惶恐,待軍心稍穩他自能尋到應對之策。 至於說這種方法會不會影響他在軍中的威信........ 這話又不是通過正式渠道傳達的軍情,等戰後找幾個“散播謠言”的還不簡單嗎? 眼見和讬這蠢貨竟然還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己,尼堪又一次想將手中馬鞭抽在他的臉上? 隻是........ 強行按住心中欲望,尼堪便扭頭看向正往明軍那邊走去的戈什哈。 老實講,若在旁的時候,他定然會美美收拾和讬一頓,可現在他隻帶了半個甲喇,和讬卻帶著一個半甲喇,考慮到之後沖陣還要多多仰仗,哪怕尼堪心裡再有想法也隻能借著觀察戈什哈的動向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時那戈什哈已行至兩軍中間,口中還不斷朝對麵那邊喊著什麼,而明軍那邊則在片刻之後走出了一名年輕軍將。 “乾什麼的?!” 在自家陣前看了半天,徐文爵最終還是覺得這韃子當有可能是來投降的,高聲回了一句之後他便靜靜等著對麵會怎樣應答。 似是覺得扯著嗓子說話有些費事,又似是擔心言語被己方兵卒獲知,待見明軍這邊有了回應之後,那戈什哈便壯著膽子往前走了一段。 “我家貝勒爺想見見你們將主!” 要見將主? 怕是真來商量投降的。 心念及此,他又應了一句,隨後便直接反身往陣後跑去。 恰在此時,得知清軍抵達的朱慈烺和常冠林也剛好趕到,在聽完他的講述之後,朱慈烺這裡似還沒有看清其中關竅,常冠林卻在第一時間說道:“殿下,韃子是要拖延時間,發炮吧。” 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的不該是我們嗎? 朱慈烺的盤算就是借著地利和水師之助將這支清軍困死在這裡,隻要拖上六七日功夫,饑餓難耐之下清軍必然不戰而潰。 如此形勢,清軍為何會拖延時間? 察覺到太子殿下的不解,常冠林將其中緣由細細講了一遍,待到最後他追了一句便等待殿下的決斷。 “總之不能讓旁的事情分散敵軍注意,若是讓他們安然度過最初的慌亂卻也會添上不少麻煩。” 這般說法朱慈烺自是有些不好理解。 於他想來,壓力一直在那,為何敵將會把最初的慌亂想法延到後麵呢? 不過常冠林畢竟是在九邊混過的人,他的話自然不會有什麼差池,再加上太子殿下畢竟是個聽勸的,稍一思量便試探著總結了一句。 “戰略上拖延時間,戰術上卻要逼迫敵人?” “額...........殿下過人悟性驚人。” “行,既然我的理解沒有問題,那就這麼辦吧。” 一番安頓囑托,兩人領命而去。 片刻之後那戈什哈便看見徐文爵又來到了陣前。 “我家將主問,你們有何事?” 聽到這話語聲,那戈什哈心裡緊繃著的弦頓時鬆了一些。 將才明軍陣中的弓手似在整備,小河上巡遊的戰船也在往這邊靠來,他還以為明軍這是不打算再談,心裡還正為沒拖上多少時間而忐忑。 不過既然有人應話,那便說明還能談下去,明軍陣中的異動也應算作正常準備,不當太過在意。 “我家貝勒說,隻要你們肯降,朝廷定不吝封賞。” 話音落下,明軍陣中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見此情形,那戈什哈心中雖然惱怒,但也並未多想,隻當明軍這邊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滿。 “莫笑,我家貝勒深得攝政王和豫親王信重,隻要伱們肯降定能連升數級!” 又是一陣哄笑,那戈什哈心中既是惱恨,又是疑惑。 就當他想斥責那年輕軍將,讓其約束好自家士卒時,卻見明軍大陣之後突然豎起了一麵明黃色大纛。 明黃大纛! 明國太子! 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對麵軍陣之中為何會屢次發出哄笑。 不吝賞賜...........,難道還能把皇位讓予他嗎? 那戈什哈到底是在尼堪身邊待了多年的,心中剛剛生出這般明悟,便立刻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危險之中。 隻是徐文爵出來拖延時間又豈是白的? 就當他正準備轉身逃跑之時,明軍軍陣中傳來一聲號令,隨即陣陣轟鳴便傳入兩軍所有兵卒耳中。 “轟!” “轟!” “轟!” 聲音入耳,那戈什哈心中稍鬆但腳步卻突然加快。 他曾與烏真超哈一同打過大順軍,自然清楚隻要不被火炮砸中便屁事都不會有。 用炮來打一個人? 那明國太子定然是個傻子。 心念及此,那戈什哈腳步又快了幾分。 其實於他心中所想,若非先前看見明軍弓手也在準備,他定然會立在原地好好嘲諷一下。 “嘭!” 