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宗南。 拓霞山脈南麓盡頭。 一片連綿兩百餘裡的荒山。 若非親眼所見,實讓人無法相信,眼前寸草不生、荒涼死寂的所在,竟與那些仙宗大派占據的山係同出一脈,仿佛兩個不同的世界。 薑至一邊回想著田橫搜集的資料,一邊默默感嘆。 此時,已是田橫祭煉完小瓶的五日之後。 實際上在千餘年前,這裡也曾經是“千葉宗”屬地範圍。 那時也處處生機盎然,鳥語花香,變故發生在數百年前的某夜。 一夜之間,位於千葉宗以南的“黑升森林”北部突然就冒出了一個沼澤。 此沼澤出現得極為突兀,當夜就擴張百裡,所過之處靈氣無不被吞噬一空,樹木花草大片死去,生機斷絕,鬱鬱蔥蔥的靈山頓時成了不毛之地。 人妖兩族的高階修士紛紛出動,卻始終未找出問題所在,因為它看起來和普通沼澤也沒什麼不同。 沼澤烏黑發臭,毒瘴遍布,深不可測,不知吞噬過多少野獸和人類,留下遍地骸骨。 無奈之下,人妖兩族紛紛舍棄各自靈氣大失的領地,連同沼澤一起劃為中間區域,作為兩族的戰略緩沖地。 那夜之後,沼澤蔓延速度放緩,但每年仍能前進寸許左右,雖然明知終有一日會威脅到宗門根基,但各方目前卻沒有太好的遏製之法。 拋開這些與己無關的念頭,想到因田橫印記晶碑,境界得以再次突破,達到一層後期,薑至心情很快就大好起來。 最近接連突破境界,頗有些厚積薄發的意思。 不但如此,腹部丹田還凝結出了一顆眼球大小的白色法力珠子。 按“器靈訣”所說,此珠凝結越早,越能激發另外兩處丹田的潛力。 到時隻要它們也能順利凝結出法珠,均會有意想不到的妙用,但需要吸收的靈介也各不相同。 按照薑至的理解,不同靈介指的自然是吸收“光點”以外,別的具有“靈氣”的靈物,比如丹藥或者別的什麼,隻要不是一個類型就可以。 好巧不巧,那日田橫在將所有物品重新整理後,可能是出於測試的想法,將一些用不上的破爛一股腦塞進了小瓶中,裡麵正好有兩瓶丹藥。 除此之外,另有五件靈力微弱的法器、半截蟒蛇殘破的蛻皮、三塊碎裂的龜殼、幾支不知名鳥類的缺損羽毛,還有一個毫無光澤的珠子。 此時,薑至的目光就落在那兩瓶散發淡淡靈氣的丹藥上。 “或許可以試一試!” 心中不由升起這樣的念頭。 …… 田橫在一座遠看像倒立蘿卜的山前停了下來。 “看來就是這了!” 他嘀咕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張黃色紙符,低頭說了幾句什麼,一甩手,靈符化為一團火光,直直朝著石山某處射去,無聲無息地沒入其中。 隨後他一掐訣,將全身修為降至了煉氣頂峰境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就那麼站立原地,一動不動了。 山腹內巨大的洞府中,兩名修士坐在一張白色四方石桌旁,品著靈茶,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一人身材偏瘦,長相陰柔,眉眼細長,雙目透著陰狠。 另一人麵相忠厚,四方臉,塌鼻梁,不時笑著附和幾句,對陰柔青年極為客氣。 “茅兄,你這新洞府可讓我好找,為何好好的洞府不要了,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陰柔青年瞥了眼洞府四周,不屑之色毫不掩飾。 忠厚漢子茅以坊麵色一苦,強顏歡笑,“讓尹道友笑話了,我老茅也沒辦法啊,還不是為了躲一個人。” “躲人?什麼人能讓茅兄如此畏懼?” 尹橋眉頭一皺,頗為詫異地說道。 隨後,見茅以坊有些猶豫,眼珠一轉,“茅兄在我‘青書盟’接了不下十次任務了吧?那些任務獎勵可讓你滿意?” “滿意,茅某自然滿意至極,說起來,此事還要多謝尹道友照顧,親自為我挑選了許多獎勵豐厚的任務!” 茅以坊聞言,急忙站起身,臉色漲紅地端起茶水敬道。 “茅兄太客氣了,”尹橋拉他坐下,與他一碰杯,“我與茅兄一見如故,這才會出手相幫,要不然我也不會大老遠地應邀而來,是不是?” 茅以坊臉色掙紮,似乎有什麼話難以出口,將茶水一飲而盡,吐出一口氣道:“茅某直說了吧,此次邀請道友前來,其實就是為了此事。” “哦?難道是請我出手對付那人嗎?” 尹橋為兩人斟上茶水,不動聲色地問道。 茅以坊尷尬點頭,“在下知道此舉有些突兀,但我認識之人中屬道友神通最大,而且我還聽說道友身份特殊,這才厚顏相求,還望道友不要見怪。” 說完,他兩手交叉握緊,不停地吞咽著口水,滿臉期待地望著對方。 尹橋卻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水,輕抿了一口,沒有說話。 茅以坊急道:“那人與道友境界相同,再加上我這個煉氣中期,隻要我們計劃周祥,擊殺他難度真的不大。” 說完,再次眼巴巴地望著。 尹橋微微一笑,神色有些古怪,“茅道友,這難道是你第一次請人幫忙嗎?” 茅以坊木然發呆半晌,突然一拍腦門,“看我,都糊塗了。” 他仿佛一下活過來般,粗聲粗氣道:“自然不能讓道友白冒風險,我與他曾一起挖掘過數座修士洞府遺址,他分得的寶物就不說了,光靈石就有數千,道友不動心嗎?隻要道友能幫我擊殺此人,他大半身家我都可讓與道友。” 茅以坊拍著胸脯保證道。 “數千靈石?道友不會信口開河吧?” 尹橋貪婪地問道。 “怎麼會?實話告訴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一共有五人,因為大哥、二哥和三姐陸續失蹤,我懷疑全是他暗中下手,為的自然是他們的家當。此人行事陰狠毒辣,能做出此事一點也不奇怪。” 茅以坊虎目含淚,麵色痛苦了好一會,這才目光堅定地說道:“這個仇我一定會為他們報的!” “原來如此,茅兄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尹橋目中異色一閃,點點頭,滿口稱贊。 “不過此事我要斟酌幾日,畢竟是與我同階的修士,即便有道友相助,弄不好也有極大的風險,還請道友見諒。” “那是當然,在下今日隻是與道友商量,並沒有要道友馬上做出決定,就算道友真同意了,我們也有大把時間來合計此事,肯定可以商量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喝茶,喝茶!” 茅以坊見目的達到,心情大好,連忙又換上一壺新茶,殷勤招待著。 “對了,道友剛才說我身份特殊,不知此話何意啊?” 尹橋忽然淡淡問道。 茅以坊一怔,撓撓頭道:“他們都說你是‘青書盟’少主……是在下胡言亂語,還請尹道友不要見怪。” 尹橋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幾分自傲,剛要再說些什麼,一道火光從洞外激射而來,被茅以坊一把抓在手中。 茅以坊麵現疑惑之色,朝尹橋歉然一笑,就將心神投進其中。 片刻後,就見他臉色驀然大變,嘴唇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了?茅兄!” “他…來了!” 茅以坊聲音也顫抖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