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果然是沒什麼東西,全是垃圾。” 十一月底,西洱河,村落廢墟。 屠魁武來這裡已經三天了,這次是他獨自前來,仁無、司興都沒有跟隨。 屠魁武還欠著他們的錢,雖然他們都表示不著急,但屠魁武還是想盡快把錢還上。 另外之後找那些五仙叛徒買功法也急需錢財,然而若是獨自遇到百邪這種敵人,他也沒信心應對,無奈隻好把目的地定在西洱河。 出發前去問詢兩人,結果發現仁無因為門派中有人找她,一個月前已經回到了峨眉派。司興則說這裡沒什麼東西,不值得來一趟,就在駐地練功。 屠魁武獨自到了這裡發現果然如此。這裡離大理極近,他從大理出發,兩天不到已經到了這裡。 因為離大理很近,在這裡獲取補給十分方便,而且敵人很弱,都是些八品外道,基本上沒有什麼威脅。 這就導致了來這裡挖寶的人太多了,屠魁武一到這裡,還以為是到了一處長街。 到處都是在挖寶的五仙弟子、峨眉弟子、商會護衛。他們挖到什麼,就聚在一起擺攤。 還有人在這裡兜售各種補給,甚至出租豪華帳篷、馬車供人休息,看著十分熱鬧。 之前光是看了看他們擺攤的東西,屠魁武心裡就感到不妙,攤位上根本看不到心材、西域珍寶,而全都是一些破破爛爛的護具、武器,恐怕這裡的情況比司興說的還要誇張。 等到屠魁武跑到廢墟處,他徹底對這次的收獲不抱指望了。 這廢墟附近要不是土地鮮紅似血,簡直像春耕之後的農田,目光所及之處都被細細地被翻了一遍,撒上種子就能收獲。 就這樣還有人不死心,還有不少人在“農田”上翻動血灰,希望能找到一些漏網之魚。 他也沒辦法,隻能有樣學樣,翻找了半天,除了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沒有半點收獲。 “唉,朋友,來發財的嗎?”有一個全身都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靠了過來,神秘兮兮地低聲向他搭話,口音並不像本地人。 屠魁武本來不想搭理他,但想到原本的發財計劃基本告吹,不想白跑一趟還得想新辦法,隻好問了一句:“來此處自然是為了賺錢,兄弟有路子?” 那人見他搭話,湊了上來:“兄弟有所不知,這裡的妖魔死後會遺落一種紅色的水滴,沒人要,一般都混在地上的血灰裡。你去找一找,每一顆我200錢收,多少都要。有安全又有錢賺,還不耽誤你挖寶,是不是一舉多得?” 屠魁武一聽心裡吃了一驚,表麵上不動聲色,說道:“你就這麼正大光明地收血露?有人賣給你嗎?” 那人聽完一拱手,說:“原來也是教裡的弟兄,這是在峨眉潛伏?看著兄弟小小年紀,沒想到有如此膽色,小弟佩服。” 他又把臉上的黑布拉了下來,露出一張年輕的麵孔,看著也就十六七歲,接著說:“兄弟有所不知,這邊人不像教中,都不知道這血露能讓人內息壯大,送走了神使也不知道找一找,結果大量血露都留在了土裡,真是暴殄天物。” 他麵露得意之色,興奮地說:“這是我來到這邊才想到的辦法。反正他們也不要,我以兩百文收,回去賣個十倍都不止,而且要是攢的多了,我說不定也能進聖地受大神賜福一回,那可就是前程坦蕩了。” 看來他真的很興奮,一直喋喋不休,屠魁武幾次想插話都沒成功。 “可憐我們在江北卷生卷死,好不容易盼一位神使現身,少說十多個師兄弟爭搶。結果來到這邊,大好的血露埋在地裡都沒人要,正該我走運。”那人看來是憋得狠了,看到他這位“同門”簡直是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這世上會把殘害生靈的魔頭叫做大神,把外道爪牙叫做神使的江北門派,隻有那個全派腦子不正常的歸元邪教——血吼教。 那人接著說:“不過既然是教裡的兄弟,我也不會虧你的,這次出來我已經買到了四十多顆,分你一半。