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道友,發生了何事?” 一個熊頭人身的怪物正要與他碰杯,見老者神色有異,粗聲粗氣地問道。 他的熊臉上長滿濃密雜亂的黑毛,看起來醜陋無比。 人族老者深吸一口氣,好似在壓製心中的憤怒,擺擺手,示意他稍等,袖袍一抖,一隻翠綠色小鳥出現在手心。 這隻翠色小鳥隻有拇指長短,鳥喙細長,幾乎占到鳥身一半,雙腿黑亮,一對碩大的翅膀足有身體三倍長。 老者低頭湊近小鳥低不可聞地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手掌輕輕一送,翠色小鳥雙翅一扇,如同離弦之箭地沖出洞府之外,沒入海水中,幾個閃動後不見蹤影。 “熊道友,小徒剛在沼澤之地北邊的荒山某處遇害,有勞你派手下前去查看一下附近有無可疑之人。” 老者身著一件灰色半舊的袍子,神色淡淡,看氣質更像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 “什麼?” 熊天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乾脆道:“我這就安排!” 他的聲音像打雷一樣,震得洞府內嗡嗡作響,兩邊伺候的兩隻蚌妖和兩隻蝦妖雙腿一軟,差點將酒壺甩出去。 “潘道友,怎會出這樣的事,有什麼線索嗎?” 另一個滿頭章魚觸手,淡紅色皮膚的怪人皺了皺眉問道。 他與熊天璽一樣都是人類之軀,身穿一件紅色的寬大袍子。 潘慶搖了搖頭,“兇手狡猾得很,不但將小徒元神滅殺,其儲物袋和兩件種下標記的特殊法器也不知被用了何種手段,同時失去感應,我的人要趕到那裡需要大半日時間,隻能寄希望於熊道友的手下了。” “失去感應?那標記是潘道友親自種下的吧?難道是與我等同階的道友?” 章魚妖物聞言先是一愣,疑惑問道。 “應該不是,小徒向來低調,從不輕易拋頭露麵,暴露的可能性很小,但若非同階修士,卻又難以破解我種下的印記……” 潘慶目光閃動,百思不得其解。 “好了潘道友,老熊已經派出幾名得力手下,那人若沒走遠的話,應該可以截下。” 熊天璽抓起酒壺搖了搖,不滿地朝身後兩隻蝦妖一瞪眼,其中一隻蝦妖立馬打了個寒顫,快步上前,將空酒壺換了下去。 “多謝熊道友相助,潘某敬道友一杯!” 潘慶正要接過熊天璽手中的酒壺,哪知熊天璽卻搶先給他倒滿,並微微露出敬畏之色。 “熊道友客氣了!” “應該的,應該的,來,老熊敬兩位道友,你們計劃中有什麼我出手的地方盡管安排,老熊肯定沒二話。” 三人轟然對飲。 “熊道友真的已經決心與八大宗門撕破臉皮嗎?” 章魚妖物放下酒杯,緩緩說道。 “哪裡話,我妖族也是不得已才與人類虛與委蛇,孔德道友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兩位道友能找上門來,老熊自然站在你們這邊。” “好!” 章魚妖物孔德一拍手,眼睛放光,“熊道友如此行事,我海族自不會虧待你,事成之後,我家聖王肯定不會吝嗇賞賜。” 他與潘慶對視一眼,屏退四名手下,三人秘密交談起來。 …… 疾馳中的田橫突然降下了劍光。 此處是一座相對低矮的小山,他麵前站著一個身形瘦小,約莫八九歲的小乞丐。 “初九見過仙人老爺,願仙人老爺萬壽無疆!” 望著從天而降一臉的兇相田橫,小乞丐沒有絲毫慌亂,臉上浮現出世故的笑容,主動上前見禮。 “你孤身在此,這是準備去哪啊?” 田橫卻沒有給他好臉色,冷冷地問道。 離此最近的凡人國家叫海豐國,常有人冒死穿越荒山,前往拜入“千葉宗”,田橫自然知曉。 誰知這乞丐初九也是一副硬骨頭,見田橫如此語氣和表情,腰桿一挺,竟夷然不懼地瞪了回去。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千葉宗’拜師了。” 初九不客氣地回道。 田橫微微一愣,不見惱怒,哼了一聲,“歲數不大,誌氣不小,你可知仙路難測,可比世俗界還要兇險得多,不如趁早回頭,或許還可茍活到老。” 初九從小摸爬滾打,早就是個人精,見他雖然言語不客氣,卻也能感覺到並無惡意。 “小的在海豐國混的不如意……” “你沒有加入丐幫海豐分舵?” “仙人老爺也知道丐幫?” 初九愕然抬頭,也不計較話語被他打斷,指著自己的鼻尖,“我這麼點人,去了也隻能跑腿打雜,哼,才不稀罕伺候他們。” 田橫神色復雜地略一沉吟,“我湊巧認識海豐分舵的舵主,不如我去打個招呼,破格把你提升為五袋弟子如何?” “多謝仙人老爺關照,我可不想當一輩子乞丐。” 初九嘿嘿一笑,目光無比的堅定。 “這樣吧,”田橫暗自點頭,一摸腰間,手中多出一枚玉片,“我這裡有份法訣殘篇,是我無意中所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相遇即有緣,送給你,你也不必去什麼仙門,做個自由自在的散修,可好?” 初九眼睛一亮,遲疑道:“不受人束縛當然最好,仙人老爺,你確定…真的給我?這又是什麼法訣?以後能像你一樣厲害嗎?” “愛要不要,打聽那麼多乾嘛,收下法訣後自己揣摩,以後成就如何看你的造化,老子還有它事,要不是我用‘望氣術’見你資質尚可,你以為我會見你?” 田橫臉色一板,又露出先前兇惡的神色。 初九卻不再怕他,眼珠一轉,作勢向下拜倒,“多謝師父傳法,日後小子仙路有成,一定不忘師父大恩,請師父您老人家告知名諱。” “師父?” 田橫冷笑一聲,手掌虛空一拂,“我可不收徒,你也最好將我和今日之事通通忘掉,否則……” 說著,他上前一步,在初九瞪大眼睛地注視下,一枚玉片貼上他的額頭,淡淡的白色光芒湧起。 “閉上眼睛,我將這篇法訣印在你的腦中,待日後全部牢記後會自動消失,之後隻要按照法訣指引一步步修煉就可,記住,不可外傳,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田橫沉著臉警告道。 眨眼之間,光芒黯淡下去,玉片化為碎末,飄落而下。 “對了,你可去海豐國都城的‘三文書館’學些文字,就報我田橫的名字。”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田橫身影已經化為一個遠去的黑點。 小瓶內的薑至卻是摸了摸下巴,目光閃動,對正在逃命的田橫做出此番怪異舉動有些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