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離去(1 / 1)

所有人都知道鬼穀一怒而諸侯懼,但所有人也都明白,一統天下是鬼穀命運的終點,盛世是不需要他們的。   但哪怕如此,他們的畢生目標依舊是馳騁在天下這棋盤上,留下他們一代又一代的傳說。   而此刻,陸雲麵對的就是這樣的抉擇。   當他扶著橋走到盡頭之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麵已然與之前截然不同。   岔路口。   左邊是六國子民拚死抵抗的決心,那股同仇敵愾的氣勢,令他無比動容。   看著抵禦秦軍的士兵前赴後繼的倒下,他感受到了他們的那種血性與家國的破碎感。   “何必如此!”   呢喃著這句話,但陸雲明白,這個時代,沒有外寇,因此國就是國,家就是家,對於六國而言,秦國就是侵略者,他們是守衛家園的戰士。   這一刻,陸雲突然理解張良,項羽他們為何要反抗了。   他們看不到千年,他們隻有當下。   而另一邊的畫麵就比較宏偉。   黑甲,強弩,駿馬,以及數之不盡的黑甲士兵,沿著夕陽直到盡頭,而其中穿著白衣的那名將軍,他莫名的眼熟。   白衣男子流著淚,舉起了屠刀,殺戮著路上的一切。   ‘這是,未來的我嗎?’   捫心自問,陸雲這一刻也無比動容。   左右兩邊,都是抉擇,但陣營卻截然不同。   左邊:維持七國的格局,可以減少殺戮。   右邊:一統天下,意味著無盡的殺戮。   而這,就是鬼穀三問之:天下之局。   有生必有死,有勝必有敗,舍與得,皆在一念之間。   陸雲不認為自己能影響到天下,但他卻又覺得今天的抉擇關係甚大。   下一秒。   陸雲突然掉頭,選擇回到起點。   這個決定讓鬼穀子師徒三人都驚詫不已。   衛莊有些不屑道,   “懦夫!”   撇過頭,看也不看陸雲一眼。   蓋聶微微低頭,思酌道:“他看起來,並不像是沒做出決定的樣子!”   “嗯!”   鬼穀子盯著陸雲漸漸離開迷霧的背影,眼神越發贊賞。   剛回到起點,陸雲就聽到呂喬的嘆息聲。   “這鬼穀真是缺德,好生生的竟然嚇我!我差點就摔下去了!”   陸雲哭笑不得,他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比他先回來了。   “呂大哥,是什麼把你嚇壞了?”   呂喬聞言,立刻笑著跑過去抓住陸雲的手,氣道:“小陸雲你不知道!我在橋上竟然看到了三十年後的我!我還看到了我女兒!不得不說我女兒真漂亮,一雙鳳眼勾魂攝魄,迷死人了!但她竟然嫁給了一個小流氓!這真把我氣死了!”   陸雲笑了一笑,倒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反而調笑道:“呂大哥,我早就跟你說那婚約不作數!你還不信!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哈!”   呂喬卻反而一笑,摸著陸雲的頭得意洋洋,   “誰說不作數了!這鬼穀是陰陽之道,抉擇之數,又不是隻有一個選擇!我當時立刻就選擇另外一邊,你猜那邊是什麼?”   心中萌生一股不祥的預感,陸雲趕緊道:“別!我不想聽!我不聽!”   說著立刻捂住耳朵。   但可惜,遇到呂喬這惡霸,胳膊擰不過大腿。   “小陸雲,你就不想知道我那女兒有多漂亮嗎?嘿嘿,便宜你小子了!”   陸雲頭疼不已,這呂喬真是油鹽不進啊。   “呂大哥,何必呢!”   呂喬倒是很從容,反而嘆道:   “右邊的她,過的很開心,這就夠了。”   陸雲:“……”   這一刻,他似乎理解了呂喬的心態。   榮華富貴,都比不過幸福啊。   “小陸雲,你怎麼也回來了?”   陸雲摸摸頭,有些尷尬道:“鬼穀給我的選擇,我不喜歡。哪怕是抉擇,我也要自己做主!”   眼中閃過贊賞,呂喬越發覺得自己的眼光毒辣。   陸雲這一次回來,他就感覺他有了些許的不同,就像一塊璞玉逐漸開始被打磨,它正在逐漸成型。   “不錯,和我一樣都是有主見的人!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懶得搭理呂喬的話,陸雲頭疼道:“那我們現在怎麼回去?”   