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和靈性的抗爭,這本身就是甲字脈製甲手藝的一部分,老曹尤善於應對。
他很快從僵持的狀態中脫離了出來,重新掌控了鹿角的能力。
而林安也終於蘇醒了過來,踉蹌地站直,任由張醫生給自己檢查。
大戰得勝,死裡逃生,鹿角們卻沒有歡呼,按部就班地開始運轉熔爐,控製著自身與煉獄世界連接的氣機,將這片被封鎖的天地盡可能的縮小。
最終,十七個人站在一個大家勉強可以伸手的空間裡,確認了封鎖的煉獄世界部分並沒有其他任何的人員。
是的,十七個。
包括林安。
那個施展了‘獻祭’熔爐技藝的鹿角獵巫騎士,最終隨風而逝,消散在天地之間,連骨灰都沒有留下來。
他的鹿角同樣如此。
這代表著鹿角獵巫騎士團再度失去了一個完整的支脈,一個有著自身研究方向的學派。
痛失戰友,每一個人的神色都有些黯然。
獻祭之法極其殘忍,卻是獵巫騎士和獵魔人最強大的拚命招數,剛剛就是這位施展了獻祭的獵巫騎士抗在了對抗老曹的最前麵,硬生生一刀刀擋住了老曹的進攻。
“回去吧……”張醫生嘆了口氣,拍了拍曹教授的肩膀,轉頭看向其他人,“陳富貴、嚴自度,你們兩個人稍後跟我一起去他家處理一下後事。”
曹教授張了張嘴,很想說自己也想去,卻被張醫生用眼神阻止了。
是啊……
他又以何麵目對對待這位戰友的家人呢。
他知道的,沒有人會怪他,鹿角就是這樣,代代敢為人先,代代為敢為人先付出代價。
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將如此。
這就是鹿角。
不屈從於命運,渴望為超凡世界、為人類探索新道路的誌向,永不停歇。
今天出問題的是曹教授,也許明天就換成張醫生,或者陳富貴,或者大壯哥,然後又將會有其他人死亡。
這……
已經是常有的事了。
隻是這次,擁有天花板級實力的他出了問題,哪怕眾兄弟並肩子上,依然沒有辦法奈何,這才有了那個戰友的徹底毀滅。
至少,倘若沒有使用獻祭,他死去之後,他的鹿角還能留下來,交給繼承者。
“悲兮,汝道不孤,君且暫去……”
眾人唱著鹿角不知道哪一代傳下來的歌謠,送別了這位戰友,一點點地從這片天地中脫離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開會了,大家需要商量的事情很多。
唯有一點,曹教授被張醫生從重要坐席請了下去,同時嚴令禁止他繼續在自身嘗試任何研究。
沒有人能受得了他在發瘋一次。
可以到巫師學院去傳播自身‘巫師熔爐’、‘製甲技藝’的知識,但自己不能再研究。
曹教授沉默著點了點頭,坐在林安的身旁,深深地嘆了口氣。
“孩子,幸虧有你,否則……”
他粗壯修長的手臂支撐著膝蓋,寬厚的手掌用力抓著,指節泛白,老眼中泛著淚花。
否則,鹿角將會迎來團滅。
就好像他小時候經歷的那樣,所有的父親、叔叔伯伯,一夜之間全死了。
但好歹那次還上輩人還留下了大量的鹿角熔爐核心,讓鹿角的傳承得以延續,而這次,為了製止他化身的巫妖,恐怕鹿角將什麼都沒有剩。
可以想象屆時下代人的鹿角將會迎來一個什麼樣的至暗時刻。
林安抿了抿嘴,在旁沒有說話,趕不及進戰場的小老板也沒有說話。
會議進行到很晚。
林安這次沒有蹭小老板的車,自己搭乘了一輛的士去往封棺空間。小老板見林安沉默不語的表情,嘆了口氣,並沒有選擇這時候去跟他聊什麼。
沒有人注意到!
沒有人注意到!!!
這個林安,並不是林安。
或者說,不僅僅是林安。
隨著林安來到封棺空間,來到山脈另外一邊獨屬於陳舒雲的空間裡,林安身上開始出現了變化。
他就好像一隻變色龍一樣,不斷隨著周遭的環境變化著皮膚的顏色和質感,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終於,他一步步來到陳舒雲的房間裡,低頭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嘴角微微勾起。
他身上的皮膚開始變得有些像蜥蜴的特有的那種砂礫一般色澤的角質皮膚。
光芒湧動,他的身體再度恢復正常,一隻蜥蜴從半空中掉落到地麵。
隨著落下,蜥蜴開始不斷變形膨脹。
須臾間,一席酒紅色的巫師袍舞動,陳馨迷赫然現出了身影。
“封棺巫術……”她嘖嘖有聲地看向四周,又扭頭看向林安,“真是厲害啊,當時我教你這個巫術的普遍版本,可沒有想到伱能做到這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