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天妒英才(1 / 1)

“為什麼是這樣?”項武喃喃自語,信紙從他手裡掉落,被謝立慧撿了起來。   項武捂住臉龐,緩緩跪地,終於壓抑不住失聲痛哭。化神的哀嚎,天地為之動容,大陣之內頓時電閃雷鳴,雨水從靈氣中凝聚而出,澆濕了每一個人的麵龐。很快,以山南為中心,方圓數千裡全部下起滂沱大雨。   返回塢堡、無極門、靈花盟、東蜃城的同窗不知道山南發生了什麼,隻好紛紛折返。   他們返回靈堂時,看見雨中的項武渾身披麻戴孝,頹然地跪在陳小娟靈位一側,靈堂的橫幅加了一條“忱摯悼念亡妻陳小娟”……   “你刻薄寡恩,從不善待小娟的好意!你冷漠自私,從不關心小娟的感受!你將小娟視為包袱,她在山南期間,你不聞不問。你將小娟當作棋子,借任務之名送往紫霞,任其自生自滅!在陳小娟最痛苦的三天,你在一旁袖手旁觀,還說風涼話!小娟遭遇生死危機,你卻在萬裡之外縱情高歌。你,項武,冥頑不靈,愚不可及!你追悔莫及,抱恨終身!你罪無可赦!”靈臺之中,葉辰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對某人聲聲控訴。   項武重新為陳小娟守靈三天,他為亡妻掛上自己題寫的挽聯,“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再無噓寒人。”   期間,東夷九國和金沙宗元嬰修士紛紛前來祭拜,秋狄國兩名元嬰初期迎著山南眾人的怒視,披麻戴孝磕頭謝罪。   項武雙眼無神,一直長跪不起,似乎內心已死。直到蘭芳六友前來,才將他從地上扶起。   陳小娟和蔡淳出殯之後,項武跟山南諸人一一道別。   顧雅南哭著說:“項武,我對不起你們,如果我沒有給範牧靈治病,他就不會推遲築基,也就沒有後麵的幻覺和算命……這都是我造成的!”   見項武不語,雅南再次哭訴,“範牧靈將各人算命結果都告訴我了,我不應該向你隱瞞,我沒有想到陳小娟會離開你……這也是我的錯。”   葉辰喃喃自語,“讓雅南吊住範牧靈,讓小娟吊住蔡淳,這是多麼荒唐的想法!因果報應,來得也太快了……”   見雅南哭得難以自抑,葉辰再次對項武大吼,“你已經辜負了陳小娟,還要再傷害顧雅南嗎?”   項武拉著雅南的手,怔怔地說:“我要出去給靈貓找鼠獸,不知道幾時能回,你好好撫養小佑思罷!”   “我會把她當做我們的孩子……”   “雅南,我走了!”   “你要早點回家!”   “再見了,雅南。再見了,大家!”   項武出門後,四處拜訪各大宗門,隻為打聽高階鼠獸的訊息。在此期間,他先是受楚秦宗之托,出手擊殺了一位生活在魔獸山脈外圍的元嬰散修,此人神識異常強大,一身戰力極為彪悍,即使是項武也花了不少功夫,一應好處都送給了齊掌門。之後,他收到東巡盟的請求,幫他們擊殺了一隻從魔獸山脈逃竄到平原地帶的化形妖獸。再後來,又收到金沙宗的邀請,在東海圍剿了一隻盤踞在此的化形海獸。   做完這些,項武一個人潛入魔獸山脈。   半年後,清江塢堡突然收到項武密信,說他在魔獸山脈發現了元嬰鼠獸,讓無忌真君帶領元嬰陣法師來元滄江劍門峽出口接應。   元滄江是東夷第一大江,發源於魔獸山脈,在劍門峽沖出山脈,從此注入平原。長期以來,元滄江的江道是東夷修士探尋魔獸山脈的必經之路。   徐無忌和陣法師迅速來到劍門峽出口,他們在通往大夏的方向布下多重陣法,逃逸陣法是為了接應項武,困陣則是防止他身後的魔獸掩殺。   終於有一天,在徐無忌、齊萬修以及東巡盟一眾元嬰暗中窺視之下,五六頭化形巔峰妖獸從劍門峽深處直撲而來,每一頭都是元嬰大圓滿修士也不敢招惹的恐怖存在!妖獸前方出現一個踉踉蹌蹌的人影,不是項武是誰!   然而他還沒有沖出劍門峽就被一頭鷹獸攔下,繼而被一頭獅獸和一頭熊獸圍攻。他們在江麵爆發大戰,經過長時間搏鬥,項武的靈域逐漸潰散,很快他的元嬰肉身被一群妖獸撕成碎片,脫殼的姹嬰也被殘暴的氣流徹底絞殺,雪鬆靈犬隨即戰死。   一個月後,遠處藏匿的修士才敢上前觀察,他們潛入江底悉心探查,很快找到項武生前彈出的幾隻儲物戒,然後四處收攏項武和雪鬆靈犬的殘軀。儲物戒和元嬰肉身都是極重之物,沒有被江水沖多遠。   儲物戒裡麵裝著三頭元嬰鼠獸屍身,此外還有十幾頭金丹鼠獸屍身,看來項武是把鼠獸一窩端了。