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大殿中,隻剩下五名結丹修士和田橫,閑雜人等都被陰患真打發了出去。 薛亭禮和其他三名結丹修士的目光時不時落在田橫身上,頗有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好在他自始至終垂首躬身,對這一切一無所覺。 “田師侄,我看你資質普通,能夠築基成功恐怕沒少吃苦頭,看到你們如此上進,宗門也感到非常欣慰!” 陰患真說得語重心長,目光中也多有褒獎之意。 “小瓶名叫‘黑煞瓶’,說起它的來歷,還要追溯到八百多年前。” 他雙手後背,望著大殿頂部粗壯的紅木大梁,雙目射出神往之色。 “你應該也知道,東離大陸猶如一座巨大的孤島,除非修為達到化神期,才能倚仗自身修為飛出無邊海域,否則我們終生都要被困在這裡。” “可惜三千年來,因為靈氣和資源的關係,還從未有人成功進階,仿佛被下了詛咒一般。” “可就在八百多年前,有一名疑似外來修士忽然出現,當時他身負重傷,被上一代大太上長老無意間所救,傷愈後,他的修為最終穩定在元嬰中期,之後更在我宗坐鎮五百年之久,也是宗門唯一同時擁有三位太上長老的時期。” “田師侄,你應該明白我說的是誰吧?” 說到這裡,陰患真忽然一扭頭,大有深意地問道。 “弟子自然知道,洪長老在我宗成為東離大陸第一宗門過程中,立下過赫赫功勛。” 田橫毫不猶豫,恭敬地回答。 他的嗓音沒什麼特別,但每字每句都透著濃濃的自信。 “很好,我要告訴你的是,黑煞瓶正是那個在關鍵之戰中大放異彩的寶物,這一戰,可是入門弟子都要詳細了解的,你說,這個小瓶差嗎?” “弟子不敢!” 田橫再次躬身,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這讓默默注視他的幾位結丹期修士紛紛大失所望。 “自此之後,黑煞瓶再也未曾現世,直到洪長老仙逝,我們整理遺物時才有幸見到它。” “可惜,它已經因未知原因威能大幅大降,這也解開了洪長老再未使用它的謎團。本代大太上長老得到後,發現此瓶靈氣仍在繼續緩慢潰散,苦思良久仍束手無策,直到如今降至頂階法器行列!” 陰患真長嘆一聲,其他人臉上也無不露出惋惜之色。 “可即便如此,它也不是普通頂階法器可比。” “它可以儲物,內部空間甚至比高級儲物袋還要大上幾分,隻沖這一點,就令我們幾個老家夥眼熱無比,若不是大太上長老嚴令,我們又怎會舍得……” 說到這裡,薛亭禮突然輕咳了一聲。 陰患真神情一凜,馬上沖薛亭禮歉然一笑,繼續道:“其次,隻要稍加祭煉,就能用心神控製小瓶噴發黑煙,甚至不用耗費絲毫法力,這也是‘黑煞瓶’名字的由來。” “當然,或許還有一些其它功能,你可以拿到手後慢慢琢磨,總之,黑煞瓶絕對比普通極品法器好用得多,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陰患真語氣凝重,大有深意地凝望田橫一眼,又向薛亭禮示意,揮手道:“好了,老夫話盡於此,你也回去吧!” “是,弟子告退!” 田橫沉著冷靜地對掌門和諸位管事長老施禮後,也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大殿,在此過程中始終謙恭有禮。 …… “掌門師兄,‘黑煞瓶’真就便宜那小子了?” 看到田橫自大殿外禦器飛走後,老嫗於仙婷馬上就急不可待地開口問道。 不等薛亭禮回話,她斜對麵的黑臉男子輕哼一聲,“於師姐說的哪裡話?這難道不算物歸原主嗎?” “真是荒謬!” 於仙婷臉色一沉,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鄒師弟,難道太上長老親口告訴你他是洪家後人?” “你?” 鄒嶽明顯被噎了一下,一張臉陰得更黑了,還待說些什麼的時候,薛亭禮威嚴的聲音響起。 “兩位師弟師妹,你們一個是於家老祖宗,一個是本宗散修榜樣,每次都如此吵鬧成何體統?” 於仙婷和鄒嶽同時麵色一緊,慌忙起身,“師弟(妹)受教了!” 薛亭禮嗯了一聲,緩緩靠在椅背上,不再說話,似乎有將話題延續下去的意思。 陰患真打了個哈哈,撫須笑道:“於師妹的話雖然不中聽,但懷璧其罪,別人要知道‘黑煞瓶’是那種年代久遠的異寶,怕為田師侄惹來殺身之禍啊!” 鄒嶽黑著臉,聽出陰患真對老嫗的維護,嘿嘿冷笑,“殺身之鍋?” 陰患真眉頭一皺,“鄒師弟這話是什麼意思?” 鄒嶽瞥他一眼,轉頭對薛亭禮道:“掌門師兄,師弟又查出些關於此人的信息,正要稟告。” “說吧,此事總要解決的。” 