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打什麼拳啊?九龍拳臺都沒了,而且……”
  他摸了摸腹部那長條狀的刀口,“這道傷疤,你給的,一輩子提醒我,拳臺比海上更兇險。
  我原本是想再打幾年拳,但這道傷口管住了我,讓我不敢胡思亂想。
  剛好船王李的徒弟,也就是那個長衫,他上星期吃完宵夜掉海裡淹死了,留下這艘船和一幫不知道怎麼辦的水手,我就接手了。”
  “繼續做海盜?”
  “可不敢亂說!”
  海狗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做海盜被抓住是要被絞死的,而且那是夕陽行業,賺不了什麼錢了。
  在海上稱王稱霸,結果上了岸銷贓還要受那些二道販子的鳥氣?我做不來。
  所以我眼下做的是最有前途和光景的行業,行內人稱這叫做人口運輸。”
  “就是偷渡嘛!”尹秀了然道。
  “隨你怎麼叫啦!”
  海狗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反正眼下啊,整個港島能接這麼一單的,就我一個。
  要不是劉先生錢給夠了,我們真不願意跑這麼遠,從港島到關外哦!
  一整個九州都跑遍了!一路上還要遇到海盜,水警,朝廷的水兵,洋鬼子的軍艦,換了別人,多少錢人家都不敢接啦!”
  說著他又看了尹秀一眼,“不過有皇帝你在的話,大家也能安心點,起碼我晚上守夜的時候敢睡覺了。”
  “你可別睡覺才好!”
  尹秀提醒道:“要是你睡著了,半夜裡撞上冰山,我們整船人都完蛋了!死翹翹了!”
  “謔,亞熱帶哪來的冰山?你騙我沒學過地理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時,明叔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青雲道長又來了,一手持著紙傘,一手拿著那代表著天師權威的節杖。
  見杖如見人,明叔和尹秀,馬小玉三人都肅然起敬,站直了身體沖他行禮。
  青雲道長沖他們回禮,朝尹秀和馬小玉說道:“天師說,叫我來送你們一程。”
  聽到這話,明叔頗為詫異。
  要是青雲道長自己來了,那也就來了,這是他個人的選擇。
  可要是他持著這節杖來了,那就是代表著南宮白星,代表著整個茅山派的門麵。
  整個茅山派都來給尹秀一行人送行?
  “老天師,對我們有什麼指示嗎?”尹秀問道。
  青雲搖頭,“天師隻叫我來送你們,什麼話都不用說,什麼事也不用做,隻是目送你們離港而已。”
  “哦,明白。”尹秀點頭。
  這像極了南宮白星的做事方式。
  什麼囑托都沒有,什麼話都沒有,但讓青雲道長拿著節杖來,便已是一種表態了。
  與此同時,雨幕中又來了兩個人。
  為首的人是林虎,他披著蓑衣鬥笠,腳步在雨中帶起泥水,但絲毫沒有表現出凝滯的樣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在他的身後,則是一個體型跟他差不多,顯得清瘦一些的男人。
  “尹秀!今天我特地來送你一程!”林虎豪邁道。
  “有心了。”尹秀沖他點頭。
  不等尹秀詢問,林虎又讓出一步,讓身後的男人顯出身形。
  跟之前見到的一樣,這人大概三十出頭,十分的清瘦,臉色蒼白,似是長久不見日光。
  剛才看他走路的步伐,尹秀便已看出對方內裡的虛弱,顯然是根基已有些損傷,而又長久沒有療愈。
  這人長著一對刀眼,隻是淡淡看著你的時候,便像一把刀子,從你頭頂劃開,一直切到腳底,似乎要把你整個人看穿看透。
  最特別的是,他的背後背著六把長劍,黑白青藍紅紫,六色劍柄顯得格外刺眼。
  “這位是任七。”
  林虎尷尬地笑了一聲,“他要來見你,我打輸了,所以隻能帶他來。”
  “你打輸了?”