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恭澍驚訝的神情,令毛站長很是受用。 他得意地提醒道:“看看清單!” 五百大洋的入賬明細,使得陳恭澍忍不住露出笑容。 疲憊和煩躁,仿佛銳減一大截。 江湖人,最痛的人生領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戴老板撥下來的經費,根本不夠用。 北平站很大一部分開支,要靠行動隊的繳獲貼補。 為此,各站點鬧出不少荒唐離奇的醜聞。 民國二十三年,天津站為了搞錢,綁架熱河省主席湯玉麟的孫女,勒索五萬。 老蔣聞聽,鼻子都氣歪了,大罵“娘希匹”。 同年,天津站站長王天木到八大胡同玩樂,與人爭風吃醋。 他的屬下竟然將對方打死,然後爆出“箱屍案”。 北平輿論為之嘩然。 老蔣聽聞,險些嘔血而亡,嚴令戴笠執行家法。 結果,殺人者槍斃,王天木判刑入獄。 這從側麵說明,特務處各地站點,普遍存在經費不足的問題。 隻要是人,就有私心,特務處實行一把手負責製,此舉有利有弊。 若心術不正之徒擔任站長,一手遮天,很可能導致站內人員沆瀣一氣。 隨著天津站被戴老板痛下殺手,各站點不敢再明目張膽亂來,可,經費不足的問題再次凸顯。 華北處於反諜鋤奸的最前沿,尤其北平站,人多,事雜,開銷大。 若非毛萬裡靠著老資格壓得住,怕是早就人心渙散了。 這次,李崔二人的表現教人眼前一亮,計劃周密,行動果決,兩戰兩捷。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小倆口真正做到“繳獲歸公”,化解了燃眉之急。 毛陳二位長官,十分看好這對年輕的搭檔。 尤其李國基,不僅膽大心細,處事還相當老練,天生就乾特務的料。 毛萬裡隨口調侃道:“沒想到,這‘阿福’還真有點福將的味道。”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正為任務發愁的“辣手書生”,心中一動。 他稍稍斟酌,便說道:“老毛,這小倆口也算歷練過了,眼下著實缺人,要不,讓他們跟我出任務,換換手氣。” 毛萬裡不置可否地問道:“天津來的幾個日本娘們,真有這麼難搞?” 提起這茬,陳恭澍的臉色又變臭了,瘋狂吐槽。 “我底下這幫廢物,吃飯比豬狠,乾活比豬蠢!連人都盯不住,再這麼下去,老子早晚被氣死!” 見老搭檔真要吐血,毛萬裡提醒他:“那你注意分寸,戴老板是讓他們去通州的。” 陳恭澍點點頭,說道:“我心裡有數。他倆負責外圍,絕對不會有危險的。” 就這樣,李國基崔蕓被臨時抽調到北平反諜小組中。 陳恭澍迫不及待召來兩人,介紹行動情況。 “狗日的小日本,在天津搞了個婊子服務隊。金碧輝,就是川島芳子,是婊子隊長。她手下有兩個小婊子,橫川清芳和蘇天蔚。我們收到可靠消息,兩個小婊子已混進北平,打算刺探我軍情報。” 李國基心頭一震。 兩個小隊長不知名,但川島芳子金碧輝,絕對算傳奇人物。 她可能不是最厲害的日本女諜,但,絕對是最有名氣的。 後世,以她為原型的影視劇,幾乎都拍爛了。 李國基提醒自己:能成為知名間諜,絕非僥幸,不可輕視。 陳恭澍繼續介紹道:“她們白天在城內四處活動,晚上到臺基廠向鬆井匯報。我們的任務就是抓兩個婊子的現行,明天,你倆跟著我出任務,沒問題吧?” 崔蕓無視陳恭澍出口成臟,但,覺得對方說話互相矛盾。 既然情報如此明了,“辣手書生”為何滿臉晦氣? “陳隊長,隻要在臺基廠守株待兔,抓住她們不難吧?” 陳恭澍苦笑,無奈中帶著不甘。 毛萬裡替老搭檔解釋:“她們有合法身份,且受過專業訓練,我們的人很難靠近。