這般念頭才在心中生出,他的身後便傳來一陣重物砸地之聲。 如此情形那戈什哈心中自是一驚:不會這麼倒黴,被炮彈直接砸中吧?! 念頭方生,他的腳步立時又快了幾分,與此同時他還稍稍扭頭朝後瞟了一眼。 “呼。” 一個黑色圓球從他身邊一臂之處猛然越至前方,以為必死的他頓時於心中舒了口氣。 “加緊!再有一二十步就回陣中了!” 即將脫離危險,他心中的惶恐與緊張頓時轉化成了逃出生天的喜悅,可在這時他卻突然覺得腰間一麻,隨後他的視野便似摔倒了一般逐漸向地麵靠去。 “怎麼回事?沒被什麼拌到啊。” 陣陣疑惑生於心間,但他搜盡幾十年的戰場經驗卻始終無法在其中找到答案。 就當此時,他的注意力卻不知為何突然集中到了那個越過自己的黑色圓球上,隨即他便驚訝地發現那圓球上似乎還連著一根黑線,而那黑線的另一頭竟還連著一個圓球。 “這是什麼玩意?嘶~~!” 將生的疑惑與遲到的疼痛同時出現,已伏在地上的戈什哈如往常那樣手腳並用想要將自己的身子支起,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卻怎麼也得不到下半身的一點反饋。 此時他雖已有了猜想,但還是有些不死心的想回頭確認,隻是當他才堪堪將頭轉回便又有一根黑線映入眼簾。 “原來身子是被它切斷了啊。” 念頭隨著頭顱的粉碎而消散。 隨後那一枚枚鏈彈在落地之後又被慣性彈起,直至落在清軍陣前,將兵卒們嚇得連連後退才算耗盡了最後一點力量。 近百門各式火炮的齊射隻為取一人性命,這是華夏自有火器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可當親眼看過那戈什哈是怎麼被攔腰截斷、血濺半空,又是怎麼被擊碎頭顱徹底化為齏粉之後,明清兩方的兵卒不僅沒有半點見證歷史的喜悅,反倒從骨子裡生出了陣陣寒意。 意識到自己要麵對的是何種恐怖的存在,漫說降軍,便是八旗勁旅都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 太殘暴了! 戰陣廝殺斷手斷腳、腸穿肚爛都隻是尋常,可生生將一個身著重甲的人撕成碎片,第一次承受這種景象所帶來的沖擊,又有幾個能夠硬挺著不崩潰呢? “貝勒爺!我們出不去了!想法子議和吧!” 就當尼堪還沉浸在炮決所帶來的震撼中時,其後八旗軍陣之中卻不知是哪個哭嚎著喊了一嗓子。 若在尋常時節,敢於臨陣之際喊出這等話的,都不需尼堪親自下令,周遭軍將便會取了其首級。 可這個聲音從響起直至消散,軍陣之中卻無一處鬧出響動,尼堪如何還不知道這般情形到底代表著什麼。 “議個屁!明狗費力將我們困在此地,難道還會放我們出去?” 話音落下,各人心中雖還是隻覺恐怖,可事實擺在眼前,明軍費了這麼大力氣,又在此地動用這麼多兵力,如何能放過他們這些滿人? “畏縮不前是死,奮勇殺敵說不得還有一條活路,隻要我..........”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投降不殺!” 正當尼堪用言語激勵兵卒,試圖以其求生之心背水一戰之時,明軍的陣陣呼嗬卻清晰無誤地傳入了所有清軍耳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如此一來兵卒們因無路可走而生出決死之心頓時煙消雲散。 “貝勒,莫不如試上一試。” “這........” 和讬說了一句,尼堪便似有些猶豫一般在地上踱步。 見此情形他自是打算再勸,可誰曾想嘴還沒張他便覺脖頸一涼,隨後一股熱血不斷噴湧,待他用手去捂之時卻已覺頭暈眼花,連站都站不穩當了。 “貝子!” “額真!” “尼堪,你竟敢.......” 和讬帶了一個半甲喇,麾下兵將見自家主子被抹了脖子當然要討個說法,可他們這邊慌慌亂亂,連句整話都沒說出,卻聽尼堪率先高聲喊道。 “和讬擾亂軍心,其罪當誅,待回北京我自會向旗主王爺請罪!” 這般情形,雙方何止是撕破臉皮, 也是尼堪手下戈什哈精銳異常,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他的話語所吸引時果斷將鑲紅旗的人全都製住,否則怕是不等明軍來攻,八旗兵自己便要先殺個你死我活了。 “今日之事與旁人無關,爾等暫且休息,待破敵之後自會給你們說法。” 話音落下,各人戚戚不敢出聲,現在這種樣子自然不可能再想明軍防線發起沖擊,尼堪也便隻能傳令全軍安營紮寨。 隻是在他將精力放在解決八旗內部沖突之時,遠處的某個漢人軍將卻是目光閃動,也不知到底在尋思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