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賭徒工程師(1 / 1)

看到梁丹無比驚恐的模樣,就連魯連山都覺得詫異,有些迷茫。他想不起來自己做過啥壞事?竟然把這位陌生的女孩嚇成這樣。   自從魯連山從九濱鄉回來,就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場,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康復,魯家兄弟姐妹們從此開始,諸事不順。   與魯連山是雙胞胎的魯明霞,很想知道五哥在九濱鄉遇到過什麼事情,讓他變成這樣?   問魯連山本人,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再問九濱鄉的親戚們,同樣稀裡糊塗的啥都不知道。   魯明霞越想越不對勁兒,於是在心裡結成疙瘩,解不開的謎團。今天她注意到冉觀和梁丹,看到魯連山後的過激反應,不禁在心裡又一次產生疑惑。   別看魯元霞精明能乾,可是心眼要比六姐魯明霞單純的多。此時她一心想把冉觀和梁丹請進屋裡,談妥這筆生意。   魯元霞之所以非常在意這次機會,不隻是有討好冉長江的意圖,更重要的是在春節之前,將這些尿素賣掉,可以解燃眉之急。   如果讓這些尿素積壓到明年春天,肥效會大打折扣。按原價出售,等於坑害鄉親們,她於心不忍。   如果全砸在手裡,以她現在的經濟狀況,同樣難以承受。   魯元霞的幾個兄弟接二連三吃官司,全靠她出錢請客、送禮、托關係才能保全。自己又因為治療槍傷,幾乎花光家中所有積蓄。   年關將至,魯元霞不禁想到:   因承包西八坰泡,賠得精光的二哥魯金山一家;失去勞動能力的五哥魯連山一家;畏罪潛逃的三哥魯玉山,留在家裡的老婆、孩子們都怎麼辦?   本來就家徒四壁,又因打傷秦海波被拘留、罰款、賠償醫藥費的八弟魯萬山一家;還有跟八弟一起生活,年邁多病的老父、老母親怎麼辦?   今年春節,這些親人們全都指望魯元霞接濟。所以她著急把那些積壓的尿素處理掉,換來一筆錢,及時分給他們。   等冉觀拉著梁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進屋裡。   魯元霞滿臉笑容,十分客氣的說道:“兩位小朋友,快請坐吧!”   她吃力的伸出手,給冉觀和梁丹拿水果。   她繼續關心的說道:   “這大冷的天兒,你們在狐貍溝開荒,條件一定很艱苦吧?真不知道你們這幾個孩子,為啥這麼堅強?讓人佩服。”   受魯連山的影響,冉觀對魯元霞美艷如花的容貌,故意獻媚、討好的表情,感到極其厭惡,低垂著眼皮不想再看她。   冉觀把蘋果放回原處,輕描淡寫的說道:“都習慣了,也沒啥,不覺得有多艱苦。”   看到冉觀用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對待自己,魯元霞有些失望,十分不高興。   她隻當冉觀與秦海濤、袁麗秋一起開荒,一塊兒吃住,朝夕相處這麼久,必然聽說過很多跟自己兄弟姐妹們有關的壞話。   因此,冉觀對她的冷漠和戒備,也是意料之中,不必計較。既然沒法談感情,魯元霞索性單刀直入,   她直接說道:“我家倉庫裡積壓著六十多噸尿素,你能要多少?我打算按進貨價給你,運費和倉儲管理費算我白搭了。小夥子,你看這樣行不行?”   魯元霞如此豪爽,令冉觀和梁丹頗為意外。   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怎麼都不像秦海濤和袁麗秋形容的那麼蠻橫和霸道?也不像中槍後,命懸一線那一刻的脆弱和淒慘。   在冉觀身上,有世代相傳的俠義與豪爽,吃軟不吃硬的勁兒。你敬我一尺,我就能敬你一丈。   既然魯元霞誠心誠意的談生意,冉觀也同樣誠懇的說:   “開門做生意都不容易,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賺錢,買賣公平最重要。我買化肥,哪有讓阿姨賠錢的道理?”   “我暫時用不上六十噸這麼多,但也不會少於四十噸。隻要您的尿素價錢合理,每噸我再加五十元,夠你的運費和倉儲費吧?”   冉觀如此慷慨,魯元霞感動的差點流下眼淚。就在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沖進來,蹲在魯元霞的床邊放聲大哭。   在他嘴裡,還大聲說道:“老七啊,我的好妹妹,咋就受了這麼重的傷呢?讓你受這麼大的苦,真讓人心疼啊。”   “我這當哥哥的,這麼長時間沒來看望你,實在過意不去。希望你不要見怪,不要跟哥哥一般見識。”   魯元霞當然認得出來,這個蹲在自己床邊痛哭流涕的人,正是附近朝陽農場的土地科副科長費永貴。   於是她笑著說:“費大哥,我還沒死呢!乾嗎哭的這麼賣力。我要是真的一命嗚呼,你還能哭的這麼傷心啊?”   費永貴破涕為笑,用衣袖擦乾臉上的淚水。   他站起身,說道:“老七妹妹受這麼重的傷,能治療的這麼好,恢復的這麼快,真是個福大命大的人。”   “我這當哥的啥忙沒幫上,就留下三百塊錢吧。妹妹你喜歡吃啥就買啥,要不就多買點兒營養品,好好補補身體!”   說著,他拿出三張百元鈔票,放在魯元霞的枕邊。   魯元霞連忙推讓,說道:   “費大哥能來看我,已經是天大的麵子了,再不能要你的錢。你快把這些錢拿回去,過年時候給嫂子買件新衣服穿,哄著她高興點兒。”   費永貴執意把錢留下,還嬉皮笑臉的說道:“你要是不收這錢,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大哥,怪我來晚了。”   魯元霞不再推讓,任由費永貴把錢放在床上。   她笑著說道:“費大哥,還當我不知道呢?今年秋天你沒少來東南甸子耍錢。今天是不是手氣好,贏了幾個錢兒,才想到來看望這個受傷的妹子。”   被魯元霞揭穿老底,費永貴很難為情。   他低聲下氣的說道:“誰讓你哥我官小,工資少,囊中羞澀啊!好不容易弄到幾個錢,就想著去翻個本。”   “今天手氣特別好,贏到一萬多塊錢,趕緊跑來看看七妹妹。再不來,哥哥我真的不通情理,辜負咱們兄妹之間的情分了。”   “費大哥,你咋就是想不到,自己錯在哪兒呢?”魯元霞指責的同時,臉上時刻帶著親切的笑容。   “你看看你平時接觸的那幫人,哪有一個是好東西。段大軍是全鄉有名的地痞無賴、大騙子,沒啥真本事,全靠出老千、玩賴、耍手段贏錢。”   “於亞興又是你們朝陽農場的大惡霸,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你跟他們一起耍錢,不輸個傾家蕩產、賣兒賣女才怪呢。”   費永貴聽完魯元霞的話,不但不生氣,反而笑著說:“他們有百萬兵,我有張良計。賭桌如世事,無常難料。賭場似戰場,勝敗常事。”   “等他們惡貫滿盈,運氣不好的時候,我再來個回馬槍,殺他們個片甲不留,吃他們個乾乾凈凈,到時候連本帶利全都拿回來。”   看到費永貴倔強又固執的表情,魯元霞忍不住“咯咯”笑幾聲。   她又說道:   “費大哥,你可真是太有才了,耍個錢都能跟唱戲似的,整出一套一套的詞兒來。我看你就是無可救藥,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墻不回頭。”   “你忘了去年,玩一場就輸個精光,跑我這兒來大哭。說啥既生瑜何生亮,為啥你費永貴總能遇上於亞興和段大軍這種人?”   麵對魯元霞的嘲諷,費永貴竟然沒有感到半點羞恥。   他反而理直氣壯的說道:“仔細想想,也沒啥大不了的。條條大道通羅馬,不到羅馬到米蘭,反正都是快意人生嗎!”   “其實輸贏不要緊,隻要主意正,誰輸誰贏都是那麼一回事兒,就為圖個一時痛快。”   “我的手掌握不好我的命運,就讓命運左右我的手氣,都是一個道理,別想不開就好。”   聽到魯元霞和費永貴,繪聲繪色地說著賭錢的事兒,冉觀從心裡瞧不起他們。   爺爺經常教導說,如果在社會中遇到娼婦、賭徒和毒煙鬼三種人,一定要避而遠之,千萬不能與其來往。   貌美如花的魯元霞,暫時還不能被認定是娼婦,可她的名聲也不算好,是東南甸子鄉公認的潑婦。   甚至在秦海濤和袁麗秋等人眼裡,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悍婦。   她的這位社會大哥不管是什麼身份,明顯是個嗜賭如命的人,這種人的人品多半有缺陷,自然不宜交往。   梁丹看到魯元霞,就會想起魯連山,就會想起在鯰魚窩子泵站,兇殘蹂躪和虐待楊沫的那群歹徒,心裡感到極其的憎惡。   她暗示冉觀好幾次,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催促趕緊帶著她走,離開這個令人感到無比壓抑和恐懼的屋子。   其實冉觀心裡也很著急,打算盡快去鄉政府找父親,把在這裡遇見魯連山的事情,告訴他。   提醒父親日後多加小心,嚴加防範魯連山和魯家的兄弟姐妹們。冉觀趁著魯元霞和費永貴聊的火熱,連忙站起身。   他說道:   “魯阿姨,咱們這就算談妥了,從明天開始俺們拉尿素。至於貨款,請魯阿姨盡管放心,俺們拉走一批貨,馬上付一筆錢,絕不拖欠。”   費永貴這才想起屋裡還有兩個孩子,於是仔仔細細的打量他們一番。   他問道:“這是誰家的孩子,我之前在東南甸子鄉,咋從來沒見過呢?”   魯元霞說道:“這位是冉鄉的公子冉觀,他身邊的女孩是他女朋友吧?對了,叫啥名來著?我還沒來得及問呢!”   費永貴忍不住多看冉觀幾眼,說道:“果然是名門之後,將門虎子,風流倜儻,不同凡響。”   魯元霞好奇的問道:“費大哥,你認識冉鄉?”   “噢,冉長江啊,我不認識。”費永貴坦誠的說,“不過,我跟冉黃河經理挺熟,算是好朋友吧。”   “我跟冉經理在一起打過幾場麻將,還經常去他們水利施工隊的工地上蹭飯吃。冉經理為人慷慨,豪爽大方,很有紳士風度。”   費永貴盯著冉觀問道:“那個在狐貍溝,在冰天雪地裡領頭開荒的中學生,就是你吧?”   冉觀聽說這個人是叔叔冉黃河的朋友,自然要留點情麵,沒有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