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不堪回首(10)(1 / 1)

南北浮生記 胡塔理 3480 字 2024-03-16

盡管領頭之人,還在努力集結人手,卻還是無法再度對護鏢隊伍形成緊密有效的合圍。那人還想再發出催促,一隻結實有力的手掌,已默然來到他的喉前,剛要發出的吼聲,也被壓製了下去。   “讓你的人撤走,否則我就再使使力,把你的脖子給扯斷了。”張永年的聲音低沉卻富有穿透力,手頭的力量稍稍增加,隻給那人留下說一句話的機會,狠厲的眼神對上那人雙眼,迫使其生不出一起悖逆的念頭。   好不容易爬到二當家位置的為首匪徒,自然不願十來年的辛苦一朝散去,用盡最後的一口氣吼道:“都退散開來!”   有了這一句話,本就沒什麼凝聚力的匪徒,見行動失敗的原因,可全數推至頭領身上,頓時有序地退散了開去。   “回去告訴你們姚老大,他想要全部的東西,我會親自送上門,不必再過來打攪了。”張永年將手頭的半本書冊,在來人眼前晃了晃,旋即將掐在那人喉頭的手掌鬆開,一腳把人踢飛了出去。   趴倒在地上的二當家,貪婪地呼吸著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起身後也不顧狼狽,手一揮就帶著眾匪徒退散而去了。   約莫一刻鐘後,隻餘殘兵敗將的匪徒才陸陸續續撤了個乾凈,天色也略顯出蒙蒙亮來。營地雖然人數不少,此刻能出聲的也隻餘下了,柳、張、仇、年四人站作三團。   “伏眠散,應該是她們偷取冊子時,埋伏在店家的虎頭山人下的,這藥要服下後,再經特製的香燭誘發才會發作,那東西本是金陵吳府,用來治療失眠所造。”   張永年慢慢從懷裡,取出一卷褐色布條丟給了柳長青。“猛掐他們的人中,迫使他們多呼吸幾口氣,在舔一舔這布條上的苦澀味,一盞茶後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柳長青來到帳篷中,一一為眾鏢師操作,不多時人人都回復了幾分清醒,不過仍不能起身。柳長青看著眾人都無礙,便帶著標誌性的笑容走出了帳篷。   “張哥,是我錯怪你了,我給你道歉!”柳長青作揖鞠躬,語氣帶著歉意。不過他看著張永年,仍緊握著半冊書頁,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柳長青還是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伏眠散不是我下的,但是那胖子身上的繩索,卻是我親自給他割掉的,沾了水的牛筋繩,可真不容易割斷,差點沒把我的小刀都崩斷了。”張永年取出一把窄而薄的短刃,比了比上麵帶著豁口和裂痕的地方,回應柳長青一個略顯腹黑的微笑,然後把手頭的冊子還了過去。   仇月凝想起自己,被肥碩的壯漢扭傷了腳,後麵又吃了不少苦頭,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賜,旋即惡狠狠地瞪了張永年一眼。   年紫熒看著對麵的兩人警惕心頓起,不過看著張永年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再瞧柳長青遍體鱗傷的樣,卻也並沒有太過擔心東西會被奪回。   仇月凝與瞧過來的柳長青對視一番,便支撐在年紫熒的背上,幽幽地開口道:“咱們互相都幫過對方,也算各不相欠,所以我是不會把任務需要的東西,還給你的。”   “應該的應該的,反正這東西,也是算在酬金裡的,必要時放棄也不是不可以。”柳長青毫不在乎護送的鏢物丟失,甚至比之前笑得還要高興。   “我上次被拿走的話本,你們放到哪裡去了?還請把它還給我吧。”   “那無聊的東西給我丟了!”仇月凝見對方一臉鄭重其事的模樣,竟隻提出這樣無聊的要求。