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大理一處飯館中，從公輸坊出來的兩人在此落座。 　　好在大理佛教興盛，權貴中也比較推崇吃素，以至於大多飯館都有專門的素齋供應，倒是讓屠魁武省心不少。 　　他就近找了一家餐館，依照著夥計的推薦點了一桌素齋。 　　屠魁武點完菜，正打算與路造子搭話，不料看她已經打開包裹，吃起了水果。 　　這是他第一次看路造子的臉上出現明顯的表情，看她一顆葡萄吃進嘴裡，整個人都好像被點住穴道一般，半晌之後雙眼睜得溜圓，又拿出了一顆葡萄，和驗毒銀針。 　　屠魁武說道：“道長這是何意？水果有問題？” 　　路造子終於收住了她那震驚的表情，嚴肅地說：“我覺得這果子有問題，美味過頭了。”接著一邊嚼一邊把銀針刺進了葡萄中，半晌拔出仔細看了起來。 　　屠魁武無語道：“若是有問題，道長為何不把口裡的吐出來再驗？” 　　路造子被這麼一問，居然臉紅了起來，說：“我內力不錯，吃一點毒不要緊的，而且吐掉就浪費了食物，也是不好的。”又支支吾吾嘟囔了幾句。似乎是銀針上沒看出問題，但她似乎不放心，轉頭看向窗外，憂心忡忡地吃個不停。 　　這倒是把屠魁武的好奇心勾了起來，他也拿出一串葡萄看了看，這五色葡萄名副其實，在正午陽光下確實散發出五種光彩，看上去晶瑩剔透。 　　屠魁武摘了一顆吃下去，隻能說酸甜適中，汁水豐富，但遠遠達不到什麼誇張的程度，以他的感受來說，隻是好吃的葡萄而已。 　　屠魁武說：“道長放心吃吧，我也略懂毒術，這果子沒毒。” 　　屠魁武話剛說完，隻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葡萄已經到了路造子手中，她含含糊糊地說：“那自然最好，但毒術防不勝防，你個小孩子還是不要冒險了。” 　　剛才路造子奪葡萄用的是然山大陰陽縱橫手？屠魁武一陣無語，看來路造子真的很喜歡水果，不知是因為過去過得苦還是出家人吃的太清淡了，表現十分誇張，以後多買點水果送給她好了。 　　不久齋菜上桌，兩人簡單吃了些，就又回到了長街。屠魁武剛剛拿到了一大筆錢，自然是要買些東西的。 　　最首先去的就是服牛幫商人處，之前給太吾買了匹好馬，結果沒錢給自己換，這次當然還要換上，於是花了十五萬也買了匹關外名駒，這樣以後行動能快上不少。 　　屠魁武本來想給路造子也買一匹，但她搖頭拒絕了，說：“我並不擅長照顧生靈，而且這些馬跑得還沒我快，還是算了吧。” 　　屠魁武勸了勸，看她態度堅決，隻好作罷。 　　接著兩人來到奇貨齋，屠魁武早就想把他的悟性寶物換掉了，可惜之前是在囊中羞澀，如今有了機會，看中了三件四品透雕龍紋磬，一件大概3萬多，三件共十萬。 　　屠魁武數出十枚玉錢，轉頭問路造子：“道長，然山功法最重悟性，你用的是什麼寶物輔助啊？” 　　路造子答道：“然山損悅法能使人辭不煩而心不虛，誌不亂而意不邪，自然靈臺清明，不需要那些外物。” 　　“那就是沒有是吧，那我也送你一套吧。”接著他又買了三件，打包遞給路造子，說：“閱讀、運功時敲擊它們，有助於沉思定神。”這次路造子倒是沒有拒絕。 　　那掌櫃簡直欣喜若狂，說道：“半年前我就看出客官絕不是池中之物，沒想到如今已經一飛沖天了。您這一會功夫買的寶貝，頂得上我大半年的辛苦了，您放心，都按最低價來，還望您多多照顧本店生意啊。” 　　屠魁武擺擺手，結賬離開了，最後發現掌櫃竟找給了他四枚玉錢，看來是打了個折，還算不錯。 　　兩個地方轉完，也已經花掉了三十一萬，他又去買了幾本術數入門書籍，以及一些藥物，還有一些過年禮物，共花了五萬多，至此算是把他想買的東西都買到手了。 　　