對了,我在教中已是護法弟子,不知兄弟什麼水平了,我都看不透你深淺,不會已是苦行眾了吧?” 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血露,就往屠魁武手裡塞。 這人看著十分坦蕩、熱情,又透露了如此多消息,一般人也就打蛇隨棍上,應下來再做打算。 然而屠魁武卻是一陣冷笑,開口說道:“兄弟出門在外好重的心思,隻怕我一接手,這血童子的名號就要交給你了。” 他用的弟子稱號根本不是血吼教的,而是元山派的。開口說出血露功效恐怕也是有意為之。 他看被屠魁武點破,那股熱情勁直接消失,把血露收回口袋,皮笑肉不笑地說:“原來真是師兄,還請多多包涵。我在外麵憋得久了,難免偶爾想找人說點什麼。萬一真泄露了聖教機密,我個小小精英吃罪不起,隻能說完再把人留下了。” 他臉上一陣青紅變幻,顯然中毒極深,也不遮掩什麼,直接邊說話邊解毒。 這毒全都塗在這血露上,剛才屠魁武隻要一接,隻怕瞬間就要身中數種劇毒,隻能任人宰割。 他一臉假笑地說:“師兄也看見了,這聖物上我下了血本。我雖勢單力薄,就是打不過你,我吃下去死在這你也攔不住,不如放兄弟一馬?” 屠魁武說:“這七、八品的血露我也看不上,不過你怎會被派到如此邊遠之處?” 他顯然不信,雙眼盯著屠魁武緩緩後退:“師兄說笑了,都知道離聖教越遠同門越少,越容易在兄弟們手裡活命,不然你為何會來這裡?我技不如人,這地方讓給你了,師兄莫要再送了。” 這人退到十餘步之外,看屠魁武並沒有動作,一聲哨響,周圍又竄出三道黑影聚集在他身邊,其中一個還是看似在附近挖寶的五仙裝扮弟子,看來也是偽裝。 這人倒是謹慎非常,連勢單力薄也是假話,早有同夥埋伏在身邊,萬一屠魁武動手,難免被四麵包夾。 幾人迅速上馬,那年輕人拉上麵罩,陰惻惻地說道:“多謝師兄垂憐,等師兄日後回到教中,我第五義一定想辦法報今日之恩。”說完幾人一同駕馬迅速離去了。 屠魁武感到有些頭痛,還沒去過血吼教,就已經和人結仇了,這血吼教腦子有病果然名不虛傳。 從他話裡可知:血吼已經發現了血露的作用,而且視為聖物,似乎和門內弟子晉升有關。 另外血吼中人性格乖僻,內鬥嚴重,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境地。 確認了他是“師兄”之後,那人反而更加警惕,現在血吼中高階弟子搶奪、屠殺低階似乎已是平常之事,以至於低階弟子要跑到這裡避難,偷偷收集血露。一旦被發現,就要準備生死之鬥,真是難以想象。 最後似乎血吼教已經派弟子去各派潛伏了,應該動作很大,不然不至於連個七品精英都知道此事。不知道各門派被滲透成什麼樣了。 屠魁武看他遠去,暗暗思量:看來在邪教也不容易。不過既然血吼教發現了血露功效,為什麼不偷偷販賣以此牟利呢?恢復內力在江湖上才真是救命之物,應該能賣個大價錢才對,僅僅是因為害怕泄密嗎?而且他們要這麼多血露有什麼用呢? 如今消息太少,想不明白,不過血吼教畢竟遠在江北,他現在身在雲南,根本就是各處中原兩端,沒必要過多憂心,以後有機會打交道再思索不遲。 那第五義似乎走得著急,竟遺落了一個包裹,裡麵鼓鼓囊囊,似乎裝著不少東西。 打開一看,竟是兩本秘籍,分別是然山派的九品內功《養誌法》、七品內功《實意法》,都是紫霞內功,正是屠魁武所需要的。 “可惜缺了八品《轉圓法》。這人看著謹慎,竟會有如此疏漏?”屠魁武暗暗思索。 江北血吼教雖然離雲南很遠,但與山東然山派是鄰居,拿到功法也不奇怪,然而這兩派內力相克,貿然修煉隻會內力沖克,甚至衰竭而死。 對了,沖克!怪不得留下的都是紫霞內功。 “原來如此,真是煞費苦心。”屠魁武已經想通,於是把包裹小心收好。 