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觀一邊急匆匆地往秦海濤的臥室走,一邊解釋說:“有時候,人會莫名其妙的發起高燒,找不到原因就會胡思亂想。” “這個時候找個心地善良,會些特殊技能的老人家,看看也無妨。最起碼能獲得心理暗示和心靈安慰,再配合醫生的治療,或許能有一些效果。” 秦海嬌點頭贊同,附和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小時候經常發高燒,還有人說我是瘋子、精神病,沒少麻煩人家老華太太來看病。” “老華太太今年八十多歲,眼看就要奔九十。就是因為她心地善良,待人熱誠,給人看病不收錢,積德行善一輩子,所以才會長壽。” 袁麗秋在農場和老秦家的地位都很高,病情牽動所有人的心。佟寶香和袁麗春已經出發,開車去接老華太太。 八坰泡村的赤腳醫生給她打完退燒針,秦海濤和秦伯母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給她喂藥,給她喂飯,還不停用加熱的白酒,擦洗她的額頭和手、腳心。 冉觀聯合秦海嬌、袁麗春,不管袁麗秋願不願意,強行送她去東南甸子鄉衛生院治療。袁麗秋的病情很快好轉,當天就回到娘家,一邊繼續打針、吃藥,一邊休養。 冉觀、佟寶香、楊沫和江倩倩這才放心的離開八坰泡私人農場,返回頭道屯過年。今年春節,冉家因為多了楊沫,氣氛顯得格外隆重、喜慶。 等到正月初二,冉觀的姑媽冉崇明、冉海南和丈夫、孩子們一起回娘家拜年,看到冉長江和冉觀今年都回家過年,由衷的感到欣慰和驚喜。 當她們看到楊沫,更加感到震驚。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手眼通天的風雲人物,頗具爭議色彩的傳奇女人,會大搖大擺來大哥家裡過年。 在冉觀的親友麵前,楊沫我行我素,隻要有機會就和冉觀一起進進出出,或者陪伴在司徒奶奶身邊說說笑笑。 楊沫行事大方,舉止文雅,說話得體,待人熱忱,對三位老人十分孝順,與冉家兄弟姐妹們相處和睦,如同家人一般親密。 楊沫的這些做法,雖然令人費解,同時也贏得冉家人的喜愛與尊重。冉崇明因為工作原因,曾與楊沫接觸過幾次,兩人並不陌生。 冉崇明一直默默觀察楊沫,發現她總搶著乾又臟又累的活,還經常和冉觀一起照顧老人們,不由得擔心娘家人,會因此怠慢她,得罪她。 吃完晚飯,冉崇明拉著楊沫的手。 她說道:“小楊,你也累一天了,快點歇會兒吧。咱家一幫大老爺們兒,閑著也是閑著,讓他們多乾點家務活。咱們平時的工作都挺忙,難得聚在一塊兒,今晚陪著大嫂打幾圈麻將,樂嗬樂嗬。” 楊沫謙遜的說道:“冉大姐,我還沒學會打麻將,牌桌上很多規矩都不懂。我就不上去添亂,惹大家笑話。” 佟寶香從楊沫手裡接過臟盤子,笑著說道:“不會打麻將怕啥?一會兒讓觀兒教你,準保戰無不勝、無往不利,想贏多少錢,就贏多少錢。” “大姐和二嫂都是腰纏萬貫的富婆,今晚咋也得讓她們多奉獻點兒。” 郭立萍說道:“我說寶香妹子,不能總這麼偏心眼吧?不管啥時候,都想幫著大嫂往家裡劃拉,連我們兜裡的這點銀子,都不放過。” “觀兒的開荒地一年收入上千萬,現在又有金機廠和糧站這樣的大買賣,咱家還能有誰,比大嫂更有錢?” 冉崇明聽說冉觀會打麻將,十分驚訝。 她連忙問淩天秀:“嫂子,觀兒啥時候學會打麻將了?我記得他從小除了學習,整天就知道開荒種地,一有空就練武、背易經和詩詞,從來都不出去跟孩子們玩。咋上高中,還學會賭博了?” 淩天秀說道:“大概是去年冬天學的吧?具體情況我不了解,寶香應該知道的多一點兒。” “好像是朝陽農場有個酷愛耍錢的工程師,看中觀兒的機靈勁兒,用他掌握的冬季開荒技術做為條件,要觀兒拜他為師,幫他贏錢還賭債。” “是嗎?還有這麼離奇的事兒,我咋沒聽冉黃河說過?”郭立萍不禁驚嘆。 她又問佟寶香:“寶香妹妹,去年你一直在觀兒身邊,他學得咋樣?有沒有幫他師父,還清賭債?” 佟寶香眉飛色舞的說道:“觀兒用半個月的時間,就把費師父所有的本領學到手,而且青出於藍勝於藍,能力遠遠超過他師父。” “去年冬天,他們師徒在東南甸子鄉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就連朝陽農場的惡霸於興亞、雙明集團大太子區炬、甚至大雪嶺的妖道盧熷都不是對手。” 在銀行上班的冉海南說道:“我也聽說過,雙明集團大太子、副總經理區炬跟金機廠的冉老板賭錢,輸光家中所有財產,不得不靠借錢過日子。” “我當時還不敢相信,金機廠的冉老板,不就是咱家觀兒嗎!他啥時候學會賭博?還有這麼大能耐,敢挑戰不可一世的雙明集團大太子。” “雙明集團大太子算個啥,還能比狼窩島的狼群更兇嗎?”