正閉目養神的薛亭禮淡淡道。 “是!” “不過,在此之前,陰師兄可否說下你那遠房子侄摸查到的情況?” 正要開口的鄒嶽卻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對陰患真說道。 陰患真老臉一紅,“鄒師弟,你也知道,讓我那不成器的遠房子侄與他結交,不過是一步可有可無的廢棋而已,他呀太不成器,至今沒得到一點有價值的信息,老夫慚愧得很啊!” 說完,又嘆了口氣,道:“而且,我聽說最近兩人還交惡了,真是氣死老夫了。” 鄒嶽嘖嘖道:“這可不妙啊陰師兄,田師侄不但在門內低階弟子中小有惡名,據我查證,他在外麵還認識幾位散修,並與他們稱兄道弟,專門尋覓洞府遺址,偶爾還乾點無本買賣,下手可黑得很啊!” 陰患真聽出他的幸災樂禍,知道對方不敢在薛亭禮麵前說謊,說的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此人如今身份特殊,他在外麵如何我不管,但若有違背門規的行為,老身可不會徇私枉法的。” 於仙婷冷冰冰地說道。 “於師姐鐵麵無私,師弟佩服!” 坐在鄒嶽身旁的年輕修士一臉景仰之色,突然接口。 他看著有二十多歲,長相俊朗,氣質儒雅,是眾人的小師弟。 出乎意料的是,於仙婷聞言,竟收起冰冷的臉孔,沖他微笑示意。 “陳師弟過獎了!” 明爭暗鬥的暗流在陳師弟開口後,似乎一下變得舒緩了許多。 陳仰光彬彬有禮道:“鄒師兄,這人真有你說的這麼不堪?” 鄒嶽點頭道:“此人幼年家破人亡,流落街頭被當地丐幫收養,染上一身壞毛病,陰狠毒辣一些並不稀奇。” 薛亭禮屈指敲擊著寬大座椅的紅木扶手,“還有什麼發現?” 鄒嶽故意左右看了看,“還有些隱秘正在調查當中,有消息我會第一時間稟告。” 於仙婷像是突然被他激怒,咬牙切齒,“掌門師兄,要我說不如直接對他搜魂,何必這麼麻煩?” 她的聲音帶著些許尖銳,聽起來竟有些陰森。 “住口!於師妹!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薛亭禮聞言猛地睜開雙目,一股驚人氣勢沖天而起。 四人同時感到身形一滯,神識被壓得無法離體,竟有些喘不過氣來。 “掌門師兄息怒!” 陰患真三人還好,呼吸間就已恢復正常。 於師妹額頭上卻是汗珠滾落,臉色蒼白無血,說不出一句話,神情痛苦。 “哼,不要說他有可能是洪長老後人,就算隻是普通弟子,身為長老,也不能有此惡毒想法!這可是宗門大忌!” 薛亭禮厲色一閃,警告道。 說罷,氣勢一收,人又懶洋洋地閉起眼睛,好像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於仙婷頓時癱倒在座椅上,口中稱謝不已。 同為結丹期,後期修士的可怕,確不是他們所能抵擋。 更何況,掌門師兄已經步入結丹期頂峰,隻要再靜靜打坐數年,就能沖擊元嬰期了。 隻要成功,又是一位太上長老,就可重現當年三大太上長老的榮光。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鄒師弟繼續跟一下他,太上長老的意思,反正小瓶已然無法修復,不如落在疑似洪長老後人的手裡,死馬當活馬醫,萬一他瞞著宗門秘密傳下過關於小瓶的祖訓呢?就算我們多心,真給他也沒什麼,畢竟小瓶終究會變成一件廢品的。” “謹遵掌門師兄之命。” 四人恭敬答道。 “下麵來討論‘青書盟’的事,鄒師弟,此事也是你在具體跟進,說下你匯集到的情況。” “是!” 鄒嶽為人不茍言笑,做起事情卻是思慮周詳、有條不紊,頗受薛亭禮信任。 原來,“青書盟”是個在十多年前就成立的組織,一直小打小鬧,沒有多少成員。 東離大陸除八大門派外,還有一個勢力頗大的“散修聯盟”,多一個“青書盟”原本也沒什麼。 可誰知在兩年前,“青書盟”突然財大氣粗起來,往下派發一些大小任務,獎勵高到離譜,是各大宗門的三到五倍。 開始各大宗門對門下弟子偷偷去接些任務、做點私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日子都不好過,還能減輕他們的負擔,何樂而不為?可誰知後來加入人數越來越多,漸有剎不住的趨勢。 各大宗門一看,這還了得,這樣下去宗門根基都動搖了。 於是,有人就猜測“青書盟”欲圖謀不軌,妄圖將他們這些傳承多年的宗門一網打盡。 八大宗門意識到事態嚴重,決定在一個月後秘密舉行會議,商量將“青書盟”連根拔起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