除非人贓並獲,否則日本人借機找茬,我們會很被動……” 崔蕓恍然大悟。 當下局勢,日軍恃強淩弱,小鬼子間諜肆無忌憚的公然竊密。 弱國無外交,真憋屈啊! 抓住日本間諜,是本職工作,何況長官和前輩殷殷期待。 崔蕓當即答應下來:“我沒問題!” 陳恭澍看“福將”一直沒言語,便直接點名。 “國基,你怎麼說?” 剛剛,李國基的係統彈出一條新字幕。 “宿主觸發隱藏副本‘傳奇女諜’,凡偵破、抓捕或擊斃川島芳子,可免費開啟三級技能一次(隨機)。” 臥槽! 三級技能! 驚喜之餘,李國基突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既然係統發布任務,說明陳恭澍的情報不夠準確。 日本女諜隊長川島芳子,也進了北平城。 好家夥,一大兩小,都來了。 既然來了,那就別回去了! 聽見陳恭澍詢問,李國基整理思路。 無憑無據,自己貿然說“川島芳子來了”,必然令人生疑。 就像,此前,他不曾對任何人透露:7月7號,日軍將會全麵侵華。 因為,凡事都要有合理性,否則會被掌權者視為“妖孽”,極有可能當成試驗小白鼠。 略一思索,他問道:“毛長官,陳隊長,何謂‘人贓並獲’?” 好問題! 陳恭澍的答道:“隻要北平軍政乾部和日本婊子私下見麵,就能抓人。” 毛萬裡則更補充道:“最好是錢貨兩訖時,捉賊捉贓,宋司令和日本人也就無話可說了。” 平津衛戍司令宋哲元,華北軍政一把手,老蔣也得禮讓三分。 民國二十二年,他對日反擊作戰,二十九軍大刀隊打出“喜峰口大捷”,提振全國的抗日士氣。 因此,宋哲元於民國二十四年,晉升陸軍二級上將。 他的抗日誌向沒得說,但,其江湖義氣極重,且十分護短。 老蔣還要仰仗二十九軍守衛華北,除了給錢給裝備,一再暗示戴笠謹慎行事。 故而,特務處投鼠忌器,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抓他的部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李國基和崔蕓,不約而同想到報道那天撞見的場景。 難怪,在民國“錦衣衛”麵前,二十九軍官兵敢那麼張狂。 賣國者碰不得! 日本人得罪不起! 北平站帶著鐐銬跳舞,這還怎麼查? 難怪陳恭澍脾氣不好。 換了誰來,也得罵娘。 好人守規矩,壞人無底線,現實就是這麼讓人無語。 想破腦袋,崔蕓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 見小丫頭蹙眉無解,毛萬裡和陳恭澍不由苦笑。 特務處的頂級人才,基本都集中在南京、上海和北平這三座核心城市。 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實戰檢驗過的人才。 這小倆口,不會真當咱們是吃乾飯的吧? 若非照顧陳恭澍的情緒,區區新人出一個輔助任務,哪值當北平站站長親自開會? 會談結束,陳恭澍陪著小倆口,一路講述反諜行動的具體情況。 日諜主要活動範圍在東交民巷。 鑒於李國基崔蕓是生麵孔,陳恭澍的意思:明天先去六國飯店,感受一下。 辣手書生笑著解釋道:“住在那兒的‘國際友人’,十個裡麵有八個是間諜,還有兩個是間諜頭子。” 雖是玩笑話,但也足以說明,六國飯店是反諜“重災區”。 崔蕓一臉嚴肅,更多的是“會一會天下英雄”的期待。 李國基則對神秘且傳奇的川島芳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頂得上一個精銳裝甲師團”的女魔頭,到底躲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