呂喬倒是很輕鬆,   “到了鬼穀地盤,想出去難道不應該問鬼穀嗎?這不是來了!”   鬼穀子此刻就站在那捭闔的路牌之上,世外高人的樣子,的確讓人深深的折服。   “既然過不得鬼穀三問。那這山上,你們也去不得。老夫就不招待你們了!離開的話,順著溪流直走,你們就可以出去了!”   陸雲:“…”   呂喬:“…”   原來,離開真的是這麼簡單。   兩人真是哭笑不得。   這時,一本竹簡突然丟到了陸雲的懷中。   “你目不可視,但看你懷揣塤器,顯然通音律,你與鬼穀有緣,這本萬物心訣贈予你。”   言罷,煙消雲散,鬼穀子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摸著懷中的萬物心訣,陸雲還沒說話,就被呂喬搶了過去。   “萬物之靈,永寂之聲,心之弦者,律之動者……”   剛讀完一段,呂喬就贊嘆不已。   “好書,好書。”   “好書就送給你了!”   “那可不行!這對我沒啥用!倒是對你,應該有不少用處!”   “怎麼說?”   見陸雲不懂,呂喬也覺得應該和他說說一些常識了。   “這是源本,講的是本源學說,諸子百家都有類似的典籍。這些典籍是上古聖賢留下的,後人觀這些典籍,從中悟出各門各派的武學。比如道家的逍遙遊,墨家的非攻心法,儒家的聖王之道,等等!”   “這些源本往往是需要的人才有用!就比如這本萬物心訣,我猜講的是體察萬物,心聲共鳴。對我而言,並無大用,但對你而言,也許能借物為眼,窺見世間。即使做不到和常人一樣,但至少你以後出門,不會再掉坑裡了。”   陸雲:“……”   ‘我謝謝你了!你才掉坑裡。’   心中一陣吐槽。   對著鬼穀的方向輕輕一拜,陸雲與呂喬向著山下走去。   “師傅,他們就這樣回去了嗎?”   麵對蓋聶的疑惑,鬼穀子意味深長道:“他們已經得到他們想要的了!”   衛莊收起傲嬌的姿態,皺眉道:   “你是說,他們已經得到了答案?”   “為什麼你們認為會有答案呢?所謂的答案不過是世人強加的定義而已。”   衛莊:“答案?”   蓋聶:“定義?”   當兩人疑惑的時候,陸雲與呂喬已經下山並順著小溪前行。   白天而行,倒不至於遇到兇猛的野獸,而且鬼穀的風景甚好,完全看不出一副秋天的景象。   隻不過兩人的嘴巴倒是停不下來,呂喬一路給陸雲講萬物心訣這本書的內容,行至黃昏,陸雲已經完全可以記住竹簡的內容了。   當兩人走過一片灘塗的時候,卻聽見一陣呼喊聲。   “少爺!”   “呂少爺!”   ……   呼喊聲此起彼伏,而其中就有呂喬認識的宋老。   “宋老,我在這!”   一邊大聲呼喊,一邊停下腳步鬆了口氣。   片刻後。   “少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可找到你了!”   懷著激動的心情,宋老激動的握住了呂喬的手,那一把眼淚的樣子惹的呂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了!對了,你們後來怎麼樣了?”   宋老想到這裡,就是一陣後怕。   “那夥賊人是趙魏一帶的夜梟,當晚少爺驚馬之後,另一輛馬車也遭到了毒手。幸虧馬車上的那個老頭竟然是個高手,一桿長槍七進七出,殺的賊人片甲不留。而那個瘸子也是不俗,竟然是兵家傳人,靠著他的指揮,我們擊退了那夥賊人!天亮後我們就開始四處尋找少爺。”   呂喬驕傲的抬頭,   “宋老!看到沒!我呂喬看中的人,自然有些本事!走!”   “少爺目光如炬,英明神武!對了,少爺你們去了哪裡?我們沿著漳水找了兩遍,愣是找不到你們!”   呂喬笑著轉頭,“去了一趟鬼穀!你看那不就是!”   “咦!”   入目處隻有漳水那滾滾紅塵,並無任何森林,也無小溪小山。   曾經鬼穀那繁茂的森林,眨眼睛不翼而飛了!   宋老看了兩眼,也沒看到啥穀的。   “少爺,這?”   會心一笑,呂喬拍了拍腦袋,“前輩乃世外高人。鬼穀乃縱橫家的禁地,偶然入內已是僥幸,又怎麼可能讓世人可見!是我愚昧了!”   “走吧!我們去平陽!”   延商路南下,直達平陽。   然而到了平陽,由於秦國攻打魏國,導致並無商隊從此前往齊國,陸雲隻能跟隨商隊先去魏國的國都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