一方麵是悟性有所增長，上限從原本的124提升到了136，另外出門趕路速度快了兩成多，還是很不錯的。 　　屠魁武正盤算著自己的收獲，路造子突然問道：“為什麼你能用那些小石片付賬？是什麼戲法嗎？” 　　屠魁武答道：“這也是一種錢，自然是可以用於支付的。道長，我要買的東西已經買完了，接下來就是要回峨眉駐地了，不知道道長有何打算？” 　　路造子說：“你派駐地我自然不方便同去，剛好大理還有些見聞我還沒有收集，估計還要再留一段時日。等我都收集完畢，到成都去找你吧。” 　　屠魁武說：“那樣也好，道長到了成都，打聽屠府便能找到我家了。隻是我估計一月中旬左右就要離開峨眉，道長要是想找我莫要太晚了。” 　　路造子點點頭，運起身法離開了。屠魁武也動身趕往駐地。 　　----------------- 　　等屠魁武回到朱提，已經是七天之後了。時間快十二月中旬了。 　　屠魁武回到駐地，發現不但仁無還沒有回來，司興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隻好把一萬兩千錢放到司興屋內，並留了一張字條給他。 　　欠的錢還完，屠魁武也是一身輕鬆，跑到練功房找到了能恩。 　　“咦，魁武你居然還在這裡，我還以為你早就回家去了。”能恩見了他，吃驚地開口道。 　　屠魁武說：“我是出門乾活去了，才回到駐地。能恩師兄知道司興師兄去哪裡了嗎？” 　　能恩回答道：“他已經回家去了，前兩天剛剛動身。咱們駐地弟子每隔一年才能回去一次，司興去年駐守了，今年早早也就回去了。” 　　屠魁武說：“還有這規矩？那我今年能回去過年嗎？” 　　能恩笑笑說：“自然可以，本來所有來駐地第一年的弟子都能回去過年的，更何況你還是個孩子，過年這事你不必擔心。隻是這邪道猖獗，駐地總要有人留守，才安排弟子輪流回家。” 　　屠魁武聽完鬆了口氣，說：“原來如此，那還真是不容易。不知今年是哪些師兄辛苦駐守此處了。” 　　能恩說：“大多你不熟悉，不過我會留在這裡駐守的。” 　　屠魁武抱拳行了一禮，說：“那便辛苦能恩師兄了，提前祝您新年好。” 　　能恩笑著說：“也祝魁武你新年吉祥。好了，你也收拾一下抓緊回去吧，我記得你是成都人吧，離此處也算路途遙遠，不要趕不上新年團聚。這家人就是要團團圓圓才好。” 　　接著屠魁武告辭離開，拿上東西，動身趕回成都。 　　不過能恩師兄說家人就是要團圓，他過年不能和家人團聚心裡也不好受吧，明年來之前也給他帶些禮物吧。 　　----------------- 　　屠魁武一路疾馳，花了十四天才終於到了成都城下，想到去朱提時坐馬車花了一個月，頗為感慨。 　　現在已經是十二月旬，再過不了幾天就到了新年，屠魁武暗想：“還好買了匹好馬，要不然還真有可能趕不上，不知道宣鳳清回來了沒有，之後再去城主府那邊看看吧。” 　　今年天氣並不似去年般寒冷，成都此時還沒有下雪。 　　屠魁武進了城，一路跑向屠府，等栓好馬，還沒走進大堂，就聽到有人在裡麵說話。 　　“這麼說來魁武還真是多虧了道長一路照顧了，那小子也是福氣不淺。” 　　“哪裡，他博學多識，讓我也學到不少。” 　　屠魁武走近一看，聊天的兩人正是母親葉芹和路造子。 　　屠魁武大吃一驚，說：“道長怎會在此處，不是要在大理收集見聞嗎？” 　　路造子答道：“已經收集完，就來這裡了。本來你已經和我說了不少，我又在那邊呆了三四天，收集到一些，最後看沒有什麼新消息，就來成都了。” 　　屠魁武想著自己幾乎沒有休息，連續趕了大半個月的路才來到這裡，路造子在大理收集了幾天見聞，卻比他先到成都，這腳力恐怕與神一品汗血寶馬不相上下。怪不得之前她說馬跑不過她所以不要，這麼一看還真不是吹牛。 　　