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褐色巖石遍布的偌大山洞內,薑至雙手枕在腦後,翹著二郎腿,悠閑躺在一副巨型朱紅色棺槨上麵。 他看起來約莫五歲左右,光著屁股,一雙明亮的眼睛中卻透出些許滄桑。 “唉!” 這個時候,他嘆了口氣,不知想起什麼煩心事,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就穿越了呢?你說穿就穿吧,怎麼就成器靈了呢?” 薑至看了眼自己幽靈般的幼小身軀,又轉頭看向旁邊漂浮著的八個雞蛋大的光球。 “你們說說,我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語氣中帶著無盡的幽怨。 “吱吱吱吱……” 話音剛落,老鼠般的叫聲從光球堆裡傳了出來。 “行了,行了,”薑至不耐煩地擺擺手,卻又無力地頹然放下,“說吧,說吧,總算有個聲響。” 他前世家境普通,雖自命不凡,但三十大幾仍碌碌無為,卻又不甘於命運,每日積極尋求翻身機會。 到頭來,沒有關係攀附和獲得任何助力的他隻得無奈接受現實,成為蕓蕓眾生中的一員,直到意外而亡。 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這是他的世界徹底陷入黑暗前,腦海中最後浮現的話。 而方才與光球交流時用的自然是前世語言。 其實在穿越後,他還學會了另一種語言,被其命名為“晶碑語”。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自然是因為一方伴隨在原主人身側的晶碑。 想到這裡,他張口一噴,一塊白瑩瑩的長方體晶碑旋轉著飛出體外,靜靜漂浮在身前。 晶碑通體潔白無瑕,似縮小了數倍的界碑,正反兩麵刻滿古樸文字。 識得這種文字便是原主留給他的唯一記憶,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它的正麵記載著一篇修煉功法,名為“器靈訣”,分為九層,每層又有初、中、後期之分。 與這通俗易懂的名字截然相反,其內容卻深奧晦澀。 奇怪的是,他當時隻看了一遍,就可自行修煉,且有種無比熟悉、如魚得水的感覺,就好像他已經修煉過無數遍。 這讓他不禁猜想,此器靈是不是在修煉時走火入魔被他趁虛而入。 另一麵,則記載著一些相應境界的法術和秘術口訣,以及簡單的應用和釋義。 其實,撇開這副不人不鬼的身體不說,有此修煉功法薑至該欣喜若狂才對,可惜一想到此時身為器靈,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器靈嘛,他知道,至少是法寶級別寶物才可擁有,作為其增強威能的助力,但這豈不也意味著他被禁錮在某件寶物內,失去自由之身? 看看前身的下場就知道了,想要脫離控製定然無比艱難,要不然也不會有此時的他。 但話又說回來了,這件寶物中怎麼還會有供器靈修煉的法訣呢? 而且在功法末尾明確寫著,修煉到三層能暫時脫離禁錮,至於怎樣暫時脫離則沒有任何說明。 盡管如此,這已經夠逆天了。 他縱然前世也是小說愛好者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事,其中蹊蹺很值得推敲。 思前想後,不管功法有怎樣的兇險,前身又是如何隕落的,薑至還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想方設法將這門法訣練到最高層,到時看看是否真的別有轉機。 令他意外的是,他修煉進度竟然極快,這讓他打消顧慮的同時,又對前身是如何隕落的產生了懷疑。 他修煉這麼快無關於資質,而是全倚仗另一種神奇的物質。 薑至醒來時本來並不在此山洞內,而是在離此巍峨巨山極遠的曠野之地。 當時的他虛弱無比,曠野中狂風暴雪下個不停,氣溫極低,地麵一片霜白,靠著空中漂浮的粉末般的光粒,又有晶碑護體才活了下來,最終來到這處溫暖山洞中。 