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魔(1 / 1)

泥菩薩 筆墨生妖 3765 字 2024-03-16

誰言人之初,皆是性本善?   彭大媳婦突然偷襲忘神機,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任誰也沒能預料,直到蘇月郎抓出一把葉子喂在忘神機嘴裡,迅速抽身上前,發著狠地與彭大媳婦纏鬥在一起,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先生!”莊自鳴扶著忘神機,神色驚恐。   “別傷著她!”陸一如順手將溫小玉遞在前來要人的衙役懷裡,交代一句,便手握降魔杵殺了過去。   “快,務必在邪祟完全吞噬她之前,將她拿下!”忘神機強忍著黑氣侵襲的痛苦,一把抓住莊自鳴的手腕,生生將他甩飛到戰場之中。   三人聯手,陸一如光輝如神佛降世,莊自鳴恣意揮灑,唯獨蘇月郎跟彭大媳婦一樣,招招陰邪,如鬼如魅,看得眾人接連後退,不敢沾染上半分。   “張大俠,這是怎麼回事啊?”莊自鳴揮動著手中長劍,一邊打,一邊問道。   “你還是問她自己吧!”蘇月郎手中喪魂釘越發得心應手,每一招都是陰邪至極,很快就在彭大媳婦身上劃下了幾十道口子,直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恨吶!”黑氣纏身中,彭大媳婦不時露出的半邊臉龐,神色猙獰地說道:“都怪這掃把星,害我被村子裡的人指指點點。”   “可你明明拿了許多好處!”莊自鳴不解。   “那該是我的!都該是我的!”彭大媳婦甩出一道黑氣,將莊自鳴的飛劍逼退,神色癲狂地咒罵道:“都怪這彭大,窩囊廢,沒本事,要老娘在這裡受苦,你們還勸我說要體諒他,他配嗎,他哪裡配得上我?!都怪這小賤人,所有人都疼她,關心她,還說我吃了她的糧食,怎麼沒人關心我,怎麼沒人問問我心裡苦不苦,你們都瞎眼了嗎!”   彭大媳婦越罵越是厲害,周身黑氣鼓蕩,竟漸漸與這亂葬崗的陰森之氣共鳴,不停地吸入己身,成為這片天地的主宰。   “域場!”陸一如震驚。   “什麼玩意?”蘇月郎不解。   “簡單來說,再拖延下去,你我必死無疑!”陸一如皺著眉頭,自進入上古戰場,神色頭一次這麼凝重。   兩人對視一眼,知道事態緊急,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至於莊自鳴,則完全忽視了。   這家夥和先前的村民一樣,各打各的,根本沒法聯手。   天機步!   陸一如一步踏出,身形閃現在彭大媳婦頭頂,腳下一朵金蓮盛開,化為無數秩序與規則,將彭大媳婦鎮住當場,也斷了她與亂葬崗的氣息共鳴。   再一腳踏下,第二朵金蓮盛開,原本還隻是虛影的秩序與規則氣息竟似有了實質般微微亮起,將彭大媳婦震得雙膝跪地,再無法掙紮起身。   與之前勉強施展不同,如今恢復至道身境的陸一如,再次施展天機步,竟似遊刃有餘,第二步踏下,更添聲勢,如仙子踩蓮,渾然天成。   強大的氣息如波紋散開,將圍觀的眾人震得連連後退,火把上火勢倒飛,竟有幾個直接被吹滅。   “好強的功法!”為首的衙役震驚。   蘇月郎抓住這難得的時機,欺身到彭大媳婦跟前,腰沉下馬,背後飛龍八卦圖浮現,右手手掌揮動中,如有水流纏身,瘋狂地吸納著周身的氣息,慢慢推出一掌,印在彭大媳婦的眉心。   