第五義認定屠魁武是師兄,動起手來打不過,最後刻意留下了這兩本秘籍。 這些內功與血吼內力沖克,畢竟這師兄還是個小孩模樣,萬一抵不住誘惑,貿然修煉,定會吃個不小的苦頭。 因此他才沒有留下屬性是通元的然山八品,那通元內力平和,沒有屬性之分,不能加劇歸元內力沖克,留下隻能壯大敵人,才被他帶走了。 看來他所說的“日後報復”也是假話,這人心思電轉,處處留坑,受到點威脅就急於報復,做到這份上反而讓屠魁武感到有趣。 第五義萬萬沒想到屠魁武是穿越而來,那些知識是他前世所得,反而是給屠魁武送了一份大禮。 “沒想到雖然沒能賺到什麼錢,但今天有此收獲更是意外之喜。”至此紫霞三宗的下層功法他基本都已湊齊,等到全部修煉、突破完畢,他的內力會是同階峨眉弟子的近三倍,自然是實力遠超他們了。 不過內力修煉是個水磨工夫的活,一本內功突破完畢,之後日夜運轉,慢慢就會凝聚出內力供人使用。內力一旦凝聚出來就取之不竭,就算用盡也會慢慢恢復。 但一門內功想要把其中內力凝練完畢,少說也要8個月上下。屠魁武來到這世界還不足三年,就算是拚命練功,現在也就堪堪把峨眉下三品內功和五仙九品內功的內力運轉完畢,要想全部練完,估計還要好幾年。 但有道是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合用的內功多了,總是一件喜事。 天色已經不早。 夜間外道爪牙更加猖獗兇狠,來這裡求發財機會的也不會是什麼武藝精深的人,隨著天色漸暗,那些人紛紛回到了之前人們聚集之處,準備盤點收獲,交換物資。 屠魁武現在五品百邪之下的外道根本不放在眼裡,甚至還想著多遇見幾個收集一點血露,自然不著急回去,還在慢悠悠的挖掘尋找,不多時一回頭,看見一個白衣人站在他身後,似乎正好奇地盯著他。 此人無聲無息,站在屠魁武身後半天也不說話,隻是盯著看,屠魁武也沒有半點察覺,等回過頭突然看見,配合著昏暗的天色,和撞鬼無異,也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待屠魁武看了半天,終於看清對方是個白衣道人,披著大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禁鬆了口氣,罵道:“你犯神經病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那人歪著頭看了看屠魁武,終於開口說道:“侵襲之處寸草不生,你鋤地再勤也是種不出東西的。” 聲音清澈柔軟,似乎是個女子。隻是話語中似乎沒有情感起伏,聽上去十分神奇,就好像在模仿機器人說話。 屠魁武點亮了火把,終於看清這也是一位女道長,看上去頗為年輕,不過道袍樣式和屠魁武不同,應該是別派弟子。 屠魁武哭笑不得:“我是在挖寶,不是在鋤地。” “既然要挖寶,為何不在有寶之處挖掘?無寶之處自然挖不出寶。”她還是淡漠地說。 “我怎知何處有寶?隻能一點點翻找而已。”屠魁武感到莫名其妙。 她幾番掐指,指向不遠處,說:“此處有寶。” 屠魁武半信半疑,她指的地方距廢墟較遠,隻是一塊普通平地而已,但看她神色不似開玩笑,而是十分篤定。 反正也沒什麼損失,屠魁武走過去,才挖了兩下,就挖出了一個鐵鼎,正是七品心材天鐵玄鼎。 屠魁武震驚不已,說道:“你怎知道那裡有寶?” “一算便知。” “你精通術數?原來如此。”屠魁武終於明白,術數一途妙用無窮,能算人過去經歷、前途命運、甚至天下變化,奇妙無比。 “這倒有趣,你明明精通我派損悅法,卻不擅術數。”她聽完仔細看了看屠魁武,隨即開口說道,“峨眉弟子,原來如此。你是宋良,倒是比傳聞中更年輕些。”
第九章 聖教、道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