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胖兒不是傻瓜,很清楚自己有多大本事。他發覺不是冉觀的對手,塗曉亮又不肯幫忙,於是趴在壕溝邊上,裝模作樣的呻吟,再也不肯站出來。 田胖兒的兩個同夥,仍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撲向冉觀,被他一腳踩住一個,一手按住一個,都痛得嗷嗷直叫,連連高喊著饒命。 冉觀對他們說道:“趕緊跟這位司機叔叔道歉!” 司機看看這些孩子,整理一下被撕扯皺皺巴巴的上衣。 冷冰冰的說道:“跟我道歉有啥用?車上坐著老首長呢!” 冉觀聽說車上坐著老首長,連忙放開兩位公子哥,快步來到轎車旁邊,懷著敬畏的心情,向裡麵張望。 車裡果然坐著一位白發蒼蒼、臉色鐵青的老人,雙眼盯著正前方,毫不理會車外麵發生的一幕幕鬧劇,還有剛剛來到車旁的冉觀。 冉觀努力讓自己激動又緊張的心情,快速平靜下來。 好半天才敢小聲,結結巴巴的問道:“您是葛爺爺吧?” 聽到有人叫“葛爺爺”,車上老人猛的一驚,扭頭仔細打量著冉觀。 看到老人的反應,又看清他的麵容,冉觀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這位老爺爺一定是塗勝利的老部下,昆侖爺爺的好友葛文浩。 冉觀連忙自我介紹說: “葛爺爺,我爺爺是冉昆侖,歡迎您老回到頭道屯。您在這兒稍等一會兒,我這就找人去請奶奶過來,讓你們老姐弟先見一麵,然後帶您去找我爺爺。” 冉觀回過頭來,點了塗曉亮、田胖兒這幫人的穴道,讓他們暫時動彈不得,以免再生事端,惹出更大的麻煩。 他又小聲吩咐佟寶香和梁丹:“你們倆兒趕緊去找我奶奶,就說葛爺爺回到頭道屯,等著她來見一麵。” 冉觀又轉身回到轎車旁邊,忠心耿耿、小心翼翼的守護著老首長。 葛文浩把車窗放下來,驚訝的問道: “小夥子,看你年齡不大,隻有十多歲吧?我已經十幾年沒來過金勾縣,咱爺倆兒在哪兒見過麵啊?你是咋認出我的?” 冉觀坦然一笑,老老實實的解釋說:“我爺爺冉昆侖經常給我講勝利爺爺,還有另外十八位爺爺的英雄故事。” “我爺爺講的仔細,我聽的認真,耳熟能詳,慢慢就把十九位爺爺的光輝形象,牢牢記在心裡。” 世上哪有這麼聰明的孩子,僅僅依靠長輩們講過的故事,就能記住故事裡人物的相貌,未免太離奇,葛文浩決定先考考這個孩子。 畢竟冉觀少不更事兒,有點輕狂,不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哪裡能想到,葛文浩竟然有了考驗他的心思。 他還繼續賣弄的說道:“我不僅能記住十九位爺爺的相貌,還知道每一位爺爺的綽號和年齡。” 葛文浩見冉觀沒有心機,說的很坦誠,開始打心眼裡喜歡這孩子。 他問道:“小夥子,你還記得,你勝利爺爺長啥樣嗎?” “當然記得。”冉觀毫不猶豫的回答。 葛文浩從上衣兜裡,拿出一張珍藏幾十年,質地有些發黃的相片,遞給冉觀看。 隨後問道:“你仔細看看這張相片,哪位是勝利爺爺?” 冉觀接過相片,認真的看一會兒,指著中間一位英俊魁梧,身穿便裝的青年男子。 興奮的說道:“他就是勝利爺爺。” 葛文浩重新看看相片,冉觀果然沒有認錯,在心裡不禁嘖嘖稱奇。 不過,在這孩子出生之時,塗勝利尚在人世,而且還住在頭道屯的冉昆侖家中,兩人有見過麵的機會。 在孩子幼小的心靈深處,始終牢記著老英雄的相貌,也不是啥稀奇事兒。 冉觀隨後說出相片中另外幾個人的身份,這就讓葛文浩感到驚嘆。這時候他才完全相信,冉觀僅憑冉昆侖對這幾位戰友的描述,在腦海中有了清晰的認識。 冉觀指著相片中一個戴著眼鏡,小個子戰士說道: “這是朱爺爺,我爺爺說他是最有文化的小抗聯。解放後,一直在大西北乾發射火箭的活兒,後來積勞成疾,以身殉職。” 他又指著另一位戰士說道:“這位是車爺爺,最擅長炸敵人的碉堡,我父親當年在珍寶島見過他。” 隨著冉觀一一指認相片中的老戰友,一幕幕往事,浮現在葛文浩腦海之中,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 聽說塗曉亮的朋友們,在村口與客人發生沖突,駱薇薇急匆匆的趕來製止。卻看到佟寶香和三丫頭梁丹攙扶著司徒梅,急匆匆地走在前麵。 “文浩兄弟!真的是俺文浩兄弟啊?十多年沒見麵,你還好吧?”司徒梅步履蹣跚,邊走邊驚喜的說道。 葛文浩擦乾眼淚,連忙從車上下來,由冉觀攙扶著,快步向前迎接,緊緊握住司徒梅一雙蒼老的手。 葛文浩流著淚說道:“梅姐,真的是我,葛文浩啊。” “梅姐,您的身子骨還行啊!冉二哥他老人家的身體也挺好吧?兄弟這麼多年,真的挺想念老團長,挺想念冉二哥和梅姐。” 