葉芹激動地起身跑到屠魁武身邊，一下子把他抱住，半天才放手，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幾遍，滿意的點點頭說：“我家魁武真是長大了，眨眼又是一年過去，馬上就是你十歲生日了。” 　　屠魁武則說：“爹去哪裡了，怎麼不在家？” 　　葉芹答道：“你爹去危阿姨他們那裡了。你馬上十歲生日，這很重要，他說什麼也要給你好好慶祝一番，他要去請危阿姨他們一家出席。” 　　屠魁武點點頭，其實這本是表示孩子長大，要開始接手家裡的生意了，讓他和客人、朋友混個臉熟，拉拉關係，方便以後的生意。不過屠魁武誌不在此，恐怕以後沒法留在成都做生意了。 　　葉芹看他神色不對，說道：“你不要多想，你去學武爹娘都支持你，隻是萬一你以後累了，還可以回到成都，有個退路。對了，你不給我介紹介紹這位道長？” 　　見葉芹轉移了話題，屠魁武笑著說：“這位是路造子道長，是位然山派高手，最近和我一同出門尋寶，多虧了她一路護我周全。” 　　葉芹說：“這些我都知道了，我想問的是你們怎麼認識的？你感覺怎麼樣？” 　　屠魁武無語，說：“你誤會了，我和路道長也就是萍水相逢，隻是一起合作了半個月，有點交情罷了。” 　　葉芹撇撇嘴，顯然是不信，說：“有點交情別人能大過年不回家，來這裡等你好幾天？” 　　屠魁武還想解釋，路造子聽兩人說話，插嘴道：“不止有點交情，屠魁武請我吃了不少東西，人很好的，還送了我一些禮物。我還要還完他的人情才好回去。” 　　葉芹頗為好奇地說：“他還送了你禮物？什麼禮物呀？” 　　路造子拿出隨身攜帶的三個玉磬，展示給葉芹看。 　　葉芹看完咋舌，酸溜溜地對屠魁武說：“這麼貴的東西你都送得出手，還說什麼萍水相逢。這東西你娘我想買也得咬咬牙才行，你給我可沒送什麼好東西。” 　　路造子一聽，問道：“這些東西很貴嗎？那我就不能收了。” 　　屠魁武忙說：“不值多少錢，而且這一趟出門若不是道長相助，我也賺不到什麼，拿出一些買點小東西回報道長也是應該的。” 　　路造子搖搖頭說：“之前說好了你給我講見聞，我來保護你挖寶，本就兩不相欠。找書苑 wwｗ.zｈaosｈuyuan.ｃom 如今你若送我貴重之物，我當然不能就此收下。” 　　葉芹隻是想揶揄兒子兩句，沒想到弄成這樣，連忙道：“馬上過年了，成都這邊都會互贈新年禮物，這就當是屠魁武送你的禮物就好，收下也沒什麼的。反而是退回來才傷了感情。” 　　路造子聞言，說道：“新年禮物嗎，可我並沒有什麼可以用來回禮。” 　　屠魁武忙打圓場道：“這不急於一時，以後有機會再說也行。” 　　轉頭拿出包裹中的胭脂，對葉芹說：“娘，這是我帶給你的，可是價值不菲，別說我沒送過什麼了啊。” 　　葉芹接過胭脂，笑著說道：“這一年果然沒白長，知道送什麼東西能討人喜歡了。”接著打開一看，笑容僵在了臉上。 　　屠魁武見狀，問道：“這不好嗎？聽說這個是大理那邊賣的最好的胭脂了，我想應該不錯才對。” 　　葉芹合上蓋子，帶著僵硬的笑容說：“這很好，娘很喜歡，不過下次還是買點別的吧。各地風俗不同，大理流行的未必就適合這裡。” 　　屠魁武心想：可這真的流行，他在大理看到許多人用紫色裝扮自己，才買了紫色胭脂，難道真的差這麼多？ 　　葉芹說：“一路趕路辛苦了吧，不如你先把東西放下，去休息一會，等你爹回來我們再聊。” 　　屠魁武應了下來，這大半個月騎馬趕路讓他渾身酸痛，確實有些疲憊了。 　　路造子見狀也表示要回房休息，看她去的方向，似乎是住在之前常棠秀住的那間客房。 　　屠魁武搖了搖頭，一切都等他休息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