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魁武一路策馬飛奔,絲毫不敢放鬆,直到夜色散去,天色漸明,這才找了個地方,拴住馬休息起來。 他倒還能堅持,但再跑下去馬非累死不可,隻好找個水邊放馬喝水,解下馬身後綁著的幾叢樹枝,自己留下飼料,便躲進了附近的樹叢中。好在雲南這裡樹林茂盛,枝葉繁茂,在樹叢包圍下他終於能定心思考一番。 他看了看手裡的樹枝,想著:如今從滇南澤跑出來已經有四個時辰了,為了防止那老怪找不到自己,去追仁無他們,他特地沒有遮掩行蹤,直到跑了兩個時辰,才在路邊折了幾根樹枝,用布條捆了讓馬拖著遮掩一下蹄印。 可惜這裡交通不便,走得人太少,這就像在白紙上劃線,自然醒目。 而且武功高深者五感極其敏銳,他這手段,最多能給他爭取一點時間。 說到時間,現在距從滇南澤逃出來已經過了四個時辰了,卻沒有人追上來,不知是發生了什麼變故,但也隻能盡量做好準備。 他沒命地驅馬跑了四個時辰,雖然馬累得夠嗆,但他也已經遠遠能看到無量山了,再跑幾個時辰估計就能趕到,這無量山是一片連綿的高山,就是因為其高入雲,其廣難渡,才被命名為“無量”。 也是最近這裡的危險程度才上升為六級了,也就意味著這裡存在著掌門也難以對付的兇惡敵人,現在基本定為死路,沒什麼人通行了。 要不現在這種情況,屠魁武絕對不可能來這裡,但那老頭功夫極深,身法迅速,取直線逃跑基本死路一條,若不走此處,隻要他追上來,屠魁武絕對難以應付,唯有驅虎吞狼,才有一線生機。 打定主意,屠魁武腰間綁著那堆樹枝,仿照來時的樣子,將他行路的痕跡弄亂,又做了幾個假走向,接著扔掉樹枝,施展輕功,從樹上一路跳了回去,隻希望這樣能再拖一些時間。 這一番折騰又是半個時辰,他也不敢讓馬多休息,又騎上馬往無量山趕去。 一進入無量山地界,屠魁武暗罵一聲難辦,這裡山高路險,隻有過去商會通行時留下來的一條小路,現在雜草密布,難以通行不說,通過後痕跡極為惹眼,一路上多是山澗溝渠,躲人還行,帶著馬絕難隱藏。 屠魁武如今眼力不錯,到了這裡也不敢胡亂闖蕩,先在高處觀察前路,再慢慢避開敵人,繞著圈子前進,雖然沒有驚動外道爪牙,但行路速度也是大大放緩。這樣走了幾個時辰,看天色已經快到正午,也才隻走了一點點路程,雖是騎馬,但比他自己跑還要慢上不少。 屠魁武心中焦急,以這樣的速度,通過無量山到瀾滄江邊估計三四天都不止,根本無法做到爭取時間,這裡沒有其他行路痕跡,他自己獨自騎馬前進,就像是為後來人開辟了道路,隻要沿著他走過的路搜索,恐怕沒多久就會找到他,難道隻能期望來個強力外道把那老頭殺了嗎? 先不提這誰勝誰負的事,不管到時候外道和老頭誰能得勝,他自己都很難脫身,必須另想辦法。 沒有蹤跡?有了!屠魁武靈光一閃。 ----------------- 崔政不明白為何,自那白衣老者說完話之後,他總覺得看著兒子就心裡難過痛苦,可他又不知道這痛苦從何而來。 隻等這三個時辰一過,白衣老者讓開道路,他逃跑一般,扔下兒子,運起身法一路向西追著馬蹄痕跡沖了出去,現在他心裡煩悶不已,隻想把那幾隻逃走的小老鼠抓住捏死,泄掉心頭這股邪火。 他本以為很快就能抓到一波逃跑的人,結果跑了一個多時辰,從一路上的痕跡來看反倒離那人越來越遠了。 “不可能啊,依我看來,他騎的馬最多四品,又要載人運物,還要在夜裡辨別方向,沒理由這麼快啊。” 等他再仔細看那馬蹄印,才明白逃跑這人已經將大件行李全部拋下了,這讓他更加惱火。但他人老成精,心中憤怒並不耽誤他思考。 “魄力不小,這麼多值錢的東西說扔就扔,看來應該是武功高一些的女弟子在前麵逃命了。也對,看這蹤跡似乎是想引我追逐,那匹早動身的好馬上,應該是那個懂醫術的小孩子帶著那個快咽氣的跑了。” 崔政獰笑一聲,自言自語道:“想仗著武功高拖住老夫,讓那小子有時間治療傷員?老夫這一手可不是好受的,恐怕那小孩子應付不了。