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顏突然看向了林誌遠,隨後韋韻之也看了過來,小胖子一愣,報上了自己的手機號。 韋韻之笑笑,“說好了,以後有機會大家一起玩。現在才早上十點半,你們要去美術館的話,怎麼去?” “附近有地鐵嗎?” “從後門出去,左轉一路直走就到了。1號線,直達新北美術館。” “好,呃……你呢?”李顏還是問了一聲。 “我家離這不遠,待會慢慢走回去就行。不過這裡距離地鐵,有兩公裡哦。” “沒事,我們慢慢走過去就是了。” 走出了小區,小胖回頭看了好幾眼,確認韋韻之不可能聽見了,立馬捏了一下李顏: “我怎麼覺得我又要做信鴿了?” “咋就是信鴿了,大家都是朋友。” “哦喲喲喲喲,嘖嘖嘖。” 小胖意義不明地鬼叫幾聲,轉瞬又投入到眼前:“兩公裡誒,好累哦。” “我還想跑過去呢。” “別,饒了我吧顏少……” “你們要去地鐵站?”一輛摩的突然停在二人身邊,是個帶墨鏡的帥大叔。 “啊……對。”李顏快速觀察。 “上車。” “我們沒……”李顏正想拒絕,卻見林誌遠已經跨步上了車。 “我有我有,走走走顏少。” 他正想提醒林誌遠小心安全問題,卻被大叔提前打斷施法: “就這麼一直道,大白天的這裡全是人,我隻要不是直道你們直接喊救命。” 話都說到這了,李顏搖搖頭也上了車。 就算是08年,在禁摩背景下,摩的在新北老城區也是稀罕貨。這塊地方雖然人不少,畢竟是個住宅區,大車往來不多,小道縱橫交錯,確實也有摩的生存的空間。 很快,車就送到了地鐵站門口,看到各種顯眼的標誌牌與地鐵入口模樣,李顏才知道早上錯得有多麼離譜。 “我本來也要到這邊,聽到你們也在說地鐵,順路送送,就不收孩子的錢了。”這位帥大叔丟下這麼一句話,頭也不回地瀟灑離去。 直到購買完地鐵票,隨著人流上了地鐵,李顏還在思考: “我們啥時候說地鐵了……” “哎呀,”林誌遠對地鐵的種種都很興奮,“顏少,兩公裡,這種附近拉客的人,當然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啦。大叔人這麼好,地鐵這麼好玩,你糾結些什麼奇奇怪怪的。” 初次搭乘地鐵,他倆都對地鐵的噪音有些不適應,到站出了地鐵都還嗡嗡作響。 “好了,千辛萬苦才到了美術館,咱們先去吃個飯吧。” 然後李顏就陪著小胖吃了他愛吃的一家意麵,逛了他愛逛的商城,在他愛玩的遊戲城裡打了遊戲,硬生生玩到了下午兩點半。 “好耶!可以去美術館了。” 饒是精力50點的李顏,也遭不住這種消耗,小胖子倒是精神滿滿。 社交遊玩對小胖來說是吸取能量,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真空抽氣機。 新北美術館是九十年代建的老場館了,所以李顏很不能理解公交為什麼不設置“新北美術館”站點,而是要到水星路東。 然後他看到了零散的幾棟大型建築,中間包圍了一個廣場,廣場上有很多藝術裝置。 “這整個,都算新北美術館。”林誌遠科普。 “是我見識短淺了……”李顏自嘲兩聲,“這麼大,下午咱們應該隻能挑一個展廳看看了。” “必須是去1號,最好的畫作都放1號。” 第一次看到超大建築物的震撼,是很值得珍藏的人生體驗。 李顏慢慢走過去,想起了自己跟建築學結緣的前世,後來應該也沒什麼建樹吧,不然何必後悔到重生。 這一次,他也要在城市版圖上留下一棟屬於自己的建築。 一路上張貼著許多活動海報,李顏掃了一眼,發現沒有一個是自己認識的。 1號館的客人挺多,但是氛圍很好。 大家慢悠悠走著,在畫作前駐足,靜默觀賞,偶有交流,也非常克製。 李顏馬上進入賞畫狀態,林誌遠的視線卻基本停留在遊客們身上。 這小子,今天來美術館根本就是為了中午的項目吧,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慢悠悠轉了一圈,李顏微不可察嘆了一聲。 畫當然很好,也能從中感悟到些許東西,或者體會到作者想表達的內容,不過都太淺了,沒法形成突破式的感悟。 技法鉆研就更沒啥說的了,裡邊有個別作品,他甚至覺得給他足夠時間,鎖在一個隻有繪畫工具的房間裡,他也畫得出來。 說到底,至少這一個小展廳看下來,還沒有讓他大受震撼的作品。 想想也是,平時在繪畫相關書籍上看的全都是頂級名家名作,新北固然是大城市,但這終究是美術館而不是博物館。 “顏少,換個展廳吧,那邊,我要去廁所。”無聊到小胖子憋不住了。 “去吧。” 繞過一個展廳,李顏停在了小胖去往廁所的轉角,他的眼睛終於被一幅畫吸引了。 應該說,走到這裡的人,多少都會被這張畫吸一吸眼球。 太大了,兩米乘兩米五的巨大畫幅,確實是他第一次見到。 書上展示的畫再大,也大不過書頁,李顏終於找到了今天線下看畫展的意義。 畫作內容倒是簡單,兩個皮膚黝黑的西北農民,背後都是黃土,手裡捏著農具,其實算是非常經典的意象,連名字都很經典直接——《黃土農民》。 這畫其實有不小的致敬味道,像是羅中立著名的《父親》擴充版本,當然技法上很不一樣,這張畫非常粗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原來巨大的畫,湊近了看,也很有看頭啊……”李顏看得入神,沒意識到自己站在畫作旁已經快五分鐘了。 “小朋友,你好。”突然一聲低沉的男音,嚇了聚精會神的李顏一跳。 “打斷你了,不好意思。”來人是個留著灰白長發,穿著粗麻衣服的中年男人,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很厚。 很符合對看展人群的刻板印象之一,藝術家風格。 “呃,你好,怎麼了嗎?”李顏保持警惕。 “我看你在這幅畫前,看了很久,想聽聽,你有沒有什麼感受?” 來人姿態放得很低,彎著腰,聲音很輕。 “整張畫的感覺,很像羅中立的《父親》,我感覺主題應該是大差不差的。” 中年男人不動聲色。 “但是這個技法,粗狂許多,不拘小節,應該在突出黃土高原一種特殊的、原生的生命力。” 中年男人一挑眉,“嗯。” “而且,這種粗狂的技法,不隻是表現在筆觸上,不是隨意的、大刀闊斧的就叫粗狂了,粗野而不粗糙,狂放而不狂妄。”李顏仔細看著眼前的畫,“而且,如此巨大的畫幅,讓這張畫有了立體感。” 中年男人雙挑眉,“嗯嗯?” “顏料大坨大坨地往上抹,不同筆畫之間、同一筆畫上邊,都有如黃土高原一般的溝壑感,看這畫的時候,我的思維順著我在凹凸不平畫作上流轉的視線,也在黃土高原的溝壑間起起伏伏。” 中年男人控製不住表情了,在安靜的美術館裡直接鼓起了掌。
第96章 美術館奇遇記(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