這些鼠獸屍身能讓靈貓直接進階到化形中期,戰力相當於靈修元嬰晚期。   儲物戒裡還有幾十萬靈石、雪鬆靈犬的口糧、與雅南通訊的陣盤、楊菲的樂簡、體修功法等私人物品。   齊萬修委頓在地,老淚縱橫,“天妒英才呀!小友年紀輕輕,怎麼走在了我前麵……”   徐無忌和東巡盟元嬰反反復復核查各種物品,甚至用法術檢測項武和雪鬆靈犬的殘肢,最終結果沒有懸念,戰力接近化神的元嬰後期大修士——項武和它的伴獸饕餮,雙雙戰死了。   消息傳到山南,山南的天,一瞬間就塌了。   人人穿上孝衣,家家豎起白旗。   元嬰修士去世是此間宗門最大的白事。山南學院按照門主規格為項武擺了一個月的靈。   和很多修士的結局一樣,項武死無全屍。收攏後的殘軀擺在靈臺後方的棺槨之中。來客無法吊唁遺體,隻能對著遺像祭奠。   遺像的左右掛著親友題寫的三幅挽聯。   第一幅挽聯是項武的遺孀顧雅南所寫,“忽夢蝴蝶雙飛影,血淚杜鵑泣孤身。”   第二幅挽聯是項武的知己何修遠所寫,“萬水千山同悲鳴,赤域痛失執劍人。”   第三幅挽聯是項武的哥們沈富軍所寫,上聯“蝶戀花,如夢令,一晌歡愉,十年寒窗與我共”,下聯“破陣子,定風波,瀟瀟雨歇,大江浩蕩為君流”。這幅挽聯掛上之後,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百五十章:化為烏有   靈臺的一側,一身未亡人著裝的顧雅南淚眼淒迷,“如果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生活,那日子該是多麼絕望?到那時候我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   曾經說過的話又在無聲地回響,也不知道是說項武,還是說她自己。直到一陣嬰兒的啼哭從旁邊傳來,才將她從失神中喚醒。   靈臺另一側主祭賓的位置,何修遠胡子拉碴,神態落寞,不時擠出一絲笑容,對前來吊唁的賓客拱手致意。何修遠最近在靈煞兩界風頭正盛,由他擔任主祭賓是眾望所歸。   現場一直沒有魏雨祈的身影。   得知項武隕落的當天,魏雨祈就單方麵宣布與何修遠離婚。之後她搬到紫霞城單獨立戶,對外宣傳要實施母係脈親,孩子也留給了何修遠。她一直沒來山南,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單獨祭奠,何修遠在悲慟中也管不了她。   康浩、易思思、謝立慧、胡鑫宇四人在靈前長跪不起。正是他們帶來陳小娟的遺書,才導致項武心生死誌。望著項武的遺像,四人悔恨至極。   或許,人是靠一口氣吊著的動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睥睨眾生的高階修士也不例外。不管是心冷如鐵的西夜殺神還是玲瓏心竅的元後大能,隻要心理防線被沖破,接下來的生命隻剩下崩潰而已。   齊書書和田琴在靈前低頭不語,淩風看著挽聯若有所思。   方珈琪、蘇曉鈺、樂文亮、施家駿都哭成淚人,童振寧沉默良久,張彪皺眉深思。   沈富軍靠著項武的棺槨,嘴裡念念不休,“項武你走了,哥活著也沒勁,哥哪天要是死了,就跟你埋在一起。你安心地去那邊,我晚點就來陪你。以後我們兩個一起釣魚,一起喝茶,一起騎馬。就我們兩個,再也不帶別個玩。”說完一把黃紙撒到天上,黃紙紛紛飄落,沈富軍竟然嗬嗬地傻笑起來。   盧飛燕將顧雅南攬在懷裡。最近她一直陪在雅南身邊,眼裡似乎隻有她一個。   魏雨祈和何修遠離婚不久,盧飛燕也對黎傑輝提出離婚。他們沒有孩子,盧飛燕默默地搬回自己的房子,就算是離了。當初婚禮上喝過的酒、說過的話、流過的淚,似乎不曾發生。   黎傑輝帶著三名如花似玉的妾室前來吊唁,望著對麵的前妻,他欲言又止,最終一臉無奈。   嶽義偉和夫人給項武敬香,他靜靜發了一會呆,突然開口說:“給他立一個雕像罷,就安在學校操場。”這個提議讓大家倍感欣慰,連沈富軍也投來感激的目光。   西夜組陳惟進、孫梅、田誌國、洪定兵、馬一龍在最後幾天趕回上香,大姐負手而立,潸然淚下。馬一龍哭得像個孩子。範牧靈沒有回來。陳老大說範牧靈一個人在西夜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