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匠繼續在旁點頭,忍不住道:“盧小郎君,你是懂行的!”
趙瑄和葛青疏兩個,全都有些呆愣。
過了好一會兒,趙瑄沉聲道:“毛紡上頭的財源,都元帥府很是看重。最晚到明年初,左右司織染署會在縉山設分署,設直長。這一大攤子事,馬上都要緊鑼密鼓推進,我正愁著一時間湊不足人工……”
他拍了拍盧五四的肩膀:“你在這批漢兒奴隸裡頭,應該是有些熟人,知道那些是願意合作,好說話的。這樣,你去替我挑出兩百人來,每日抽個半天時間來這裡學毛紡手藝。學成以後,每天都有豐厚工錢!至於你……”
趙瑄退後半步,上上下下地看看盧五四。
盧五四如今已然知道,趙瑄乃是縉山守將,是定海軍在漠南諸軍州僅次於節度使的大人物。與這等打敗了成吉思汗的強兵悍將相比,什麼蒙古千戶百戶,壓根就沒有半點份量。他被這樣的大人物盯著,心裡忽然有些緊張,不由自主地揪了揪自家新領的氈袍。
“你懂毛紡,本該放到織染署去;但你又敢殺人,放到織染署就可惜了。這樣吧,我新到縉山,管勾本部兵馬,帳下還少個押官。你來當這個押官,先替我把毛紡工場的人手安排妥帖了。辦得好,我升你做軍判!”
盧五四低頭想了想。
先前他知道,定海軍打算把漢兒奴隸們釋放為蔭戶,讓他們在縉山屯田。看他們在縉山周圍新開的田地和溝渠,倒是規劃得宜,明顯有好手主持。真要跟上了這一場,三五年後未嘗不能把土地都伺弄好了,徹底安定下來。
不過草原上的漢兒奴隸在成為奴隸之前,也不都是農夫出身。
有些人想到日後非得頭朝黃土背對日頭地乾農活兒,暗地裡就不樂意。這些人裡頭,有些在草原上是工匠身份,替蒙古人打造過刀劍、或者製造過各種器械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因為害怕定海軍追究,這才忍著不說。
如果把他們抽調出來,轉而去工場賣力,說不定各取所需,都很樂意。
想到這裡,盧五四點了點頭。
他又想了想,有些猶豫地低聲問道:“那麼,軍判呢?將軍老爺,你說要我當軍判,軍判是做什麼的?”
這“將軍老爺”的古怪稱呼,讓趙瑄笑了起來。
他說:“軍判是軍隊裡的輔貳官。我讓你當的軍判,職在奔走草原各部,與我軍的哨騎、探馬配合,偵察蒙古人的內情,捉殺與我定海軍為敵之人,乃至不服管治之人、有罪之人。怎麼樣,這也是一場富貴,你能接下麼?能做麼?”
盧五四低下頭,仿佛盤算,眼中卻有若隱若現的殺氣一閃。
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道:“我能,這個我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