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無所畏懼(1 / 1)

第三樁事:方玉三姐妹的動靜。   這三名原本不認識的小女子,越來越引起宗辰的注意。特別是鋒芒隱現的方玉,讓宗辰越看越心驚,越看越欣賞。   方家的天,毫無疑問是她們的煉氣大圓滿老爹,然而此人風流成性,公務之餘大部分時間,都在跟別人的道侶調情。整個方氏家族一共三千人,其中兩百多名修士,方平安起碼跟其中三十多位修士媳婦發生了關係。他自己的夫人是凡人,卻一味找女修做情人。“大概是在填補心中遺憾吧,真特麼變態!”宗辰嘴裡嘖嘖有聲,“話說回來,誰不是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事物呢?”   方平安的行為看似癲狂,在宗辰眼裡卻並不鮮見。修真界四大資源“法財侶地”,這個侶不光是道侶帶來的財富,或者道侶家族對自己的扶持,有時候道侶本身就是可以送出的禮物。   為了獲得修真資源,宗辰的小老弟徐天可以跑到族老的私宅做保姆、做奴仆、做工匠,最終成為一眾小弟的勵誌楷模。同樣的動機,同樣的道理,女修主動出賣色相或男修暗示自己的道侶出賣色相,大家又有什麼高下之分?總歸是上麵缺什麼,自家就送什麼。   話說回來,山南城這些高層人物,又有幾位沒有發展情人?張彪和沈富軍這兩個色中餓鬼,暗地裡不知道跟多少內門女弟子滾過床單。就連老實木訥的明誠,還不是在外麵養了一個?   “萬惡淫為首,你們不知道嗎?”麵對宗辰的厲聲喝問,張彪的嘴上還挺硬氣,“人家主動往我床上爬,我有什麼辦法?”沈富軍的答復頗有官方意味,“我不這樣做,怎麼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忠於宗門?”明誠兩手一攤,“我這屬於紅顏知己,跟他們的性質不一樣!”就連負有督導之責的校監洪定兵,也無奈地嘆著氣說:“這事你找我沒用,我隻能保證我自己。或許潛規則也是一種規則,總比沒有規則好。”一時間,宗辰竟然無言以對。   是呀,內門弟子那麼多,宗門的好位置卻那麼少,位高權重責任輕的活,誰特麼不想做,誰特麼不會做?憑什麼是你,憑什麼不是我?說到底,還不是看高層更信任哪個?信任你,就算你是頭豬,上麵也能幫你化形。不信你,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隻能趴窩歇菜。如何獲得高層的信任?難不成讓高層上你家走訪?古往今來宗門對修士的考察,不就是看你自不自覺,主不主動,能不能貢獻你最珍貴的東西?   修真界的風氣自古已然,山南國也要入鄉隨俗,一眾高層都是這樣做,方平安能有什麼錯?他家後宅隻有一位凡人媳婦,想必大家都能理解吧?說起來,這位可是族長的心腹愛將,堪稱山南方家的頂梁柱,平日出手又極其大方,對於枕邊人的請求無有不應。隻要自家能拿到好處,那還有什麼話說?   整個山南國,不給方平安麵子的隻剩下長女方玉一個人。老爹帶回多少情人她管不著,他們在房間乾什麼她也看不見。然而,隻要他們辦完事推開房門,守在門口的必然是抱著弟弟的長女。她也不說話,就這麼盯著父親的情人看。方玉的這番做派,每次都把老爹氣得暴跳如雷,“你是不是瘋了?信不信我揍死你!”看著方玉冰冷的眼神,方平安的情人也感到莫名的恐慌,“別罵了,我們趕快走吧!”   方平安經常和情人海誓山盟,麵對家人卻不敢提休妻或納妾。因為方玉早就警告過他,“你娶妻納妾之日,就是我帶他們自盡之時,不信你大可以試一試!”他們,自然指的是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看著方玉無所畏懼的臉,方平安的眼神從憤怒變成怨恨,最終轉為無奈。   為了改變長女的態度,他試過很多辦法,軟的、硬的、明的、暗的一點用都沒有。他甚至流著眼淚求方玉,“族長親口承諾,隻要我能娶回那幾名妾室,她就讓我服用築基丹!”然而長女的眼皮子眨都不眨,或許是看穿了男人煽情的把戲,或許是壓根不想作口舌之爭。   方平安改變不了方玉,方玉也改變不了方平安。最終,方平安泄氣了,泄氣之後帶回的女人更多也更亂了。方玉一次次來到父親房門口,抱著繈褓中的弟弟靜候門開。有時候,房間的隔音罩突然被關閉,靡靡之音透過房門不斷傳出,像是在羞辱冥頑不靈的長女。然而方玉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臉上既沒有十四歲少女應有的害臊,也沒有因別人嘲諷而產生的憤怒。   宗辰知道她的所作所為不單是為了母親。她們的凡人母親,很久之前就失去丈夫的疼愛,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也失去了一名主婦應有的自尊。她的內心已經垮了,早就無所謂了,家事一概不問,打牌是唯一的度日方式。   然而生活還要往下過,母親打牌需要賭資,弟弟請奶媽需要花錢,兩個妹妹需要修煉資源,家裡人情往來、柴米油鹽都需要開銷。雖然父親是家族奉行,收入也算不菲,可是他的靈石都補貼了情人,回到家裡總是兩手空空。   方玉能夠做的,無非是不停地操持家務、不停地給來客倒茶、不停地勸告母親自重、不停地教育妹妹上進。她想讓這個家看起來是一個清清爽爽、和和美美、欣欣向榮的樣子。從現實來說,她正是憑這份功勞得到家人的尊重,以柔克剛地綁架父親僅剩的親情,最終從他手上摳出一些靈石。從長遠來說,她是為這個家保留住最後的精氣神,讓父親的情人不敢妄想鳩占鵲巢,讓三姐妹未來的夫家不敢輕視她們。   這就是方玉的決心,她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不管外人如何給她講道理、開條件、施壓力,她統統拒之不理。   在宗辰看來,方玉是令他迷惑的女人。她是健康的也是扭曲的,她是變態的也是清醒的,她弱小的也是堅韌的,她是卑微的也是勇敢的。   她以燭火般的力量對抗修真界蔚然成風的潛規則,人人稱道的利害關係被她一腳踩在鞋底。“是因為她不怕死嗎?”宗辰陷入了深思。長期以來,宗辰堅信世上的修士隻分兩種,一種是不怕死的,一種是怕死的。不怕死的,遇到事情自然會拚死抗爭;怕死的,在任何條件下都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