一掌推出,樸素無華,看著明明慢到了極致,在彭大媳婦的眼中卻是瞬息而至,此後綿綿,如江河奔流,洶湧不絕。   坎卦,水龍吟!   以意先行,以氣助力,以點破麵,連綿不絕。   無數黑氣被掌力剝開,撕咬掙紮著要再撲殺回到彭大媳婦的體內,卻被蘇月郎連綿不絕的掌勁持續驅散,慢慢被剝離。   “你這樣,會殺了她的!”掙紮的黑氣中,一個陰森的聲音響起。   “她已經死了。”蘇月郎不帶任何感情地說著,身體就像一個無底洞,瘋狂地吸納著周身的靈氣,匯聚到掌上,瘋狂地奔流著殺向彭大媳婦身上的黑氣,漸有龍吟聲起。   “張大俠,那婦人是無辜的!”莊自鳴大喊。   “你精神錯亂了吧,這時候裝什麼好人!”蘇月郎回頭瞪了他一眼,強忍著身體崩裂的劇痛,瘋狂地運轉著地藏真經,鯨吞一般吸納著周圍的靈氣。   即便沒有邪祟附體,蘇月郎也早想殺了這毒婦了。   終於,在蘇月郎掌力持續的逼迫之下,黑氣被逼出彭大媳婦的身體,在空中化作一團陰森的黑色煙霧,在月光的照耀下發出瘮人的慘叫聲。   圍觀的眾人被黑霧中的慘叫聲嚇得無不後退,臉色慘白,更有人瑟瑟發抖著指著黑氣自語:“這裡麵還有人!”   忘神機強壓著體內黑氣,看著在空中掙紮撕裂的黑霧,張口咬破手指,擠出一滴殷紅的鮮血,掐指煉化,化作一道赤紅的小劍,如飛蛇靈動,飛到蘇月郎手中。   “若要徹底消滅邪祟,唯有以身入局,永鎮井底!”忘神機看著蘇月郎,緩緩地道。   “什麼意思?”蘇月郎心中疑惑,心頭卻是有種不好的預感升起,連著飛在自己掌心的小劍都不敢真地握住。   “快,用這‘卻邪劍胎’,將邪祟,逼入我的體內!我自鎮井底,當可徹底消滅這邪祟。”忘神機盤膝而坐,周身黑氣暴漲,卻似想逃而無法逃脫。   “忘神機,你射計我!”半空中,那團黑霧欲逃,卻被忘神機體內溢出的黑氣纏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兩者融為一體,撕扯著,再無法逃脫。   “你我本是一體,何來設計?”忘神機周身黑氣越發凝實,竟比那邪祟還要陰森可怖,漸有化魔的趨勢。   “心魔!”陸一如看著忘神機和逃而不能的邪祟,豁然震驚。   “你說,這邪祟是我大哥的心魔?”蘇月郎徹底怔住,看著手中跳動的卻邪劍胎,頓感燙手。   這劇情走向,完全超脫了蘇月郎的預期。   若這邪祟當真是忘神機的心魔,那這整件事情隻怕便沒有當初看到的這般簡單——域外修士來襲,忘神機臨危傳道,幫助小鎮死裡逃生,成為當地人人傳頌的大英雄——隻怕這所有的禍端,都因忘神機一人而起。   這整個城鎮,不過是忘神機為了徹底消滅心魔而設下的棋盤,這其中所有人,都是棋子。   天地如棋,人如落子,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的運籌帷幄,還是以萬物為芻狗的上位者之爭?   大鵬展翅九萬裡,是看不見地上的螻蟻,還是不想看?   同樣的思緒再度湧上心頭,此刻卻似乎已經有了答案,蘇月郎再難自已,看著半空中掙紮著的心魔,再看盤膝而坐坦然赴死的忘神機,一時躊躇,不知該當如何。   “是你殺了我爹爹嗎?”   這時,在慌亂逃散的人群中,一個嬌弱的聲音響起,卻是手腳戴著鐐銬,渾身是血,頭發散亂飛舞的溫小玉。   “所以,是你殺了我爹爹,對嗎?”   溫小玉體內自生黑焰,腳銬手銬被焚燒殆盡,腳下黑色蓮花盛開,向著忘神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