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已是醜時中,臺下之人仍是全神貫注,沒有一人覺得困倦,所有人都知這兩人的比武可以說是當今新一代的刀絕爭鋒,百年再難一遇,但是接下來朱仇再不能逼庖千牛出刀那他就輸了。 庖千牛突然右手輕擺跳出戰圈,誠懇的說道:“小兄弟你刀法驚奇,可全部刀招已打了一遍,並不能取勝,我看你還是認輸吧,不用再比了!” 朱仇確實已將八式六十四招刀法使了一遍,可對方仍未出刀心中著實有些氣餒,可若讓他認輸自己無名少姓倒不在意,但卻墮了師傅的名頭,他萬萬不敢,豪言道:“前輩好意相勸小子該當遵從,但小子恩師曾叮囑過遇高人不能有所益如入寶山空手而歸,還請前輩不吝賜教幾招,你…你也出刀吧!” “哈哈哈哈!想讓我出刀得看你本事了!” 朱仇深知如此打法自己是有敗無勝,便收住心神運氣禦刀,刀身頓時被一團青光包裹,周圍空氣似乎也冷了下來。庖千牛眼睛微瞇,才知對方剛才亦未拿出實力,朱仇也是目光淩厲,身子無聲騰起,在空中極速翻轉,手中寶刀青光炙盛化成一柄巨刃力劈而下,這一招威猛至極,擋者睥睨,庖千牛大駭,哪敢硬接,身子如皮球一般滾向一旁,刀氣席卷,一股勁風吹得臺下眾人睜不開眼。朱仇依勢搶先奪了先機並不使用八荒道法,而是由心而發,隨心所欲,似招非招,似刀非刀。這樣一來庖千牛倒有些束手無策了,朱仇得勢不饒人,各種怪招亂砍,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如此又過了十幾招庖牽牛終於招架不住,右手牛耳尖刀脫手而出,在手掌下飛舞,朱仇隻見眼前刀光閃耀,一柄短刀飛過頭頂,那刀在頭頂轉了幾圈好像長了眼,又好像刀與庖千牛的手中拴了一根看不見的線繩被他操控,專挑朱仇要害亂紮。 朱仇揮刀招架,那牛耳刀又如泥鰍一樣滑溜溜亂鉆,總能找到朱仇出招的破斬和間隙趁機而動,那刀的主人亦是雙手亂翻,朱仇看得明白,原來對方是以氣禦刀,以內力推動刀法,這樣對方就可以站在圈外,有如旁觀者,自然可以看出自己的弱點和出招的破綻,朱仇再次陷入被動。 臺下群豪個個搖頭,心知如此下去庖千牛已立於不敗之地,勝負已分,朱仇每每發招對方都早已動其先機,後發製人。又過了三四十招,朱仇已氣弱,再無破解之法自己不被打死也累死了,再看庖千牛好整以瑕,如貓戲老鼠已然勝券在握了。朱仇不看則可,一看氣急,心想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再不顧頭頂牛耳刀撲身向庖千牛砍去,哪知庖千牛是早有預料,嗬嗬一笑說道:“小子還是認輸吧!”說著左手一翻不知從哪又變出一柄短刀,和先前那柄一模一樣。朱仇刀式迅猛直劈庖千牛麵門,庖千牛身材短粗,見朱仇刀至,不退反進,以肩靠朱仇左臂,左手刀刺朱仇右肋。朱仇身子左傾,頭頂又傳來風吟之聲,這是對方另一柄刀向自己砍來,朱仇心中暗暗氣餒,心道:世上怎會有如此神奇的刀法,自己行走江湖雖時日不久,可從未像今天這樣處處受製,毫無還手之力。 可惜朱仇不知這解牛刀法的來歷和厲害之處,否則定然不會如此心生無力,反而會更加欽佩。相傳庖家之祖庖丁本是魏國一名廚子,廚藝天下聞名,而最為人所稱道的是他於廚藝中領悟的一套刀法,魏惠王聞聽後曾召見庖丁問曰:“技何以至此乎?善哉!技何以至此乎?” 庖丁為魏惠王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於《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其大意是說庖丁解牛時,手所觸摸,肩膀、腿膝、步調、以及刀割牛皮肉時所發出的聲音猶如桑林之舞和動人的音樂一樣。 魏惠王大喜問曰:“善哉!技蓋至此乎?” 庖丁回答魏惠王時就解釋了解牛刀法的精髓,對曰:“臣之所好者,道也,進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時,所見無非牛者。三年之後,未嘗見全牛也。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批大郤,導大窾,因其固然,技經肯綮之未嘗,而況大軱乎!良庖歲更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割也;族庖月更刀,折也。今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矣,而刀刃若新發於硎。彼節者有間,而刀刃者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必有餘地矣,是以十九年而刀刃若新發於硎。雖然,每至於族,吾見其難為,怵然為戒,視為止,行為遲。動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為之四顧,為之躊躇滿誌,善刀而藏之。” 其實天下武學蓋莫如是,每套武功都如牛一般,有筋骨有皮肉,有韌有軟,有隙有間,若能知其全而利刃入有間,以無厚入有隙,遇骨而停,入胯而緩,有如武學功取進退,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以己之無厚入敵之隙,以己之巧攻敵之拙,以道而行,任何武功皆可破之。 朱仇聽到耳邊傳來風吟之聲,哪有功夫再去躲避,隻得本能的將頭一縮,隻覺頭皮一涼,一縷頭發掛著一片頭皮落了下來,朱仇心裡一驚,出了一身冷汗,但這之後心裡突然清明了,想到從自己開始出招到現在對方一直是後發先製,以靜製動,無論我如何出招對方都可以有跡可循,又想若我蓄勢不發對方就無跡可尋,無機可乘,可是我不發招還是敗了。朱仇腦中不停浮現庖千牛的刀招身影,腦中混亂如半醉半醒,慢慢的放慢了攻勢,攻勢一緩,庖千牛自然也跟著慢了下來。如此又鬥了一炷香的功夫,兩人似乎都已看透對方意圖,各自兵刃都有意避開對方的兵刃,兩人打鬥好像是再給對方搓背,都不願冒然進招。又過了十幾招朱仇忽大叫一聲,然後哈哈大笑,其狀如癲狂,連聲叫道:“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