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生的冉觀,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聲音不是哭鬧,而是清脆而響亮的傻笑。 產房內外的親人們都驚呆了,就連堵在冉家大院裡麵的壞人們,都被他嚇得不知所措、六神無主。 爺爺冉昆侖乘機指揮鄉親們沖上去,將塗勝利、塗強父子解救出來,並把那些壞人趕出院門。 塗勝利終於可以留在頭道屯的冉昆侖家中,繼續養病。 塗強不僅要照顧滿身傷病的老父親,還要照顧因為早產、失血過多而臥床不起的妻子。 他隻好將剛剛出生的塗曉亮和已經兩歲的女兒塗曉艷交給冉長江夫婦,請他們幫忙撫養。 冉觀剛一出生,身邊就多了一對生死與共的異姓哥哥、姐姐。由於母親淩天秀的奶水不足,無法同時哺育兩個初生嬰兒,導致他每天都吃不飽肚子。 奶奶司徒梅看著心疼,就把冉觀抱到身邊,每天喂羊奶、小米粥和魚肉湯。 繈褓中的冉觀,聽著爺爺朗讀《周易》、《孫子兵法》、聽著奶奶吟詠唐詩宋詞,一天天兒長大。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從冉觀蹣跚學步開始,就背誦著三首《十六字令》,跟著爺爺去草原上挖地、去山林裡打獵、去江河中捕魚。 在那個缺醫少藥的年代,塗強的妻子苦苦煎熬三個多月,到底還是撒手人寰,拋下一對年幼的子女,含恨而去。 沒過多久,老英雄塗勝利在頭道屯,不幸與世長辭。 冉昆侖懷著無比悲痛的心情,帶著頭道屯的鄉親們,按照當地的風俗,為老戰友塗勝利舉辦一場葬禮,將他埋在冉家祖墳旁邊。 接連失去兩位親人,塗強的精神受到沉重打擊,整日萎靡不振、意誌消沉,不得不在頭道屯小學當個雜工,每天能混口飯吃就行。 而此時,駱薇薇悄悄地走進他的生活,真誠的安慰他、鼓勵他,幫助他重新振作起來。 駱薇薇是最早一批來頭道屯下鄉的知識青年,不小心被倉庫保管員老霍頭給玷汙。 大隊領導為了息事寧人,就把她安排到頭道屯小學當老師,還讓她與老霍頭的兒子霍明結婚,隨後生下一個兒子,取名叫霍天財。 霍明與冉長江從小一起長大,曾經救過冉長江的命,兩人是患難與共的好兄弟。 自從跟駱薇薇結婚以後,霍明就像變個人一樣,對妻子遭到公婆的欺淩與虐待無動於衷,整日借酒澆愁,喝得爛醉如泥。 兒子霍天財未滿周歲,駱薇薇的奶水還很充沛,就主動幫著淩天秀給塗曉亮喂奶。 塗強的妻子和父親接連去世,駱薇薇與他的感情迅速升溫。兩人經常在一起幽會,沒過多久就被霍家人發現。 霍老頭、霍老太太蠻橫無禮,不但當眾毆打、辱罵駱薇薇,還要求大隊領導將塗強趕出頭道屯。 無奈之下,駱薇薇隻好當眾揭發霍老頭的罪行,並提出與霍明離婚。 她這麼做,最終導致霍老頭鋃鐺入獄,霍老太太精神失常,霍明上吊自殺。因為此事,冉長江對她和塗強的人品產生誤會,很多年之後仍然耿耿於懷。 幾個月之後,塗強與駱薇薇正式結婚,兩人生下一對雙胞胎姐妹塗曉紅和塗曉英。他們一家在頭道屯大隊的生活異常艱苦,塗曉艷、塗曉亮姐弟兩個不得不繼續留在冉長江家中,由淩天秀幫著撫養。 歲月流逝,這幾個孩子在一起茁壯成長。在他們當中,數塗曉艷年齡最大,也隻有她親眼目睹一家人當年的經歷有多麼悲慘,也隻有她還依稀記得親生母親的容貌和死因。 殘酷的遭遇,在塗曉艷幼小心靈中留下巨大陰影,讓她的性格變得內向與孤僻,說話、做事處處小心,把從小就聰明伶俐、正直勇敢、很有本事的冉觀當做人生依靠。 塗曉艷與冉觀之間的親密感情,讓霍天財十分嫉妒,於是就聯合因為早產而智商偏低的塗曉亮,一起對付冉觀。 他們往冉觀的乾糧包裡放一堆毛毛蟲,讓冉觀獨自去野外挖地時候,不得不餓著肚子乾活; 他們在冉觀練武的雪地裡麵埋上釘子板,等著看冉觀的腳被紮傷; 他們往冉觀使用的鐵鍬把上撒尿,故意惡心人; 等等惡劣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霍天財、塗曉亮整天想方設法算計冉觀,大多數都無法得逞,偶爾成功一次,隨即招來冉觀的報復。 冉觀會一些匪夷所思的本領,每次報復都能讓霍天財和塗曉亮吃盡苦頭,既不敢聲張,又不敢向大人們告狀。 如此一來二去,盡管霍天財、塗曉亮對冉觀一萬個不服氣,可在心裡逐漸產生敬畏,並且讓這種敬畏伴隨他們的一生。 不過,有一次霍天財和塗曉亮差點成功,險些要了冉觀的性命。他們將毒蘑菇摻進食物裡麵,讓蒙在鼓裡的塗曉艷,送給正在野外挖地的冉觀吃。 