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誰乾的?八嘎,八嘎啊!!” 失魂落魄良久,突然暴起近乎癲狂的細木繁,腹部潔白的紗布繃帶,滲出殷紅。 但,他絲毫沒意識到疼痛。 固執並倔強地指著,黢黑的車中,死狀極慘的殷汝耕,沖著吉野太郎咆哮。 麵部扭曲,咆哮著,嘶吼著! 專精偵查刑事案件的憲兵,吉野太郎,滿臉慚愧。 卻不得不再次,向匆匆趕來的頂頭上司,耐心匯報案情。 “車內三人,均死於兩枚帝國97式手雷破片。當時,車輛處於行駛狀態。經搜查,車輛五十米範圍內,未發現襲擊者的蹤跡……” 說到這裡,頭大的吉野太郎,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這不合常理,完全不科學! 三輛小車,五輛卡車,從通州城出來前,他都提前檢查過。 途中,停靠,也沒有閑雜人等接近。 司機跟了殷汝耕十年,王樹生是老部下,幾乎不存在嫌疑。 人、車、現場都沒問題……兩顆手雷,從哪冒出來的? 一顆,還能勉強找概率極低的偶任性。 兩顆,任何借口都蒼白無力。 當初,為了籠絡控製殷汝耕,細木繁傾注了難以想象的心血。 如今,雞飛蛋打,他想死的心都有。 吉野的陳述,令他更加鬱悶。 好端端的人,交給你們保護,你特麼拍著胸脯,拿腦袋擔保。 現在,人死了! 你,是不是該拿腦袋兌現承諾? 他上前一步,猛地抽出吉野的軍刀,架在對方脖子上。 冷冷地問道:“你,找不出兇手?!” 刀鋒的森寒,激起吉野渾身的雞皮疙瘩。 無言以對,隻能認命地雙膝下跪,閉上雙眼。 細木繁剛想揮刀劈斬,鬆井開口了。 做為“誘捕計劃”倡導者,作為事件的見證人,他必須站出來說公道話。 當然,他很理解細木繁的狂怒。 “細木君,冷靜!” 瞥了一眼老戰友,細木繁沒有收刀,生硬地問道:“鬆井君,有什麼想說的?” 鬆井緩了緩,整理思緒後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有……神嗎?” 細木繁一愣,張口卻欲言又止。 天皇陛下,是神道教的象征。 所以,即便他大學畢業,甚至很清楚皇族欺騙世人的鬼把戲,但,絕不會公開否認。 因為,他自己就是“神道教”的既得利益者。 “當然有神明,你現在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鬆井慨嘆道:“有神,就有鬼魅,支那歷史上的神鬼傳說,未必都是空穴來風……” 無可奈何之下,鬆井隻能睜眼說瞎話。 當然,這個結果是在排除所有不可能後,貌似“最合理”也最容易糊弄過去的“借口”。 細木繁愣了一下,隨後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暗算你的支那小夥,我感覺他非同尋常。爆炸發生前……” 他將李國基當時的裝扮和言行,大致說了一遍。 “荒謬!” 細木繁斷然不能接受:“依照鬆井君的意思,特工戰時,他何必用槍呢?直接變兩顆手雷不是更好?” 鬆井也無法解釋,但不得不說道:“這個,讓吉野進一步調查吧,總要有人去做的。” 最終,細木繁將戰刀插回吉野的刀鞘,對他說道:“一個月,你要查不出……” 死裡逃生的吉野,一躬到地:“哈依!卑職一定不負機關長的期望!” 當晚,殷汝耕王樹生死亡的案情的初步結論,有如下內容。 “三位受害者,遭遇不明炸彈襲擊而死亡。備注:華夏古傳說,有奇人異能,可飛劍斬首。故此:本案有待進一步深入調查。” 冀東偽政府主席殷汝耕,突然死亡,在通州城掀起驚濤駭浪。 水底下,大大小小的鱷魚,開始浮出水麵。 爭奪通州之主寶座的明爭暗鬥,一下炸了鍋。 有力競爭者主要是:偽冀東副主席,通州偽警察局長,以及偽冀東安保第一大隊隊長,張慶餘。 這三人都在事發現場,確認殷主席死亡後,同時想到了“更進一步”。 張慶餘有兩個把兄弟,二大隊張硯田,教導總隊沈維乾。 見兩個副主席和警察局長,殷勤地拍細木繁馬屁,三人商量對策。 沈維乾嘿嘿笑道:“無毒不丈夫,要做就做絕。