司徒梅同樣老淚縱橫,臉上卻掛著笑容。 說道:“老嘍,身體不爭氣,渾身都是病。你二哥的身體好著呢!” “估計他此時正在老團長的墳前,想著多燒些紙錢。等老團長的墳遷走了,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再想孝敬他,可就難上加難了。” “你二哥早就念叨,說文浩兄弟重情重義,一定會千裡迢迢的趕過來。你還不禁念叨,真就來了。聽說你去了首都,從那兒回來要走很遠的路,是不是挺辛苦啊?” 葛文浩說道:“梅姐,我坐飛機先到大雪嶺,又跟朋友借一輛汽車連夜趕過來。有司機幫我開車,談不上辛苦。” “梅姐,一晃咱們都老了,您和冉二哥千萬要保重身體,多愛惜自己啊。” “梅姐,咱們姐弟暫時先聊到這兒,我這就去找冉二哥,跟他一起祭拜、祭拜老團長。我也迷信一回,給老團長多燒些紙錢。” 說完,他拍了拍冉觀的肩膀,親切的說道:“小夥子,帶我去找你爺爺吧。” 又轉身對司徒梅說:“梅姐,這就是你大孫子吧,挺好個孩子!讓他帶我去墳地,沒事兒吧?” “沒事兒、沒事兒,這孩子經常跟著冉昆侖,去祭拜老團長,沒有那麼多顧忌。”司徒梅說道。 司徒梅看到駱薇薇來到身邊,猛然想起剛才發生的沖突跟塗曉亮有關,連忙替孩子們賠禮道歉。 她說道:“文浩兄弟,這些孩子年齡小,不懂事,有啥得罪的地方,請多擔待,原諒這些孩子們的無心冒犯。” 葛文浩微微一笑,卻拉著冉觀的手說道: “梅姐不用多慮,幾個孩子鬧著玩呢,無所謂。不過我發現這孩子仁義,聰慧過人,還有一身的好功夫,不愧是冉二哥,親手調教出來的少年奇才。” 司徒梅看到葛文浩,不想理會在場的其他人,轉身就要上車。 她連忙拉著駱薇薇的手,大聲介紹說:“文浩兄弟,這是強子的媳婦駱薇薇,你們還不認識吧?” 聽說是塗強的媳婦,葛文浩不得不轉過身來,熱情的與駱薇薇握手,本想跟她再多說幾句話。 突然,塗曉亮在一旁插嘴,說道:“駱媽媽,這老頭兒太摳門,有好車不借給我開,咱們別理他。” 駱薇薇嚇得麵如土色,連忙跟葛文浩道歉。 解釋說道:“葛叔叔,這就是塗強與前妻的兒子塗曉亮,今年剛上初中,有點任性,說話不知道深淺,請葛叔叔千萬別見怪。” 葛文浩微笑著打量一番塗曉亮,平靜的說道:“我聽說過這孩子,憨頭憨腦的蠻可愛。” 說完他就不再理睬駱薇薇,拉著冉觀上了轎車。 司機一肚子怨氣沒消,順著冉觀手指的方向,猛按兩下喇叭,提醒前方車輛與行人,把路讓開。然後一腳油門踩下去,駕駛轎車風馳電掣的離開。 駱薇薇望著車尾揚起的塵土,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她臉色鐵青,斜著眼睛,看看身邊的塗曉亮,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如今葛文浩調到首都工作,昔日的戰友和同事們都身居高位。這樣一位權傾朝野的人物,別人想討好和巴結還來不及呢,沒想到讓塗曉亮這個小混蛋,就這樣得罪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然,這點小事兒不至於影響塗強與葛文浩的關係,很可能還會因為塗曉亮的智商與性格問題,讓葛文浩更加同情和心疼塗強。也許還會給塗強更多的關照和幫助,把壞事變成好事。 真正讓駱薇薇感到惱火的是,塗曉亮和兄弟姐妹們與冉觀之間的差距。在葛文浩麵前所有風頭,眼睜睜的都被冉觀一個人搶走。 而她的親生兒子塗曉天,親生女兒塗曉英、塗曉紅,因為受到塗曉亮的連累,失去一次與老首長相識的機會。 如果將來在這些晚輩當中,冉觀處處壓著大家一頭,那可是非常嚴重的問題,駱薇薇現在想想,都感到萬分的著急。 駱薇薇恨鐵不成鋼,想到曉亮、曉天兩兄弟平時的所作所為,氣得咬牙切齒。 “大嫂,發啥呆呢?你們都聚在這兒乾嘛啊?”駱薇薇聽出來,身後是耿天明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去。 在耿天明身後還跟著一輛進口越野車,他父親老耿站在車旁,正在跟司徒梅寒暄。 駱薇薇連忙趕過去,與老耿握手,親切的說道:“耿叔叔好!” 老耿已經退休,舉止謙和,說話得體,與駱薇薇握完手,又寒暄幾句。 他才問道:“強子的病咋樣了?今天能不能回來啊?” 駱薇薇苦笑著,一臉茫然的說道: “塗強還在北霧島上養病,說是今天還有點加重了。冉長江已經去島上,照顧他,替換冉大伯和冉二叔回來幫咱們。” “今天的事情離不開冉二叔,有他幫著操辦,塗強和我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