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戰場,兩個各懷鬼胎的人湊在一起,皮笑肉不笑地切磋起來。 “小哥哥哪裡話,我佛慈悲,不殺生的。”陸一如搖頭,斥責蘇月郎的試探。 “要不,妹妹起個毒誓,這輩子都不殺哥哥我了?” “要不小哥哥也起個毒誓?” “咱們一塊?” “好啊。” “來,一、二、三,起。” “……” “……” “你們出家人怎麼老說謊。” “今天又不是齋戒日,說說無妨的。” “你們家佛祖不怪罪?” “佛祖他老人家那麼忙,哪有時間搭理我這個不入流的小比丘。” “……” “……” “咱們也沒啥可聊的了吧?” “對啊,畢竟有疑問問了你也不說啊。” “說了你也未必信啊。” “嗬嗬。” “嘿嘿。” “那咱……先瞇一會?” “好啊,瞇一會。” …… “你怎麼不閉眼睛。” “我一直都是睜著眼睛睡的啊。” “睜著眼睛能睡著?” “能啊,你睡覺不也睜著眼嘛。” “對對對,忘了這茬了。” “可能是太累了。” “累了就趕緊睡吧。” “睡,睡,你也睡。” “你先睡。” “你先。” …… 兩人眼睛睜得老大,謙讓著,各自往後挪了挪身體。 這戰場法陣詭異,自成天地,非但靈力稀薄,阻礙法力恢復,更似壓製的兩人跌落凡人境界,眼耳鼻舌身意重回肉身感觸,疲憊不堪,真的是撐不住了。 兩人向後挪著身體,離開篝火火光,將身體完全沒入夜色之中,終於安靜下來。 隻有火堆中偶爾傳出一兩聲劈啪悶響,火星升起微弱地撐開黑暗,又急速地暗淡下去。 寂靜無聲中,卻不知何時起了輕微的鼾聲,最初還是如微風輕撫,細密悠長,越往後越是重了起來,此起彼伏,遙相呼應,到最後連地麵都跟著顫動,每個呼嚕落地都猶如落下來一聲悶雷。 砰砰砰—— 篝火兩邊的黑暗中,兩道身影一躍飛出,一桿降魔杵,一根喪魂釘,瞬間十幾個交互下來,兩人幾乎是臉貼臉地擰在了一起,咬牙切齒眼神殺人。 “你打呼嚕!”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不對!”似有察覺,兩人幾乎同時驚醒,忍不住扭頭望去: 低垂的天空下,一桿烏金大旗上的圖案如幽藍的螢火般亮著,獵獵作響—— 旗下,一隊周身都在發著熒光的鬼兵,足有上百人,穿著不知哪個上古年代的腐朽鎧甲,正一步一步向著這邊走來,說不出的陰森詭異。 鬼兵整齊劃一,越來越近,每一步落下都似踩在了兩人的心跳之上,直踩得兩人心臟劇痛欲墜。 兩人似有默契,同時鬆手,向後退出,重新沒入黑暗之中。 為首的鬼兵一腳踏滅了篝火,似有察覺,忍不住向著兩人藏身的地方掃過一眼,遲疑著,招來身後的兩名鬼兵,左右一指,繼續前進。 兩名鬼兵躬身,一直等到大部隊徹底走遠,這才一左一右地向著蘇月郎跟陸一如藏身的地方走去。 隻是,砰砰幾聲打鬥之後,向著陸一如方向的鬼兵卻又折返而回,加入了圍攻蘇月郎的戰團。 “小哥哥別怕,姐姐我一定找個窮山惡水給你埋起來!” 陸一如頭頂紫金缽盂,周身沐浴在佛光之中,走到被圍攻的蘇月郎跟前,看好戲地幸災樂禍起來。 蘇月郎心中一萬隻娘希匹奔騰,看著優哉遊哉的陸一如,剛要靠近,卻被她隨手一張道符逼退,還險些被一個鬼兵手中長槍紮出個窟窿。 “姐姐,你這盆不賴啊。”蘇月郎將老騙子斷子絕孫的拳腳化在喪魂釘的招式上,與兩名士兵遊鬥著,嘖嘖稱奇。 “哦,紫金缽啊,鬼菩薩的,也沒啥了不起,就是自帶佛光,萬邪不侵。”陸一如說著,又怕蘇月郎不死心:“在這缽盂之下,隻要我不主動出手,就算是到了陰間地府的鬼窩裡,也沒人打我的。哦對了,姐姐我要是不樂意,臭弟弟你想進來可不容易哦。” 蘇月郎心下一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感情這家夥鐵了心要看自己耍猴。 “喂,小妖精,我要真死了對你可沒好處。” “沒事,姐姐心裡有數,臭弟弟你再打會,大不了給你收屍嘛。” 陸一如乾脆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又百無聊賴地托著腮幫,指指點點:“臭弟弟你打來打去怎麼就這幾招,招招陰損,果然滿肚子壞水,不是好人。” 那感情,手裡就差一把瓜子了。 蘇月郎知道,不漏點老底,不展現出點價值,不落下點把柄,陸一如是不會出手相幫的,當下不再理會,而是收斂心神,開始專心對付這兩隻鬼兵。 這兩隻鬼兵肌肉膚塌陷,灰黑色的皮膚橘子皮般裹在骨頭上,雙眼空洞死寂,全身上下沒一點生氣,偏這枯瘦如柴的身體卻又力大無比,每一擊長槍都夾著尖銳的風聲,直震得蘇月郎虎口流血,五臟六腑顛倒欲裂。 更讓蘇月郎吐血的是,這兩貨防禦力驚人,別說身上看著都快拿不成個兒的鎧甲了,就是那嘎嘣脆的瘦胳膊瘦腿打在上麵竟然還能發出陣陣清脆的響聲—— 可謂是,向前敲瘦骨,猶自帶銅聲,抗揍得很。 兩隻鬼兵沒有法術,隻是大開大合的長槍攻擊,或刺或挑,或劈或掃,力道深沉而且配合得當,攻守有度,竟似有自己的思想一般。 蘇月郎右手喪魂釘朝著一隻鬼兵窮追猛打,左手五鬼搬山術始終控製著一隻鬼兵無法靠前,逮著機會就是一記斷子絕孫的連招,雖是漸漸穩住了局麵,但仍是左支右絀,險象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