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昆侖一提到冉觀的前途,倍感失落,垂頭喪氣。 塗強安慰他說:“俗話說的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吉人自有天相,二叔不必為冉觀這孩子的前途擔憂。” “我看觀兒要能力有能力,要魄力有魄力,小小年紀就開出這麼多荒地,取得這麼大成就,非常人所能及也。” 冉昆侖和塗強故意放慢腳步,跟冉觀和幾位姑娘保持一段距離。 冉昆侖低聲問塗強:“看樣子,小楊姑娘答應幫你的忙了?” 塗強憂心忡忡的說道:“答應是答應了,可她與魏奶奶素不相識,跟佟家老少輩兒所有人都沒啥交情,想做好這項工作,難度應該不小。” 冉昆侖笑著鼓勵塗強,說道:“強子,請你相信二叔的眼光,楊姑娘錯不了,將來必成大器。” “你要能把握好,她就是你的左膀右臂,必將助力你的事業蒸蒸日上。放心吧!我敢保證,她一定能夠漂漂亮亮的完成你交給的任務。” 冉觀走在最前麵,梁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寸步不離的跟在身邊,佟寶香和楊沫手拉手緊跟在他們身後,半步不敢走錯。 自從楊沫去東屋見過塗強之後,對佟寶香格外親熱,一路與她手挽著手,家長裡短的聊著天。 來到岸邊,冉觀一一扶三位姑娘上船,冉昆侖和塗強幫他們推船下水,還沒忘了叮囑說:“晚上不得眼,開船慢著點,千萬要注意安全。” 冉觀還想再去南龍崗子耕地,一出大寬通,就把發動機的油門按到底。小船昂著頭,有如離弦之箭,在微波蕩漾的江麵上飛馳。 楊沫第一次坐這種小船,在漆黑的夜裡狂奔,心潮無比澎湃。 霧氣茫茫,水天一色,兩岸的景色在黑暗中模糊不清。隨著小船的前進和轉彎,仰望夜空飛旋的星星,著實體驗一回物換星移的感覺。 回到頭道屯冉昆侖家中,冉觀先進屋問候司徒奶奶,再幫著楊沫安排住處。 佟寶香留在院子裡,發動那輛皮卡車的引擎,等著冉觀和梁丹出來。楊沫這才知道,冉觀之所以急匆匆的趕回來,是為了去附近開荒地裡中耕。 楊沫被冉觀勤奮的品格和旺盛的精力徹底折服,同時她也想跟佟寶香一起回家,提前了解一下佟家的真實狀況。 晚上九點鐘左右,佟寶香開著皮卡車送梁丹回家,又把冉觀送到父母家裡。她這才帶著楊沫,回到自己家中,忙著照顧三位病人。 冉觀跟爸爸、媽媽打聲招呼,就去發動那臺用十幾頭牛換來,已經使用好多年的拖拉機。 父親冉長江想要幫忙,被冉觀婉言拒絕。他不能因為自己這個沒出息的嗜好,影響父母白天的工作,連累家人們跟著一起受累。 淩天秀心疼兒子,把準備好的食物放進拖拉機駕駛室內。 她千叮嚀,萬囑咐,說道:“這麼晚出去趟地,開車一定要慢,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感覺困了,就回家休息,千萬別蠻乾、別逞強。感覺餓了,就停車吃飯,別空著肚子乾活。” 冉觀站在拖拉機旁邊,調皮的向冉長江和淩天秀敬個軍禮。 笑著說:“爸、媽,你們放心吧,晚上我經常出去乾活,有著豐富的經驗,能照顧好自己。” 說完,他敏捷的跳進拖拉機駕駛室,掛上前進檔,開出院門,加足馬力奔向村口。 在這樣乾旱的季節裡,頭道屯內外的道路狀況都很好,既寬闊又平坦。冉觀開著拖拉機,很快就趕到南龍崗子開荒地。 他必須在雨季來臨之前,把這裡所有的大豆田和甜菜地都趟一遍。坐在悶熱的駕駛室裡,聽著發動機一成不變的轟鳴,冉觀很快就感覺困倦難擋。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強迫自己,高聲朗誦偉人的詩詞,偶爾還會高歌一曲,用來振奮精神。 平時,他幾乎沒有參加課外娛樂活動的時間,聽過和會唱的歌就那麼幾首。翻過來、調過去的除了《信天遊》,就是《冬天裡的一把火》,再就是《熱情的沙漠》。 難怪梁丹經常嘲笑他:除了會唱嗷嗷喊的,再就是會開轟轟響的,其他的本事啥都不會,乾啥啥也不是。 今晚,冉觀按照楊沫教的新方法耕地,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原本計劃兩個晚上才能乾完的活兒,現在一個晚上就能搞定,而且十分輕鬆。 晚上十點多鐘,冉觀看到兩束車燈的光芒,從屯子裡射出來,正朝著南龍崗子方向移動。 冉觀知道是寶香姑姑忙完自家的事情,開著皮卡車,趕來幫他耕地,心裡頓時感到無限的溫馨和無以倫比的幸福。 這次來的不隻是佟寶香一人,還有今天剛剛認識的楊沫。 等拖拉機開到地頭,佟寶香叫冉觀下來,笑著說道: “俺二姐今天炸的油條,賊拉好吃,俺給你帶來兩根兒。趕緊去皮卡車上吃了吧,剩下的這些地,俺來趟。” 佟寶香說完跳上拖拉機,掉轉車頭,又開進大豆田裡,腳下一轟油門,揚長而去。冉觀站在地頭,伴隨著涼風,不由打個冷戰,連忙鉆進溫暖的皮卡車裡。 楊沫拿起兩根油條遞到冉觀手裡,說道:“餓了吧?快吃吧!這是寶香姑娘沒舍得吃,專門省下來,留給你的油條。” 