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印(1 / 1)

泥菩薩 筆墨生妖 3977 字 2024-03-16

雷罰化作一隻大手,帶著天地意誌,向蘇月郎抓來。   蘇月郎剛從忘我境中蘇醒,就聽到頭頂供奉嘶啞著嗓子大喊:“老爺,快請土地印!”   “土地印?”蘇月郎懵逼。   這感覺就像上課時老師提問學渣,一問一個不知道。   土地印是什麼,乾什麼的,在哪裡,怎麼請?   “扔上來就行!”供奉催促。   “難道是這個?”蘇月郎猛地一怔,依著方才所悟,催動“地藏真經”,體內槐樹上飛落數十片樹葉,直至頭頂,將正在頭頂的獅子印托著飛向半空。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原本還鬱鬱蔥蔥的槐樹,此刻竟已是樹葉稀疏,都快禿了。   蘇月郎感慨之餘,抬頭看向半空。   供奉伸手用血在半塊牌匾上快速寫下幾個大字,雙手恭恭敬敬地拿著獅子印蓋上印章。   土地印飛回,懸浮在蘇月郎顱內,光輝灑落。   那雷電化成的大手還未抓落,蘇月郎就有種被人抓住了靈魂的戰栗感,槐樹下的靈魂體陣陣激蕩,身體再不能動彈。   “那裡麵有人嗎?”蘇月郎不禁心想。   供奉終於把儀式做完,氣勢暴漲,抬手將牌匾朝著大手扔去。   “天地敕封土地神位正神在此,受命於天,恪守其職,天罰退散!”   供奉正言大喝,如法隨行,牌匾炸開,煙氣彌漫化為一道青色巨榜,除了顏色外就像古時候宣讀的聖旨,上麵血字璀璨,落款的大印熠熠生輝。   血字看不清楚,落款大印上四個古字卻清晰地映入蘇月郎的眼簾——山河無恙。   轟——   青色巨榜將抓下來的大手裹住,纏繞,血字和大印相繼炸開,霎時間烏雲聚散,雷電亂撞,天地失色間時空都似紊亂起來。   人在其中,渺如滄海之一粟。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隻一瞬,蘇月郎再次睜開雙眼,早已是陽光和煦,風輕雲淡,一切平靜地近乎不真實。   若不是腳下廢墟仍在,周圍望去盡是死地,誰說方才不是大夢一場?   “老爺,老爺,你終於回來了!彪子等得好苦啊!”   供奉跪走到蘇月郎身旁,抱住大腿就哭將起來,那委委屈屈嗚嗚啼啼的模樣像極了找到靠山的小媳婦,哪裡還有方才揮斥雷電的威風凜凜?   這他媽是一個人?   蘇月郎掙開供奉的手,忙不迭將他扶起來。   這可是能拍飛雷電的主,完全超脫科學與物理的學術範疇,按前世的規矩叫聲大神那是基本操作,如今卻給自己跪下了,這多少讓還未完全代入新身份的蘇月郎有些不適應。   供奉卻不肯起來,退開半步又是一個頭磕了下來,興奮地道:“小的張彪,恭迎老爺,老爺洪福齊天。”   蘇月郎內心好大一個白眼,沒奈何,隻好又上前一步伸手去扶:“彪哥快快請起。”   “小,小的不敢當。”張彪正興奮著,卻被蘇月郎一聲“彪哥”叫得嚇破了膽,嘭得一聲又是一個頭磕在地上。   “張哥快快請起。”蘇月郎懵逼。   “老,老爺,您這是怎麼了。”張彪惶恐。   “張彪大哥快快請起。”   “小的,小,奴才該死,請,請老爺,大人降罪。”   “我去,你擱這驗證密碼呢?”蘇月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可方才動靜太大,不知會引起什麼狀況,此地不宜久留,蘇月郎一門心思想跑,卻被張彪硬生生地拖住。   “小的知罪,小的無能,不該叫這幫刁民沖撞了大人,大人恕罪啊!”張彪見蘇月郎生氣,頓時慌亂起來,磕頭如搗蒜,咚咚作響。   “這不在一個頻道上呀。”蘇月郎心中琢磨著,清了清嗓子,裝模作樣地沉聲嗬斥道:“彪子,這麼多年了還是沒長進,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嗎?”   “啊?”張彪抬頭看向蘇月郎,卻才驚覺他渾身上下被雷劈得像個炭渣也就算了,關鍵是連個蔽體的衣服都沒有,隻能靠飛舞的槐樹葉遮擋重要部位。   蘇月郎攤了攤手,黢黑的臉上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張彪恍然,滿臉惶恐地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套青色長衫,一枚玉凈瓶。   還不等蘇月郎說話,張彪掐個手訣,那青色長衫無風自起,徑直穿在了蘇月郎身上;與此同時,玉凈瓶中飛出一汪清水,如浴巾般在蘇月郎身上各處流淌而過,便將泥垢帶出。   蘇月郎完全沒料到還有這種手段,一時躲閃不及。   清水襲來,身體並未如擔憂地那般化成汙泥,洗凈後反而觸感光滑,溫熱之餘甚至能夠感覺到肌肉膨脹有力,除了沒有心跳外,和自己原來的身體並無二致。   難道這泥像外還裹著一層人皮?仙人偉力,科學無法解釋。   張彪忙活完,剛要說什麼,臉色卻是慢慢狐疑起來,忍不住上下左右打量:“老爺,您模樣怎麼變了。”   蘇月郎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稚氣還未完全褪去,但已是棱角初成,天庭飽滿,眉眼含威;束發而冠,一襲青衣落地,舉手投足間竟是挺拔如劍。   雖清冷可見倜儻,不妖邪卻想親近,近在咫尺又生神秘,威而不怒,親而不犯,好似畫中走來一少年。   可他的模樣,卻不是張彪記憶中的江大人。   其實,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時此刻,蘇月郎遠比張彪還要疑惑:   穿越?應該可以否決了,畢竟到現在為止都沒有繼承任何人的記憶。   奪舍?似乎可以解釋眼前的這一切。   看張彪自見到自己蘇醒後的反應,他分明知道這泥像終要活過來一般,非但守了幾十年,還事先準備好了應對雷罰的手段和牌匾。   唯一的疑點在於,奶奶教自己的口訣,怎麼成了張彪口中的“地藏真經”?   這一切,或許是那位江大人的圖謀或者布局——   泥塑真身,借香火還魂,以待有朝一日實現重生。   想到這裡,蘇月郎突然心下一緊,自蘇醒後歷經雷罰到現在,他還沒來得及將事情仔細梳理,推演這前前後後的關聯,而此刻後知後覺之下,猛地意識到一件極為嚴重的事情:   要是自己真的奪舍了這江大人,壞了他的布局,占了他的機緣,那這一切當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否則,剛還在為自己拚命,此刻又極力獻著殷勤的張彪,下一刻就會成為要將自己大卸八塊的仇人。   蘇月郎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覺,可看著張彪滿臉茫然想知道原委又不敢追問的窮憨樣子,心中忽然有了更壞的猜想。   雷罰已經褪去,先前那一直被人窺視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或許,這不是穿越,不是奪舍,而是一場以自己為餌的替死鬼之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很可能就是用來引出螳螂的蟬。   而此刻,像是想要驗證蘇月郎猜想一般,那一直窺視著自己的螳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