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大廳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影在侍者的指引下走了進來。 來者身著扶南市民常穿的無套褲與短衫,儼然一副市民自衛隊的模樣,他的身上還有一點血跡和煙灰,似乎是剛經歷了一場搏鬥。 如果不是知道市民自衛隊還被扶南王宮的火炮壓製在在灘頭,並且相信王宮近衛隊的忠誠的話,在座的諸位早已拔出武器了。 來者麵對範長敬了個軍禮,大聲道。 “在下陳銘,王都保衛司令部少校參謀,接首都衛戍司令範巡的命令前來護駕。護駕來遲,望陛下責罰。” 說罷,居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範長終於迎來了他的救星------至少在他眼裡是這樣的------雖然李錫尼·瓦勒裡安來的時候和毋丘儉出現的時候範長也是這樣想的。 “愛卿何過之有,快快請起。”範長的臉上恢復了一絲人色。 陳銘在地上又跪了幾秒,才緩緩起身,轉向毋丘儉和瓦勒裡安。 “扶南威嚴不容侵犯,如果北·約與羅馬隻有在扶南喪失尊嚴的情況下才願意出手相助,扶南王國寧願孤軍奮戰。我們相信公理的永存。我們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亡!” 陳銘義正言辭道----他在進入大廳之前,就隔著門聽到了裡麵的對話。 毋丘儉不慌不忙,笑笑道:“好吧,範巡的提議我們接受了。” 陳銘聞言,點點頭,行雲流水地就是一個掏槍轉身美式居合。 “砰砰砰!” 三發子彈劃出三道火線射出。 一發眉心、一發心臟,一發右手手腕。 陳銘倒退了兩步,緩緩倒地,疑惑不解地看著還在冒煙的槍口。 “當!” 陳銘魁梧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了老大的一聲巨響。 劇痛令陳銘的腦子清醒了一些,他的目光終於從槍口移開。 槍口的後麵是槍身,槍身下麵是範長的手。 範長的手很穩定,即使剛剛開了三槍,手還是穩穩地端著手槍。 “好快的槍!”這是陳銘腦子中最後一個劃過的念頭。 他的手,甚至還沒來得及把槍拔出。 “孤九年沒殺人了,手速居然一點都沒退化。” 範長把手槍收回長袍下,淡淡道。 毋丘儉平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原本的設想是這樣的。 如果範長不行,就讓範巡上。毋丘儉來之前就有和這位首都衛戍司令接觸,並通過孔雀集團向他秘密輸送了很多物資,隻是在具體的一些條件上沒談妥。 今天眼看著範長不願意妥協,毋丘儉打算改二扶植範巡上位,便直接授意陳銘除掉範長。 你不想跪著要飯有的是範氏宗親想。 陳銘身為範巡麾下第一快槍手,殺一個沉迷酒色的國王在毋丘儉看來十拿九穩。 卻沒料到範長的槍更快。 瓦勒裡安訕訕地把手杖把手後抽出的劍插回去,不解地看著這一幕,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世人皆知九年前我刺殺僭主,卻不知我是如何在萬軍之中取其首級的。”範長搖了搖頭,“你們總是覺得我是一個沉迷酒色的廢物,卻沒想過一個廢物是如何在這裡當了九年國王。真以為我是靠那幾個老東西扶植的?” 毋丘儉的臉色有些難看,開口道: “恭喜陛下洪福齊天,卻不知陛下對我們的條件意下如何?” 沒錯,範長雖然躲過了一次刺殺,但絲毫沒有改變自己的處境。 “送客。” 範長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讓聽到槍聲沖進來護駕的侍從們把兩位大使請了出去。 “條件不行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瓦勒裡安終於反應過來,不顧體麵地叫嚷道。 侍從們不管不顧,在範長麵前站成一排,堵住了兩位大使的視線。 因為視線被堵住,所以他們沒有發現範長突然變得精神煥發,異常興奮。 九年來的第一次見血,讓這位二十九歲的國王找回了九年前血管裡沸騰的熱血,他重新回到了智力巔峰。 所以他找到了破局的辦法。 範巡啊,要想實現你的夢想你就得盡快咯。 “當~當~當~當~當~” 八月二十二號的清晨,在王宮鐘樓裡四百斤大鐘的五聲巨響中到來了。 ----------- 範巡聽不到範長的心聲,但他同樣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感,一種時間不夠的危機感。 一個時辰前,他失去了與城北火車站工兵營的聯係。 雖然說現在整個毗耶普多羅城都陷入了混亂,但範巡不會傻到認為電話線被某個路人甲無意間燒斷了。 可以合理推測,一支規模在兩個營隊以上的部隊已經通過鐵路,進入了城區。 由於不清楚前來的部隊是接受城內的哪個派係指揮的,範巡當機立斷,決定放棄觀望,趁著兵力優勢把城內的所有派係一網打盡。 他留下三個團繼續封鎖其他入城的通道與港口,一個團前去進攻王家陸軍指揮部,兩個團去攻擊緊急委員會駐地,自己則親自率領兩個團進攻王宮,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讓自己最信賴的貼身護衛陳銘扮成市民自衛隊穿過圍攻王宮的部隊,先一步進入城中。 沒想到,或許是背水一戰的緣故,河森堡裡的市民自衛隊反抗得異常頑強。 範巡突如其來的打擊雖然摧毀了大部分來不及調轉方向的“窮奇一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市民自衛隊在太平道戰士的指揮下依托河森堡的廢墟防守,一旦火炮開始射擊就躲在廢墟下,火炮停止射擊他們就鉆出來。 在河森堡之後的遠方,範巡根據逐漸遠去的殺伐之聲,判斷出市民自衛隊的戰線正在前進,向著王宮裡推進。 無論事前他如何估算市民自衛隊的戰鬥力,戰線是不會騙人的。 更令範巡不安的是,他至今一直沒有收到陳銘的消息,想來他是失敗了,國王依然活著。如果國王不死,他就必須得在市民自衛隊之前進入王宮。 “前進!王侯將相在此一搏,如果今日不成功的話,我們就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了!” 一位範巡手下的尉官感受到了頭領的不安,高呼著沖出掩體,領著突擊隊帶頭沖鋒,卻很快就被橫飛的子彈打倒在地。 剛剛被鼓舞起來的士氣很快就再次低迷下來。 而他們的士氣本來就不高------城裡的所有部隊中,就他們最沒有名分:近衛隊有王室的名分,太平道有信仰的加持,市民自衛隊有長期以來積累的憤怒與前最高立法機構議政會、現最高權力機構緊急委員會的命令,隻有範巡的部隊算是野心家帶領的叛軍------雖然說他還打了個給前國王範旃報仇的旗號。 “將軍!” 一位參謀官從後方趕了過來,將一份電報交到範巡手中。 範巡接過來一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完蛋了。” 範巡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