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們有奔馳嗎?(1 / 1)

南北浮生記 胡塔理 3091 字 2024-03-16

“好小子,大爺欣賞你的魄力。要不是答應謝應玄,得保他這侄孫一命,我可能真就放任你處置他了。”來人自稱大爺,“爺”字卻是輕聲,仿佛要做顧遠的長輩一般,語氣也不似故意占人便宜的那種感覺。   蓑衣客搭起謝天臨的肩膀站起,轉而朝著屋頂的薑薇梓,做起了和事佬道:“小姑娘,你這情郎對你是真沒的說,可他就是不太知曉世事,總一副混不吝的樣。雖然他口上不在乎,可你總不想他,為你招惹到謝家人吧。要是為你倆以後考慮,就別再扔那火雷下來了,就當是給我老斷一個麵子好了吧。”   蓑衣客的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即便周圍聲音多而雜亂,還是準確地傳遞給了屋頂的薑薇梓,隻這一點就能看出其內功之渾厚,顯然並不遜於那一再發出的蒼老聲音的主人。   薑薇梓丟下一顆雷後,復仇的火焰也消散不少,慢慢合上了火折蓋子,對蓑衣客冷聲道:“沒想到心高氣傲的‘橫劍攔江’斷滄浪,也會替人乾保鏢的活計,謝家的手筆果然是不同凡響。行,你帶這混蛋走吧!”   “喝,沒想到我老斷,這麼些年沒出手,不光有人記得我,還這麼給我麵子。”   蓑衣客對薑薇梓遙遙一瞥,旋即又瞧向了正盯著他的顧遠道:“怎麼樣小子,大爺可以帶著他走了吧?”   “既然薑小姐願意放姓謝的走,那我也就不便攔著了。不過還請斷前輩你,替我在他醒來後,捎一句話給他。”   “哦,有意思,你說,我盡量給你記全吧!”   “姓謝的,你以後最好都一直夾緊尾巴做人,還有千萬別讓我再碰見你,否則我見你一次還打你一次。”顧遠睜大了眼睛,一字一頓地對蓑衣客,說出了最後威脅的話。   “好小子,有魄力!老斷一定一字不差的,給你轉達到位。”蓑衣客扶了一下鬥笠,旋即嘴角輕咧,對屋頂開口道:“這次就算斷某,欠你這小女娃一個人情,下次再遇見,我一定補償你們!”   “少門主又何必把事做絕呢,若不是斷兄這些年磨平了性子,隻怕他早就一劍取你二人性命了。”那蒼老的聲音再度傳來,隻是這次卻不再那樣盛氣淩人,反而多了些苦口婆心勸誡的意思。   不過他話裡話外,卻始終有種挑撥蓑衣客與顧遠火並的意思。   “我怎麼不記得認識你,挑撥離間,於今時今日的我,已毫無作用,你還是息了這份心吧。”好在蓑衣客並不聽人挑唆,摸了摸泛著青色胡茬的下巴,便飛也似地退走開了去,隻留下顧遠與那蒼老的聲音的主人對峙了。   “那些被這小子胡亂殺死的人,又何嘗不希望他能網開一麵呢。難道就因為他姓謝,他的命就比別人高貴嗎?”   “謝天臨是謝家嫡係,他的命的確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確實是高貴人一等都不止的。”   那聲音頓了頓後繼續道:“不管怎樣,少門主屢次在佛寺裡行兇,終究是不對。我勸少門主以後也要收斂收斂,這睚眥必報的脾氣了。”   “太史公都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話。再說這佛家不是最講究眾生平等嗎,人與螞蟻在佛眼裡都是平等的,何況同樣是人的我跟他呢?”   顧遠取出一枚療傷藥服下後,緩了緩繼續道:“所謂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殺人者既然能隨便取別人的性命,那他自己也應該做好,隨時被別人奪取生命的覺悟。”顧遠說這話,卻是朝著帶人包圍上來的黃宜祿,所在的位置講的。   “嗯,少門主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沒想到一向規律龐雜、等級森嚴的千機樓,竟出了個如此另類的少主,看來還是老夫迂腐孟浪了。”   就在兩人聊天時,欣喜異常的黃宜祿,已經吩咐手下將顧遠附近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著按捺不住心頭喜悅的黃宜祿,顧遠倚著冰冷的墻壁,慢慢站起身子道:“怎麼,黃公子這樣快,就打算上來卸磨殺驢了。”   “小弟弟,瞧瞧你說的,你怎麼用一頭驢來自降身份呢?黃公子隻是看你受傷不輕,想請你先去客房裡,歇息歇息罷了。”唐道育慢慢把玩起腰間的峨眉刺,嬌笑著扭腰徐徐走了過來。   “黃家人的好意,我可是無福消受,上一次黃家給我釋放善意時,隻差一點就把我搞了個家破人亡。至今我還記得躺在冰冷的枯枝腐葉中,我妹妹圍在旁邊哭的那番滋味呢。”   顧遠看著難得喜形於色的黃宜祿,繼續譏諷道:“何況我覺得,大方承認自己是驢,也沒什麼不好。總比和出身高貴的駿馬攀不上關係,又眼高手低瞧不起辛辛苦苦勞作的驢,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騾子,要好上不少的。”   “我記得有頭騾子,就快成婚了是吧,那我就提前祝他身體健碩、多子多福好了!”正常情況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騾子都沒有繁殖能力,顧遠的此番祝福,也多少有些惡趣味了。   “你!”黃宜祿也讀出了顧遠,言語中夾雜著譏諷挖苦。他看著墻角壞笑的少年,臉色刷的變成鐵青,就差要上前火並了。   “我可提醒你,我手裡可還有兩顆轟天雷呢,而且不介意帶著你們一起上路。”顧遠打了個響指,屋頂上方的薑薇梓又重新做好了警備。   黃宜祿看著顧遠臉上,有恃無恐的表情,狠狠咬了咬牙道:“那少門主就先和薑小姐在這裡留宿一宿,等到天亮了,我們再安排車,送你們回去好了。”   “車,你們有奔馳嗎?我這人很講究的,除了梅賽德斯奔馳的車,我是一概不會坐的。”顧遠戲謔地一笑,頓時令不少人,都有些蒙圈了。   “奔馳?妾身隻聽說過奔馳的名駒寶馬,可未曾聽說過車子,也能叫做奔馳的。”唐道育晃了晃腦袋,率先打破了沉默。   “奔馳始終是我心中難平的一道坎,也是我命裡指路的一盞燈。年少時,大叔和夏樹,用豪華的蝴蝶奔,教會了我,再快的AE86,也攆不上金錢的力量;長大後,闊太太和她的閨蜜,又用寬敞的大G,教會了我什麼叫,趕著閉館日躲開人流,去故宮撒歡兒。自那以後,我就對奔馳這牌子的車,情根深種難以自拔了。”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被顧遠這番,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話,搞得摸不著頭腦。隻有在屋頂忍著寒風,聽慣了他胡扯的薑薇梓知道,其實顧遠隻是插科打諢,故意拖延時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