今晚……” 他用食指在自己頸部,做了個“抹刀”的動作。 張慶餘點點頭,說道:“行!事成之後,警察局長,保安大隊長,咱哥仨包了。今後,通州就是咱們的地盤。” 張硯田嘴角微翹,說道:“乾了!到時候,日本人見了大哥,說話也得掂量掂量!” 三人相視而笑,笑容帶著冷酷。 當晚,通州所有軍政要員參加殷主席葬禮之後,殺戮開始。 張慶餘以軍務瑣事,拖住細木繁。 張硯田帶人先後殺進兩個副主席府邸,屠盡男丁。 沈維乾率教導總隊第一中隊,圍攻警察局。 但,警局局長也是狠人,堵住大門,架起機槍反擊。 打到半夜,沈維乾仍舊沒能搞定。 細木繁第一時間就知道,張慶餘私底下發動“兵變奪權”的戲碼。 但,他認為,支那人狗咬狗是好事。 幾股大勢力清理過後,通州局麵更簡單,因而詳裝不知地隔岸觀火。 臨近子時,城內動靜仍未消停,他問張慶餘。 “張桑,城內發生什麼事了?” 張慶餘蹩腳地解釋道:“追剿刺客!” 細木繁盯著他說道:“你的手下,連小小刺客都抓不到?給你一個小時!” 張慶餘知道,不乾掉警察局長,自己就沒辦法取得細木繁的信任。 他離開特務機關,立刻調來迫擊炮,拉到警局門口狂轟濫炸。 狠人局長見張慶餘肆無忌憚到如此地步,看清日本人的險惡心思,隻能投降認輸。 “啪!” 當眾處決警察局長,張慶餘如願以償,坐上冀東偽政府主席的寶座。 通州新皇,誕生。 冀東塵埃落定,冀北也迎來一場激烈的“平叛之戰”。 從華北衛戍司令部出來,一身紫色錦衣的崔蕓,當著張自忠的麵,故意考驗搭檔。 “振江不擔心嗎?石友三戎馬一生,奸猾狡詐,麾下近萬兵馬,背後還有日本人……” 黑色西服的李國基,扶著車門,轉臉笑道:“怕什麼?自古邪不勝正,何況,我背後是黨國!” 說完,坦然坐進車內。 張自忠聞言,雙眼放光。 敬佩,激動,羨慕不已。 這小子,真有種,說話真特麼提氣! 有張自忠將軍做後盾,李國基和崔蕓勇闖冀北安保司令部駐地,替鎮北王“清理門戶”。 交通乾道旁的田家坡莊,百十戶人家,商鋪若乾,典型的北方村莊。 青苗茁壯,綠樹抽條,雞犬相聞,一條蜿蜒的小河流經村旁。 田間地頭,三三兩兩的農民,日復一日耕種澆灌。 總得說來,是一個相對富庶的村落。 冀北安保司令部,安置在村南中心地帶。 司令部門前,站崗的兩名安保隊員試圖阻攔,李國基亮出證件。 “找石中隊長,沒你們事。” 一個退了回去,另一個卻不識時務地準備端槍。 “啪!” 屍體倒在崔蕓腳邊。 淩冽的輕叱響起:“反抗即叛逆,殺無赦!” 槍聲乍響,安保司令部大院中,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人心紛亂。 在主屋吃酒耍錢的石友三,立時聽出是馬牌擼子的槍聲。 他借著酒勁,一腳踹翻桌子。 “乾特娘!哪個王八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這貨從身後摸出雙槍,踩著布鞋連外套都沒穿,帶著五六個警衛沖出主屋,直奔大門。 即將進入二進院子,石友三的酒勁,醒了一半。 馬牌擼子是正規軍警的標配。 對方有膽量在自己司令部門前開槍,不是29軍嫡係,就是特務處。 來者不善! “都站住!” 他拽住某個手下,命令道:“去後麵找人來!” 那人一個趔趄,發蒙地問道:“司令,找……誰?” 石友三抬腳將其踹倒,罵道:“吳大隊,人都帶來,要快!” 一大隊大隊長,吳大疤瘌,石友三的結義兄弟(亂世抱團,逢人拜把子,正常)。 其中一大隊第一中隊,滿編五百精銳,就駐紮在司令部後方的民居中。 這是距離石友三最近的人馬,也是他看家的本錢。 強烈的危機意識,讓他果斷打出這張“保命王牌”。 那人立刻屁顛顛地,跑向後院。 石友三讓人守住主院院門,同時派人向前查探。 結果,那人剛到二進院子中部,李國基和崔蕓,以及張自忠的警衛排就沖了進來。 這人吃了一驚:“站住!站……” 崔蕓敏捷地跨步上前,一眼瞄著主院大門,一手拿槍頂在對方胸口。 “繳槍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