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府的正門,便由歸德殿前的城闕改建,這會兒有數十名老卒在此守著,一邊把門,一邊訓練門前空地數百名手持短槍的民夫。
兩座城闕頂上,各有十餘名弓箭手,城墻上也有往來步行巡邏的士卒。
無論警戒的姿態,還是訓練水平,這些人都比外圍兩處城門的同伴要高多了。
郭寧等人縱騎而來,蹄聲如雷,守卒門早就反應了過來。弓箭手門紛紛站到了女墻後頭,開弓向下瞄準,老卒也連聲喝問來者是誰。
但奔來的騎隊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自顧自地奔到門前,喝令開門。這裡畢竟是整座歸德府的防禦中心,也是糧秣軍械和物資囤積之地,軍令甚是嚴苛。
誰敢輕易開門?正沒奈何處,有眼尖的守卒發現,騎隊前頭灰頭土臉被押著的,可不正是城防提控女奚烈完出?
守卒扯著嗓子問道:“提控,這怎麼說?”女奚烈完出還沒開口,邊上騎士紛紛叫嚷:“不是都說好了麼?東麵的營地歸我們!食物揀好的端來,要殺牛宰羊!這幾天趕路累了,不想起灶,你們給安排廚子!對了!馬料也得趕緊準備,都得用上等精料……娘的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趕緊!趕緊開門,元帥馬上到啦!”守卒被他們咋呼得心慌,又見女奚烈完出微微點頭,慌忙奔回去開門。
提控老爺都成這樣了,這夥來人必定兇橫……誰去觸這個黴頭?頃刻間這一道門也開了。
兩扇門扉剛打開一半,騎兵隊伍如旋風般卷了進去。上千的鐵蹄踏過地麵,激起大量的灰塵。
兩邊把手的士卒連聲嗆咳,幾乎不能視物。
“好家夥!你們看見了嗎?”有個格外資深的老卒羨慕地道:“這兩百多騎兵,全都有副馬,全都著鐵甲,隨身全都挾弓帶箭!他們控馬的動作都是差不多的,個個嫻熟……這夥人全都是好手,恐怕是開封府裡哪位元帥的親兵!”
“應該是壽州的完顏賽不元帥來了。我聽他們嚷著完顏元帥怎麼怎麼。”
“不可能。我見過完顏賽不元帥。他老人家六十多歲,胡須一大把,這隊騎兵裡,可沒有老人。”
“怎麼就是完顏元帥了?我剛才聽他們喊的,分明是仆散元帥。”
“哪有仆散元帥?仆散家上下都被那惡虎郭寧宰了……開封府裡壓根就沒有姓仆散的元帥!”兩邊為了完顏還是仆散元帥爭了幾句,有個剛被簽軍的小夥子怯生生道:“兩位軍爺,我怎麼聽到的,是紇石烈元帥?”又有人插嘴:“我好像聽到的,是術虎元帥?”方才騎士們叫門的時候一陣亂嚷,既然隻要應付眼前,便沒誰多想,也沒誰事前對個口供。
於是有自稱完顏元帥下屬的,有自稱仆散元帥下屬的。反正某個中都城裡的元帥給大家留有過印象,甭管這人是死是活,名頭都被拿出來唬人。
把門的老卒們有的聽到這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的聽到那句,一時間都以為別人聽錯了。
他們正在討論,被挾裹在騎兵隊伍裡的城防提控女奚烈完出覺得不對。
真要是某位元帥在此,哪可能這樣?傔從們就算忘了自家親爹姓甚名誰,也不可能把主將的大名搞錯啊?
本以為這些騎士兇橫霸道,不願通名報姓,但如果……難道說……某種猜測使得女奚烈完出渾身冰冷。
他忽然往側麵撥馬,試圖從斜刺裡脫出騎隊。他身形方才晃動,便有騎士抬手,銀光一閃,便將他的咽喉切斷了。
騎隊繼續洶湧向前,沖著總管府的正堂而去。正堂附近沒有駐軍,隻有好幾名衣袍鮮明的文武官員滿臉迷惑地出迎,嘴裡還問著什麼。
“都殺了,小心點,動靜不要鬧大。”郭寧的聲音從後方傳來。隊列前方的騎士瞬間催馬加速,數十把長刀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