佟寶香經常這麼做,不管家裡做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會把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分給冉觀。冉觀習以為常,每次隻象征性的吃兩口,再把剩下的大部分食物留給她。 今晚也是如此,冉觀吃了兩小口嘗嘗味道,又把油條仔仔細細包好,放進皮卡車的工具箱裡。 這輛皮卡車是冉觀今年春天,專為佟寶香買來當做工具車使用,方便她拉柴油,買零件,運送種子、化肥和農藥等等。 冉觀找到水壺,喝一大口水之後,對楊沫說道:“我不咋餓,就是太困了。” “像你這樣乾法,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楊沫無比心疼的看著冉觀,期期艾艾地抱怨著。 冉觀苦笑一聲,說道:“沒辦法,必須在雨季到來之前,把所有的地塊都趟一遍,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不敢有半點耽擱。” “我感覺現在這樣,已經挺好了,前兩年開荒時候更苦。我曾經七天七夜沒下過拖拉機,後來拖拉機出現故障,才得到機會回趟家,在熱乎炕上睡個囫圇覺。” 冉觀憶苦思甜,楊沫大發感慨。 她說道:“今晚我才知道,不光是你生活的又累又苦,寶香家裡的生活更艱難,日子非常苦。” “天天要侍候三個身患重病,癱瘓炕上的老人,放在誰家都夠嗆,都是無法承受的負擔。”冉觀也變得多愁善感。 他突然說道:“楊阿姨,塗伯伯交給你的任務挺艱巨啊,我和爺爺都在心裡,暗暗替你捏著一把汗。” “看你小小的年紀,竟然跟領導這麼熟兒,能猜到他為啥事兒找我。”楊沫驚訝的說道。 冉觀詼諧一笑,調侃說:“我掐指一算,楊阿姨肩負重任,隻有你能幫助塗伯伯擺脫困境,攻下佟家這個既頑固不化,又封建迷信的堡壘。” 楊沫被冉觀滑稽的動作,逗的花枝亂顫,忍不住在他臉上,輕輕掐一下。 嫵媚的說道:“你還會掐指一算呢?沒算算自己,長大後能娶幾個老婆?” 冉觀何等聰明,當然能聽出楊沫的弦外之音,心頭一陣慌亂。 與佟寶香、三丫頭梁丹,以及塗曉艷之間感情糾葛,斬不斷、理還亂,又何嘗不是冉觀人生中的煩惱,最頭疼的事兒。 所幸他年紀尚小,暫時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和開荒上麵,與這幾個女孩之間的關係不管如何復雜,都是純潔的、經歷過生死考驗的友誼。 楊沫橫空出現、大膽妄為,徹底打亂這份平靜,讓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原來被禁忌的東西如此美妙。 男女之間的關係,不僅僅是朝夕相伴那麼簡單,也不僅僅是無私相助那麼純潔,原來還有更加快樂的過程。 這些意想不到的結果,值得任何人大膽嘗試,勇敢追求。一想到這些,冉觀心頭莫名其妙的緊張,趁著佟寶香開著拖拉機回到地頭的機會,急忙去替換她。 大約子夜過後,冉觀和佟寶香終於將南龍崗子開荒地耕完,開著拖拉機回到司徒奶奶家中。 司徒梅把房間和院子裡所有的燈都打開,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她老人家拄著拐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等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幾個孩子,把所有的活兒都乾完。 司徒梅這才喝斥冉觀:“你個小兔崽子,還有點良心嗎?每天晚上都忙到這麼晚回來,讓家裡大人們多擔心啊。” “你又不是鐵人,再這樣沒黑沒夜的乾下去,把身體累垮了,你讓俺們這些老家夥們,還有你爸、你媽咋辦?” 冉觀笑著說:“奶奶您別生氣!我保證以後不管活兒多,還是活兒少,當天能不能乾完,都早點回來休息。好嗎?” 老人看到寶貝孫子疲倦又頑皮的神情,心腸頓時軟下來,臉上恢復慈祥的笑容。 她說道:“你呀,往後想這麼乾也乾不成,頭道屯的荒草地都讓你們開沒了。我不信,你冉觀再有能耐,還能到月亮和火星上開荒啊?” “月亮上有嫦娥仙子,人家才不稀罕這個搗蛋鬼呢。”佟寶香順著司徒梅的話音,想哄她開心。 司徒梅對她說道:“寶香啊,不是俺怪你噢。你這個當長輩的不稱職,整天跟這個混小子在一塊兒,也不說幫著你長江哥和天秀嫂子,多管管他。” “就像今天晚上,你們從北霧島上回來,都已經八點多了,咋還跟他出去趟地呢?竟然把楊姑娘領到地裡去,人家是城裡來的乾部,萬一著涼,或者受到驚嚇咋辦?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楊沫連忙笑著說道:“冉伯母,瞧您說的,我哪有這麼嬌貴!” 佟寶香笑著說道:“二大娘,俺知道錯了。下次冉觀再這樣沒黑、沒白的乾活,俺就不給拖拉機加油,再把鑰匙藏起來,看他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