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他的護衛部屬們也都憋屈地叫喊。有些年輕的護衛看到首領如此受辱,握緊雙拳沖出隊列,又被蒙古人逼回遠處。
蒙古人很滿足於看到這樣的場景。
他們向庫區裡驅趕到一處的人們笑罵了好一陣子,那個身著羅圈甲的騎士才不緊不慢地撥馬回來,用手裡的長刀慢慢刺進了護衛首領的胸膛。
護衛首領竭力掙紮著,冒著窒息的危險掙動繩索,以至於整個身體都在晃動,蒙古人的刀便隨之刺進又拔出,把傷口擴大了許多。
鮮血從他的胸腹間湧出來,噴在蒙古人持刀的手臂上,噴在馬背上。那蒙古騎士待要揮出最後一刀的時候,戰馬惱怒地搖晃著脖頸的鬃毛,跑開了。
更多的蒙古人發出陣陣怪笑。
眼前的屍體和鮮血,耳中此起彼伏的笑聲讓呂樞覺得一陣暈眩,有種說不出來的,惱怒和驚恐混合的怪異感覺。
呂樞按著眼前的木柵欄,免得自己身體晃動。他臉色慘白,低聲問道:“怎麼辦?”
阿多直愣愣地看著庫區裡亂奔亂走的人,看著越來越多的人被聚集到一處,遠離最大的幾個倉庫。
往前推幾十年,蒙古人是徹頭徹尾的窮鬼。無論茶、鹽、糧食、布匹、藥物、鐵器、珍玩和日用品,草原上什麼都沒有,所以什麼都要,而且動不動就給出遠遠超過物資價值的報償。
許多部落酋長為了女真人給出的“劄兀惕忽裡”頭銜搶得你死我活,便是因為大金國的劄兀惕忽裡可以獲得大金給予的物資支撐。而其他人隻能拿著手頭的牛羊駝馬去換取物資,時常發生用一群羊換取一袋藥物的事。
但隨著成吉思汗崛起,蒙古人南下中原數次,和中原人近距離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他們開始學精了。他們雖然始終沒有培養出生產能力,卻已經是很好的買家,很懂得物資的價值所在。
比如此刻他們急忙封存控製的大倉,除了存放著藥材和茶葉,還有一些犀牛皮和魚鰾,那是用來製作皮甲和弓矢的珍貴物資,因為打通通向烏沙堡的道路非常重要,這才專門調出來一些。
趙瑄本來應該在那處倉庫,但蒙古人在倉庫內外縱馬奔馳數回,趕出的人有點多。
阿多試圖找到趙瑄和盧五四的身影,卻一直沒看到。眼瞅著又有蒙古人過來,將要把他兩人也往人群聚集處驅趕。
把人群聚集到一處以後,蒙古人會挨個兒盤查、搜刮,這也是老套路了。阿多忽然有些後悔,他發現自己這趟北上,說話不夠謹慎,保不準露些形跡,萬一被人順藤摸瓜發現了呂樞的身份,恐怕要出大亂子。
他忽然轉身,從呂樞腰間解下那柄略顯華貴的寶劍,將之扣在自己的腰帶上。
“我是阿多。”他正色道:“你是阿多的伴當。”
呂樞愣了下,深深地點了點頭:“好。”
距離他們不遠處,趙瑄隔著人群,看到了阿多的動作。他立刻就知道阿多的意思,放心地點了點頭。
他是往來北疆的商賈出身,所以早年跟著駱和尚落草為寇,身份是管錢糧的寨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自擔任縉山防禦使以來,他一直負責通過商業手段向草原滲透,與耶律楚材和李雲的往來,也要遠遠多過於和頂頭上司仇會洛。以至於不少人半開玩笑地說,趙瑄當的不是縉山防禦使,而是縉山轉運使,是個負責財賦錢糧的文官。
這也不是趙瑄第一次到狗濼鹽池來,就在庫區內外,認識他的蒙古人至少有十個。
所以,無論蒙古人是有備而來、有的放矢,還是肆意妄為,他這個大周官員很難在人堆裡隱藏下去。倒不如坦承自家身份,好吸引蒙古人的注意力,藉以掩護呂樞和阿多兩個。
現在看來,阿多這廝足夠聰明,已經給呂樞額外加了一重掩護,那就更好了。
趙瑄拍了拍身前兩個心慌意亂的商賈,微笑道:“勞駕,讓一讓。”
回上海了……這趟行程實在太緊,坐車坐飛機的時間也實在太長……現在腳腫了,沒法走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