這些所謂的正道弟子就喜歡演這些同門情深的戲碼,可惜遇到老夫你們一個也逃不了。” 說完他不再使用省力的蛤蟆縱跳功,而是催動內力使用三品天蛇翻追了上去,隻見他一躍便前進數十步,速度極快。 崔政心想:若是等閑高手還說不定真讓她跑了,然而我內力精純,強行催動身法趕路數個時辰不成問題,就請你乖乖領死吧。 然而他追了沒多遠,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前麵的馬蹄印幾乎消失了,他細看之下才發現一道長長的痕跡,似乎被什麼東西掃過,痕跡和路上血灰混在一起難以分辨,要是白天光線充足這自然不是問題,但夜裡光線不佳,他年紀大了視力多少有些衰退,這讓他很難分辨方向。 無奈之下,隻好每跑一小段就停下來觀察痕跡的走向,雖然勉勉強強也算追了上去,但速度上大打折扣。 崔正越追越窩火,一直走走停停又追了一個多時辰,天色亮了起來,才終於能看清路上痕跡,罵道:“這幾個峨眉小輩看著年紀輕輕,心思怎麼這麼重,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伎倆。”罵完隻好奮起直追。 雖然滇南澤往西隻有一條大路通向大理,但仍有不少岔路,而且那無量山兇險難行,其實崔政並不相信對方會從那裡通過,而是認為對方一定會在樹林茂盛,路況復雜的地方悄悄調頭回去,因此他一路上特別注意路徑痕跡,結果追了一夜發現這痕跡真的一路往無量山進發,看來真的打算一路西行通過無量山前往大理了。 崔政此時心裡也犯嘀咕:“這小丫頭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不知道無量山的兇險嗎?還是打定主意要拉我墊背?不過很可惜,那裡作為五級威脅地區,最多也就是一些四品實力的外道,雖然會讓我費些手腳,但想攔住我是不可能的。” 崔政想到這裡心裡一定,沿著痕跡繼續追了上去。 然而又過了四五個時辰,他才終於到了無量山腳下,此前路上痕跡突然分叉,有的拐入林中,有的調頭折返,為了不至於追漏,他隻好把每條道路分叉都細細搜尋一遍,直到找到樹叢上留下的痕跡才回頭繼續。 他本以為那個繼續西行的痕跡最有可能是障眼法,最有可能的是調頭回去的痕跡,結果幾番排查下來,卻發現最先被排除的才是正確選擇,讓他氣得幾乎把牙關咬碎。 “好個峨眉弟子,若不是我自小以漁獵為生,還真讓你跑掉了,此番抓住你,不把你碎屍萬段難解我心頭之恨。想靠無量山外道攔住我?你就是藏在他們肚子裡我也能把你挖出來。” 等他跑到無量山腳,看著剛剛被踩出來的小路,轉怒為喜道:“看來果然是外地人不知道這山裡的情況,這裡早就沒人通過了,都是從五仙教那邊繞行至大理。現在這裡雜草叢生,你連人帶馬跑出的路再顯眼不過,大路兩邊壁立千仞,你插翅也難飛。” 獰笑一聲催動天蛇翻追了上去,這次他速度極快,一方麵是痕跡明顯,另一方麵是急於抓住對方殺人泄憤,自然顧不得什麼掩蓋氣息。不過前方既然有人已經通過,就算有敵人也已經清理乾凈或死於敵手了,他也沒有什麼顧忌。 跑了不久,突然看到有一爪牙正攔在道路正中,也沒看到峨眉弟子的蹤影,崔政心想:“難道已經被這外道殺了?謹慎為上,等我除了這外道,探明痕跡再回去不遲。” 他打定主意,直接調整好內息、身法,迎著那外道沖了過去。 那外道看著像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膚色白皙,麵容俊朗。但惹眼的是他身在夏日裡披了一件大氅,那大氅如墨般漆黑,隱隱有鮮紅血絲勾勒其上,偶爾還能看到突然睜開、四處亂看的幾隻怪眼,十分可怖。 那外道也察覺到了逼近的崔政,低聲念道:“眾生怪相,鬼魔踏歌。”迎了上去。 崔政看清外道模樣,暗自奇怪:這個外道的樣子怎麼沒有看過。