而紛揚飄落的暴雪其實是些數不盡的光球和光粒,大小不一,密密麻麻,仿佛無窮無盡。 屬此時他身邊的八個最大。 吞服下這些光點後,不僅讓他體力盡復,修為也會跟著增長,堪比靈丹妙藥。 他至今也不知道這些東西為何物。 此外,晶碑除了護體功能,還可充當他的儲物容器,裡麵有三件前身遺留的物品。 一小截灰撲撲的乾枯樹枝,看起來極其脆弱,隻怕輕輕一碰就會碎成木渣。 一張沒有弓弦的長弓,弓身上落滿塵埃。 弓梢是兩個碩大龍頭,栩栩如生,兩條龍尾在弓臂中間處交匯纏繞,整張弓氣勢非凡。 最後一件則是個沒有“舌頭”的五色鈴鐺。 這三件東西雖然一看就知道是殘次品,但能被珍而重之的藏在這裡,就表明它們的不凡。 可惜,此時的薑至境界和閱歷太低,隻能乾瞪眼,而且即便法力足夠,還要將它們修補好後重新煉製才能使用,距離驅使它們還遙遙無期。 不過,他並不著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晶碑光芒一閃,一個透明的護罩將他護在其中,形成丈許大小的空間,然後晶碑被薑至一口吞入腹中。 他再次躺了下來,默默注視著頭頂上方極高處。 那裡有一小團“烏雲”,那是他修煉時呼出的“濁氣”。 屁股下麵,朱紅色棺槨傳來絲絲微涼。 作為山洞中唯一的物品,它有普通棺槨的數倍大小,看不出材質,非木非石非鐵非玉,表麵沒有任何花飾雕鏤,隻有朱紅漆麵光亮如新,好似昨日新打造的一般。 薑至還記得剛占據這裡時,那八個光球集體抗議,一副對棺槨忠心守護的姿態。 不過自然被他直接無視,還利用晶碑的威懾將它們成功馴服,平常外出山洞捕捉光球,供自己修煉。 薑至知道,這龐大的棺槨裡定然藏著大秘密,但他將所有方法都試過後,還是沒能成功打開棺蓋。 從此他將其當成玩耍修煉的場所,倒也舒坦得很。 日子就這樣在一天天無聊的修煉中緩緩度過,不知歲月時間。 …… 相傳三千年前,有仙人從天而降,怒而揮劍,斬下大陸一角,是為東離大陸。 東離大陸當日便被海水激蕩千裡,越飄越遠,至此杳無音訊。 …… 東離大陸。 兩大主山脈之一的錢陌山脈南麓,“千葉宗”宗門屬地。 一場為新晉築基期弟子舉行的小型典禮正在大殿內進行。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掌門薛亭禮笑意盈盈地望著三位新晉築基期弟子,滿臉的欣慰之色。 他至今已有三百餘歲,看著卻像六旬老者,身著灰色金邊長袍,身材瘦削,臉上沒有一絲褶皺,自有一副仙風道骨的高人做派。 三名低眉垂首的弟子自然不知道,此時,薛亭禮和其下首端坐的三男一女四名修士,饒有興致地打量完他們後,最後交換了個眼色,這才露出肅然的神情。 “陰師弟,場麵話我已經說完,就不囉嗦了,想必在場之人沒一個真愛聽的,還是盡快進入頒發獎勵環節吧!” 薛亭禮掃視全場,風趣地說道。 四名結丹期修士無不微笑以對,就連一個看起來不茍言笑的黑臉漢子也僵硬地笑了笑。 “是,掌門師兄!” “陰師弟”須發皆白,聞言趕緊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薛亭禮臉色一板,故作不滿,“你看看你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們師兄弟之間不需如此客套,平日裡我忙於修煉,還不是全仗著你們在料理宗門事務,如此多禮讓我於心何安啊?” 陰患真鄰座女修於仙婷笑道:“掌門師兄身為結丹後期修士,哪是我等可比,自然是大道要緊,我們這些大道無望之人做些分內之事,不理所應當嗎?” 她本身有結丹中期的強大修為,卻似乎駐顏無術,頭發灰白,臉上遍布皺紋,看上去宛如老嫗。 但她卻掌管著宗門的“執法殿”和“靈獸殿”,為人極其嚴厲和強勢,下麵弟子對她又敬又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