偏巧這一天冉昆侖去城裡辦事兒,佟寶香陪著塗曉艷送飯。細心的佟寶香發現菜裡混有毒蘑菇,連忙阻止冉觀繼續食用。 可惜來不及了,冉觀很快出現中毒癥狀,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陷入昏迷。 兩個女孩一陣慌亂之後,很快冷靜下來。 佟寶香急中生智,和塗曉艷一起將冉觀抬到達拉河邊。她讓塗曉艷拿著飯盒去河裡舀水,自己卻蹲下身子,往冉觀嘴裡又拉又尿。 等塗曉艷舀水回來,佟寶香強迫她也像自己剛才那樣對待冉觀,然後再把河水給冉觀灌下去。 神智不清的冉觀,被她們折騰的異常惡心,把剛剛吃下的所有食物,吐得一乾二凈。 看到冉觀不再抽搐,意識逐漸恢復正常,佟寶香讓塗曉艷留下照顧他,自己急匆匆的跑回頭道屯,去找大人們救冉觀。 等大隊長司徒柏和佟寶香的父親佟士昆帶著一幫社員,跟著佟寶香急匆匆趕回河邊,卻看到冉觀正在冰冷的河水裡洗澡,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長江晚上下班回家,聽說兒子誤食毒蘑菇差點兒夭折,覺得蹊蹺。 他來到出事兒的地點和達拉河邊,找到冉觀吃剩下的食物和嘔吐出來的穢物,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就看出門道,在心裡暗暗佩服和感激佟寶香的機智。 要不是這個小姑娘處置及時、妥當,冉觀吃下的這些毒蘑菇,全部被消化和吸收,就算大羅金仙下凡,恐怕都難以保住他的性命。 冉長江回到家中,將呆頭呆腦的塗曉亮叫到麵前,隨便問兩句就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氣得他說不出話來。 由於塗曉亮和霍天財的情況太特殊,冉長江不能懲罰他們,也不能去找塗強夫婦理論,隻能悄悄地把苦果咽在肚子裡。 因為此事,冉長江進一步加深對塗強、駱薇薇夫妻的誤會,覺得塗強對已故的妻子不忠,駱薇薇又不守婦道。 冉長江認為他們兩人不顧禮儀廉恥,不顧各自的實際情況,也要追求風流快活,從而釀成更多的惡果。 可是令冉長江萬萬沒想到,兒子無盡坎坷、富有傳奇的一生,這才剛剛開始。 冉觀五歲那年,跟著酩酊大醉的爺爺出外捕魚,在穆羅江上遭遇風暴,小船被風浪打翻。年幼的冉觀不幸落水,消失在驚濤駭浪當中。 冉昆侖發動全屯的青壯年,幫他找了一天一夜都不見蹤影。就在冉昆侖以為無力回天,準備放棄搜救的時候,佟寶香在江邊草甸子裡麵,發現正在沉睡的冉觀。 冉觀七歲的那年秋天,大雪嶺突發山火,迅速蔓延過達拉河,嚴重威脅頭道屯的安全。 冉觀沒有跟著祖母、母親和其他鄉親們撤走,而是義無反顧的跟著爺爺和父親一起參加滅火。 很不幸,冉觀為了救護一窩剛剛出生的小狼崽,毅然沖進火場,獨自遊過達拉河,迷失在大雪嶺的密林當中。 山火被撲滅之後,冉昆侖和兄長冉北鬥進入大雪嶺的深山老林,苦苦尋覓一個多月,才把瘦骨嶙峋的冉觀找回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冉觀魯莽的做法,不但讓自己陷入險境,還連累兩位爺爺吃那麼多苦,受那麼多罪,這讓冉長江非常生氣,忍不住打了他兩巴掌。 冉長江教育兒子的方式,隨即遭到全家人的反對和指責,不禁窩一肚子火。 第二天上班,冉長江對玩忽職守的下屬大發雷霆,還與趕來勸阻他的老領導發生沖突,結果被停職反省,徹底失去晉升的機會。 這一年冬天,塗勝利恢復一切職務和榮譽,塗強也被安排到金勾縣工作。 剛剛回到縣城的塗強一家,駱薇薇的工作還沒有著落,臨時住房又非常狹小,生活依舊很困難。 他們不得不將塗曉艷和塗曉亮姐弟留在頭道屯,繼續由冉長江夫婦幫忙照顧,而霍天財隻好去縣城的姑媽家裡暫住。 沒有霍天財在身邊攛掇,塗曉亮不再胡鬧,卻整天纏著冉北鬥爺爺練武術。 塗曉亮頭腦簡單、思想單純,練起武來十分刻苦,而且非常的執著。他每學會一套功夫,就去找冉觀較量,可每次都是一敗塗地。 並不是塗曉亮功夫太差,而是冉觀一有時間就想著去開荒挖地,沒時間陪著他練武,就用一些稀奇古怪的方法打敗他,好盡快擺脫糾纏。 轉眼間三年過去,塗曉亮其他方麵沒有長進,卻跟著冉北鬥爺爺學會不少硬功夫。 冉觀跟他比武更不敢硬拚,隻能利用他的弱智,使用計謀,才能僥幸取勝。 此時塗強的妻子駱薇薇到縣第一小學工作,家裡的生活條件有所改善,就把塗曉亮接進城裡與他們一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