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歐陽破軍~) 李凈擺脫密探們的時候,已經快到酉時了。 扶南經濟不算繁榮,周圍鄉村地區來販賣每日新鮮蔬果的小販已經散得七七八八了,好在餐館都還開著。 李凈穿著長袖,在四處晃了一圈後,決定去一家東北菜館吃飯。 說是東北菜,其實主要是烤肉和泡菜。自從辣椒傳入亞歐大陸之後,泡菜這種方便保存又下飯的食物就得到了北方人民的喜愛。 菜館生意很好,人很多。李凈找了一會才發現一個上麵放著一筐白菜的位置。 李凈問了問菜的主人放不方便挪開,那位中年菜主人搖了搖頭,道: “菜放在地上弄臟了怎麼辦,賣不出去你買嗎?” 李凈笑了笑,道:“多少錢?” 菜主人眼看來了個有錢的,頓時獅子大開口了個市場價三倍的數字。 李凈氣憤地站起身,環顧了一下整家店,在發現確實沒有座位之後,臉上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好吧,您可真會做生意。” 說罷,丟給老人一張太平寶鈔,將椅子拉過去背對著老人,再將那框白菜搬下來。 “那是。”菜主人把菜賣出去之後,就不再搭理李凈,自顧自地吃飯了。 “老板,再來一杯酒,要貨真價實的。” 菜主人心情應該很好,又多加了一杯酒。 李凈不以為惱,樂嗬嗬地坐下,道:“老板,來一盤烤羊蠍子,一盤五花肉,再來一盤烤好的牛油。” “好嘞!” 三盤烤肉沒多久就上來了,李凈輕輕地夾起一塊牛油,也不嫌太肥,就直接吃了下去。 “見諒,北邊那件事情之後風聲緊。” 菜主人的聲音忽然從李凈背後傳來。 “沒事,理解。我路上也遇到了麻煩,被盤查了老一會了。” 李凈夾了塊肉放在嘴裡,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剛剛的一係列動作和言語都是兩人之間的暗號。為了防止誤打誤撞被人說出暗號,一般都會約定一長串略微離奇但是仍然合理的對話作為暗號組。 兩人就這樣背對著,邊吃邊傳遞消息。 “晚上扶南國王會邀請你們出席晚宴,羅馬人和貴霜人也會出席。” “有什麼要注意的人物嗎?” “羅馬的應該是李錫尼·瓦勒裡安,貴霜來的應該是毋丘儉。” “後一個我知道,前一個是乾什麼的?” “佛魯曼塔裡伊的。” “那個羅馬皇帝的情報機構嗎?” “對。” “宮廷裡麵的態度是什麼樣?” “國王範長是個有能力的人,作為前前代國王遺孤,二十歲的時候自民間崛起,謀殺前國王而上位。他很有手腕,估計是想搞平衡。首都衛戍司令範巡,是被範長殺死的前國王部下,他反對羅馬使節的到來,但也可能是為反對而反對。” 李凈沒吱聲,麵帶微笑地咽下了一塊肉,好像那是稀世的美味。 這裡要補充說明一下扶南近十年混亂的歷史。 由於不是北約和太平同盟沖突的最前線,扶南雖然有了一些近代的發明傳入,但近十年的廟堂發展和原歷史一樣。 範長的老爹範蔓原來是盤朝大將,像司馬家一樣把持了朝中大權,在盤朝末代國王離奇去世之後就篡位。 他這一搞,很快就被族人範旃有樣學樣的搞了,在一次生病的時候被範旃篡位,範蔓的兒子基本被趕盡殺絕。 可是就像所有的老套小說滅門一定會有漏網之魚一樣,範蔓的幼子範長逃出,並在二十歲的時候刺殺了範旃。 由於範氏家族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範巡縱使是範旃的部下,但是因為投降早,很快就又升官了。 雖然扶南是北約成員國,但是北約在事件一開始正忙著處理貴霜和薩珊關於領導權的糾紛,好不容易決出勝負了,又得應對太平道國第二代天公將軍張文發起的遠征,等到太平國、北約-羅馬的對峙格局基本穩定下來,範長早已當上了國王。 所以這復雜的內政同樣也讓北約頭疼。 不過,這也說明,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之後雙方又交流了一些不痛不癢的情報,李凈也在心裡重新把它們給復習了一遍。 “我有個問題。”菜農說到,“你為什麼要穿長袖。” “哦,因為路上被潑到香粉了,所以我就換了一件。”李凈對這個問題略微有些抵觸。 “行,要小心,最近貴霜研究出一種香料,叫阿爾達希爾一號。可以灑在人身上然後讓獵犬追蹤。香料很持久,還可以用來復盤路線和與目標接觸的人。” 果然,李凈暗道。 “嗯,我猜到了,所以就換了。” 李凈忽地又想到那個小鹿一般的女孩。 如果說雪兒是活潑的美的話,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就是羞怯的美,令人想要嗬護。 要是,前世遇到她的話,說不定我會喜歡上她呢? 可惜,在這種情況遇到她,連名字都來不及問呢。 “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記得把裡麵的襯衣也換掉。” 李凈駭然,這香料的威力這麼可怕,隔著衣服都有殘留? 但是李凈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不然自己是怎麼脫身的。 還是說,這是陷阱?扶南的密探已經包圍我了? 想到這裡,李凈將手伸向桌子底下,緩緩地靠近腰上還剩六發子彈的七響手槍。 “血濺到領子上了。”菜農淡淡地說到。 李凈的手停住了,他抬手搓了搓衣領,看了一下指尖,有點淡紅的纖維屑。 也對,這麼久,血跡早就乾掉啦。 李凈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來那位小鹿般的女孩最後一刻的驚慌與不可置信。 直到最後一刻,她還是那麼令人憐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像遇到了大灰狼的小鹿,在叢林裡瑟瑟發抖,濕潤的眼鏡靜靜地看著你,好像認命接受了自己悲慘的命運。 如果忽略她試圖去拔出藏在裙下的匕首的芊芊玉手和簪子裡夾的毒針的話。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李凈驚奇地發現自己兩輩子來第一次見血,居然沒有明顯的不適。 這是適應得太好了嗎? 就在李凈發愣的時候,菜農悄悄地離開了,李凈轉身。隻看到空空的座位,連自己掏錢買下的白菜也被帶走了。 “忒,太過分了!” 李凈三五口吃完三盤烤肉,晃悠悠地走了。 在使館前,他有幸再次遇到了那五位難兄難弟,於是他大發慈悲地給他們買了五個大餅,犒勞他們在酒店前麵候了一下午的肚子。 為首的那位大漢黑著臉接過大餅,狼吞虎咽起來,聲音含糊地威脅到: “李秘書,扶南治安不太好,您可別亂晃。” 李凈笑了笑,非常開心地說:“不怕不怕,今天有一堆保鏢圍著我,我很安心,隻可惜最後保鏢們都走丟了。” 黑臉大漢的臉更黑了,因為李凈說得真沒錯,他們還真得兼職保鏢。 然李凈吃點癟是他們想看到的,但是受傷就不好了。要是太平道國的使館成員在扶南城裡出了事,那就要變成外交糾紛了。 李凈拍了拍黑臉大漢的肩膀,道:“辛苦了。” 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回了使團。 迎麵就撞到趙玄: “你來得正好,馬大使找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