她強忍著疼痛,沒好氣地回答道。   “別亂丟啊,這可是精裝本,很有收藏意義的,光一冊就要一百多文呢!”柳長青突然心疼起了,自己珍藏的話本起來,帶動著受傷的肋下,也再度疼痛。   “算了,適才姑娘幫忙擊退那些人,我還是欠你一個人情的,待護鏢結束,我想請你們去瓢城一趟,不知...”柳長青又對著二女施了一禮,不由多看了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仇月凝一眼,有一瞬間他覺得像是話本裡,那位金書生見到了高小姐似的。   “不必了,既然東西已經到手,我倆也就不必再留了。”年紫熒機敏地察覺到柳長青,對仇月凝曖昧的眼神,打斷了他還要繼續的話。   在仔細為仇月凝檢查了傷勢,確認並無大礙後,便小心地背起了後者。年紫熒的身法高超,即便身後背著一人還是那樣四平八穩,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天際。   待眾人一一恢復行動能力,遊鶴鳴便領著隊伍繼續趕往了目的地。柳長青傷得不輕,隻能躺在驢車上,張永年則依舊墜在隊伍末尾。不到兩個時辰的功夫,他們便來到了泗水派的山門外。   說是山門,實則隻有一個空蕩蕩的門框,往日還算人丁興旺的泗水派,整個都是一派破敗景象,不少屋舍已被推倒,四處都是雜亂的各種野草,剩下的殘垣斷壁也布滿了蛛網,突然而至的人員驚動了這裡現在的住戶,蛇蟲鼠蟻都見了個遍。   後山的一大片荒涼的空地裡,立滿了一排排墓碑,數量竟足足有近四五十之多。“師兄楊溟波之墓”、“師姐呂漪之墓”、“師兄劉潛之墓”...   所有字跡都源自一人,末了最後的墓碑上卻寫著一個“李”字,這墓碑有姓無名,且前方有動過土的痕跡,該是立墓人留給自己的。   從當代掌門清源道人的三徒楊溟波算起,幾乎無一幸免,本來人員充足,呈現一派鼎盛之勢,且於本朝有從龍之功的泗水派,竟不聲不響地被滅了門!   眾人等了半天,仍不見有人過來接鏢,柳長青返回車隊,打開了藏在他躺的板車下的一隻盒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果然在盒子的裡麵,找到了處理那件剩下鏢物的手法,眾人最後把裝有鏢物的盒子,深挖五尺埋在了空著的墓地旁。   鏢局眾人看見如此慘像,心底不禁生出些許蒼涼之意,更有甚者想到前麵護鏢車隊,也險些全軍覆沒,起了兔死狐悲之感,紛紛給墓碑群深鞠一躬以示哀悼。   “泗水湍兮波瀲灩,泗水平兮風卷楝,泗水潚兮雲浮潛,泗水濁兮月難眠。總謂泗水無絕年,一朝頃滅無誰憐。”   不知何處傳來悲切的歌聲,山風自高處慢悠悠地吹至破敗的屋舍,帶走原來存在,現在卻不屬於這裡的人氣,直到眾人重新見到人煙,一直墜在隊伍尾端的張永年,也沒打招呼就消失了。   兩個月後,增山派因涉足輪轉神功及之前的諸多事件,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圍剿,“凝夜紫”小隊沒了背後支援,也沒有去處,想起柳長青的邀約,竟真的來到了小城。   二人起初沒有直接找上柳家,還是以老本行維持生計,一時把城中大戶都嚇得夜不能寐。   仇月凝後來在柳長青的死纏爛打下,答應了他的追求,搖身一變成了現在的柳夫人。與柳夫人情同姊妹的年紫熒,瞧見師姐有了歸宿,卻一言不發地再度離開小城。   一年後,就在鏢局準備招募新鏢師,頂替張永年時。他卻在一個早晨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校場,一如從未離開過一樣。   隻是這次,他還帶著去而復返的年紫熒,兩人一同在後院閣樓裡住下,雖然仍舊時常外出,但卻一直再未不聲不響地離開,並從此一待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