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隻好硬著頭皮沖到外道麵前。 兩人一交手,崔政暗道不好,這外道比他印象中強了不少,足有三品水平。隨著那袍子上的怪目齊齊看向他,他突然感到內力翻騰不休,隱隱失控,這讓他運轉內力出了點問題。 崔政心想:“好在最近有所突破,不然還真要折在這裡。這些外道詭異難測,還是要速戰速決。”於是雙手如風,連打外道幾處要害,一式青黃赤黑神掌就要發出。 然而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自己招式難以銜接,功法自然無法發出,仔細一看,正是那外道手掐一玄妙法決乾擾所致。 【金剛宗三品絕技,大手印:隻要敵人真氣高於運用者,敵人蓄式數量無法超過4個;同時運用者真氣會隨著敵人消散的蓄式而增加。】 崔政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能感覺到自己無法順利出招,敵人威勢還在迅速增強,自然感到不妙。隨即一式四品朱蟾毒掌打在外道身上,卻沒造成多少傷害。 他正想回退,外道一記掌法已經打出,明明應該是雄渾沉重的掌法,卻迅疾如電。 【金剛宗五品掌法,靈熱掌:此功法威力隨運用者獲取護體真氣大幅增加,大量獲得護體真氣時能雙倍速度無消耗釋放。】 外道手掌猶如鋼刀一般,狠狠劈在崔政胸口,他躲閃不及,隻好運起內力硬抗,結果直接被打退數步,肋骨已經斷了兩根。 這一掌把崔政的兇性打了出來,他一咬牙掏出一赤色小瓶,手一揚將瓶中藥粉揮向空中,形成一片毒瘴,那外道運用另一式掌法,正沖了上來,直接被這毒瘴籠罩,瞬間麵色赤紅,顯然中毒極深。 外道見狀,既然掌法打空,直接運起護體準備防禦,但氣機一動,立刻七竅流血,已然是赤毒毒發。 【赤毒:反復煎熬,七竅受損,隨中毒者提動架勢發作,惡化中毒者外傷傷口。】 五仙中人自然精通醫毒,崔政看那外道不敢動彈,立刻治療自己胸前傷勢,不消片刻,結合著精純內力,傷勢已無大礙。 接著他飛身向前,直沖外道身前,獰笑道:“不讓我蓄式?那我看看你接不接得住這兩掌。”又是兩記朱蟾毒掌打出,這次卻與之前不同,隻見那外道渾身飆血,立足不穩,連身上鐵甲都有消融之勢,顯然受創極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外道也不坐以待斃,取消了護身功法,一記掌法就要拍出,沒想到僅僅是引動氣機,便毒發暴斃。 【五仙教四品,朱蟾毒掌:敵人的所中赤毒越深,敵人產生越多的隨機部位的外傷及破綻】 這朱蟾毒掌陰毒無比,能夠直接與敵人所中赤毒內外呼應,若是中毒極深,那這掌法便能輕易置人於死地。 崔政看那外道化為飛灰,心疼地說道:“可惜我這瓶紅玉血羅衣了,絕二品的赤毒可不是隨便能搞到的東西。” 他檢查了外道身邊痕跡,發現有人並未在此停留,而是一路向前。他隻好治好傷口,再次追了上去。 然而一路追到江邊,僅發現一匹馬獨自喝水,他跑到那馬周圍,並沒看到有半個人影。 崔政一想便明白了:“壞了,這丫頭知道馬匹在此行動不便,直接拍馬受驚引我到岔路,自己跑了。”崔振氣極,一巴掌竟將那駿馬活活打死。 但他轉念一想:“不對,就算是獨自離開,也有痕跡可追。往上遊已是高山瀑布,無路可去,隻能順河而下,先沿河尋找。”他沿著江邊細細尋找,終於在河對岸不遠處找到了一人通行的痕跡。 這痕跡極淡,他幾乎要看不出來,似乎運用了某種精步法,一路過瀾滄江向怒江而去。 崔政笑了笑:“原來在身法上有些造詣,還會些遮掩痕跡的本事,然而這裡早已沒人通過,除了你還有何人能留下蹤跡?既然被我找到,你又棄馬而行,也就跑不了多遠了。” 說完便沿著蹤跡,一路窮追不舍。
第一十八章 追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