郭立萍情緒激昂的說道,“前陣子為救立業,觀兒和寶香妹子硬是從狼窩島闖過去。” 冉崇明感嘆道:“嫂子,你說觀兒這孩子,咋比我哥還有能耐!全大雪嶺的農民數他乾勁最大,一開荒就是上千坰;全大雪嶺的學生數他膽兒最大,敢花幾百萬巨資買下金機廠。” “難怪咱爹常說觀兒這孩子,體性像咱奶奶,沒有他不敢想、不敢做的事兒。這要在舊社會,他都敢養兵,跑馬占荒當軍閥。” 淩天秀說道:“觀兒這孩子頭腦簡單,做事魯莽。雖然看似有點小成就,可都是不務正業,難登大雅之堂。” “他上高中這半年,幾乎天天挨批評。我和你哥為這事兒沒少犯愁,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將來,他能不能考上大學?” 郭立萍心直口快,說道:“大嫂,你和大哥對孩子,咋就沒有知足的時候呢?我都聽說了,觀兒的學習成績非常優秀,每次考試都是全學年第一名,把其他學生的家長都羨慕死了。” 冉海南也附和郭立萍,勸說淩天秀:“嫂子,你和我大哥的思想太保守,對孩子要求太高。” “就憑觀兒的本事,考上大學還能咋樣?看看社會上的那些大學生,除了找工作容易點兒,能有幾個比得上觀兒,這麼有本事,這麼有成就?” 這時候司徒梅在冉觀和幾個兄弟、姐妹們簇擁下,緩緩的走進西屋。 她笑著說道:“我剛才聽冉潔說,這屋兒有人打麻將,就想過來賣會單兒。你們咋還沒湊上局呢?是不是又想聯合起來,欺負你們的大嫂?” “我可跟你們說,別看我這老太太耳聾眼花、弱不禁風,跟你們大嫂可是一條戰線上的同誌,誰敢欺負她,就等於跟我這個老模範作對。” 冉崇明、冉海南連忙迎上去,一左一右挽起司徒奶奶。 冉崇明滿臉堆笑的說道:“哎喲喂!我們的好媽媽啊!眼睛裡隻有你大兒媳婦是不是?剛才我們幾個正在研究,咋樣幫著大嫂,批評、教育冉觀呢。” 司徒奶奶笑著說道:“這事兒做的對,我支持。觀兒這小子,確實應該好好教育一下。你們瞧瞧咱們家這些孩子,各個乖巧、懂事兒,就數他沒正形。” “一天到晚想著開荒種地、買工廠那些破事兒。當大地主還嫌不過癮,還想當資本家,滿腦子都是些腐朽的思想。” 佟寶香脫鞋上炕,抱出褥子鋪在炕沿上,請司徒奶奶坐在上麵。 她又奉承的說道:“俺二大娘的覺悟就是高,一眼就能看出,觀兒的思想有問題。二大娘喲,您老可得多幫俺們,管管他。” 司徒奶奶看一眼佟寶香,又看著冉觀。 她說道:“你小子聽到沒有,沒有人比寶香更了解你。咱們老冉家世代英雄,沒一個孬種,同樣也沒出過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尤其是你父親,廉潔奉公、潔身自好,到現在和你母親過著清貧的日子。可是一個時代一個樣兒,他們過慣艱苦樸素的生活,有福都不會享。” 司徒奶奶格外高興,頭腦思路又異常清晰。她麵對一屋子功成名就的晚輩,心中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繼續說道:“觀兒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不一樣,時代不同,就應該有個新活法。艱苦樸素的傳統不能丟,但也不能墨守成規,一味的吃苦受累,否則掙那麼多錢乾啥用?” “總講江湖義氣、大公無私,這也施舍,那也幫忙,你還讓不讓別人自食其力。助長別人貪婪和懶惰的習慣,也不是啥道德的行為。” “以後能幫的人咱就幫,不能幫的人別逞強。能乾的事咱就乾,不能乾的事別勉強。自個兒掙錢自個兒花,別瞎遭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規矩,在你身上同樣有效。” 司徒奶奶的話還沒說完,佟寶香帶頭鼓掌。冉觀蹲在司徒奶奶麵前,緊緊握住她瘦骨嶙峋、滿是褶皺的手。 他信誓旦旦的說道:“奶奶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剛才的話讓我茅塞頓開。我一個人有錢算啥?讓身邊的人都有錢那才行呢。可又不能光靠施舍,要想辦法,把大家掙錢的積極和熱情,充分調動起來。” 司徒奶奶輕輕拍打著冉觀的頭頂,疼愛的說道:“混小子,腦袋總算是開竅了。記住,偶爾吃點小虧,那是福氣。要是總吃大虧,那就是傻氣,是缺心眼。” 佟寶香跪在司徒奶奶身後,幫她捶背、揉肩,跟著冉觀一塊兒聆聽教誨。 司徒奶奶又拍拍佟寶香的手背,說道:“寶香啊,你別怪我當著全家人的麵,說說你的不對。” “實際上,你也太嬌慣和縱容觀兒了,他想乾啥,你都順著,毫無條件的支持和幫助他,沒有一點兒自己的主見。” 司徒奶奶心疼的揉著,佟寶香掌心中的老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